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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北上京城

碧月经他一说,也就笑道:“可是奇了,此地美景如斯,佳丽遍地,还能缺少什么呢?可见双侠眼光太高,委屈求全了呢!”

拂云听说,便就笑问道:“仙子懂得丹青之妙否?”

碧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出这等话来,也就回他道:“略知一二。”

拂云听了,点头一叹,眼望碧月笑道:“若论这丹青妙笔,也有一番说处呢!若所画是一些山水图卷,摹其貌,传其神,达其意也就罢了。若是人物图卷,可最是了不得,若再是为一女子作画,更是非比寻常呢!画法定要谨严,得其形似尚且不够,更要捕捉那人物的风神潇洒之处,这,也是人物画最难之处呢。若说把这女子肢体曲直,衣服细褶描摹的好了,那也只占了形似一面,并不能传其神;最要紧者,在那眉梢眼角,眼神之中。正如先师吴道子所说:‘传神写照,尽在阿睹之中’,所说的正是这一点,可见为女子作画,最要紧的是那眼神的描绘,只有眼神皎皎,灼然有光,现出人物的‘神’来,这才是我们所说的‘能品’,仙子说说,可是也不?”

碧月笑道:“诚是如此,然而公子刚才只说到庄园,无端又说出作画的技法来,又是什么意思?可是离题万里了。”

旁边展岫淡淡道:“仙子管他呢,他这人无缘无故就会发些议论,让人心烦的紧,何必理他?还是你我一起说话好。”

拂云一听,向那展岫叱了一声,向碧月笑道:“仙子不慌,正要说到重点呢!在下方才所说,统共也只一句话:‘写神惟难’!这作画与赏景也不过是同一道理。作画传神最难,这赏景又何尝不是?仙子看这山庄的景色,春色万般,美女如云,如人间仙境,然而这也平常,只是徒留其表,并无多大可赏玩之处。一见而惊,再看觉得好看,三五日下来,游遍全院,也就索然无味了。正所谓,美景待斯人,好花送美人,若这美景之中无与之相称的女子,怎能称得上完美?这山庄景色,形已完备,只差朱笔一点呢……”

他话到这里,他就不说下去,只把眼望着碧月。碧月听了,也就笑道:“言之有理,这山庄景色固然脱俗,然而若没有佳人处在其中,也就失了一丝的灵动,不得完美了。然而贵庄美女如云,仪态孔佳的更不在少数,公子怎又说‘不得传神一点’呢?”

拂云一听,摇头笑道:“仙子果真不明白怎的?庄中女子多则多矣,美貌之人,众则众矣!然而千人一面,性情一般,若论到温雅有容,有仙仙风韵一点,却都不及仙子!这山庄之景本是为仙子而设的,不得仙子在其中,怎能完美?这朱笔一点,传神之处,可不正要仙子来了才能做到?”

碧月万不曾料到他会把话锋转到自己身上来,一时措手不及,不知如何答言,只笑一声:“公子说笑了,想碧月也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人,怎能承蒙公子如此夸赞?快休如此说话!”

那拂云却是有心的,说完一番话便细细观察碧月的神色,见他薄面微红,低头浅笑,现出一丝局促的味道来,越发的娇羞怯怯,韵味十足,不禁心下一动,点头笑道:“在下所说尽是肺腑之言,仙子心里明白才好。想这青云庄也是个休养身心的好地方,仙子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在江湖上走动毕竟不是常法,还是来这里怡情悦性,珍惜华年,也不枉了我二人对仙子仰慕之情了。”

拂云说这话,音声真挚的很,碧月听了,倒是勾起一番心事来,暗道:“可是奇了,他话里的意思到与那人当时所说的有几分相似呢。那人不是说过么,月亮城因我而设……”她心里想的是关晓白,想到晓白的好,她就心里不得平静,默默的出神了。

原来这拂、展二人今早儿请碧月过来也是有深意的,他二人情知碧月心里有人,又与江湖上各大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不能在这里长留。当时她本是因为有伤,不得已在这青云庄里住下,如今她内伤渐渐平复,外面又有事,多半就要辞别出庄去了。然而他二人都是对碧月有心的,怎能轻易放她走脱?因此早晨里特特的邀碧月过来,劝慰一番,意思让她在这青云庄里常呆下去。

此时他二人见碧月默默地出神,以为心动了,一时欢喜,那展岫便笑道:“仙子细想想,一生能有几何,何必都浪费在刀光剑影之中?花前月下,良宵美夜,与知心之人吟咏谈笑,逍遥称心,可不好么?何必如此执迷,辜负大好时光?”

碧月不理,只是摇头而笑。二人欲要再劝,却见那边吕杰慌张张跑到面前来,向碧月耳边低语几句,这里碧月脸色大变,一时间起身回房,便要收拾一应行具,起身回京。

双侠忙跟过去,细问何事,方才知道京城有变,武衡王触怒圣意,罢职免官,不得早朝,如今禁闭在府上,不知后果如何。如今碧月兄长李鸣松差人送来密信,召其回京。拂展二人在一旁看了,见碧月面色惨然,大有不禁之态,知道此时留她不住,只得好言抚慰一番,又吩咐司马云烟把行装为她安排妥当,派了随行的人马,准备明早送碧月起身。

碧月此时心急火燎的,那里等得了这么多时候?当时收拾妥当了,带了那四将及一干银甲军兵,连夜启程,就要回京去。双侠等送她出门,依依而别,道一声:“仙子一路走好,行走江湖也记着我们则个,若偶有不称心之处,尽管来寻我二人,我等虽是无名之辈,然而定能保仙子周全!”碧月草草应了一声,策马而走,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人去远了,相对叹惋一番,回庄不提。

话分两边,却说当日关晓白带了沈玉南、朱信凭等人启程进京,迎娶恨雪公主大驾,自云州地界与碧月擦肩而过,他就心灰意冷,一路上悒悒不乐。

将至京城,渐渐的觉得左右气象不同,沿路行人车服举止都是天朝气象。且沿途所见到的兵马也多了起来,衣甲鲜明,铁骑腾空,烟尘四起,一波波的左右调动。晓白看了大是不解,暗道:“先时只道这京城乃是天朝首脑,兵将守卫森严自然是不必说的。然而今日看这等景象,大兵纷纷,铁骑铮铮,处处兵马,少则数百,多则上千,倒像是即将用兵的架势了。莫非他京城里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何故防御的如此严密!”

他就不由得问那左右路上的百姓时,百姓都推说不知。又向前行军数里,见前面烟尘大起,铁马峥嵘,一彪大军地动山摇而来。晓白等人见这彪军兵来的甚是迅猛,与先时沿路所见军兵不同。你见他们个个手把长枪,红缨在上,坐下铁骑,金甲笼头,秀旗招招,流云铺地,如龙如虎,长驱而来。

晓白当头看的明白,点头而叹,向身旁朱信凭道一声:“看,认不认得前面军兵?”玉南向前略略一看,不禁冷笑道:“可是冤家路窄呢,来人莫不是宝雕宫红枪军么!”

晓白一笑点头,约住身后玄影军,吩咐左右道:“让开道路,退到路边!”众军一听,忽的一声散开。一旁沈玉南便笑道:“三爷今儿是怎么了?来军可是我们的死对头呢,他来他的,我们走我们的,何必向他们示弱?”

晓白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处京城不比我们江南。再者,征战之军不可挡,你见他们来的汹汹,必然是受了哪处的将令,何必去触动他们锐气?”左右便都听令,数百军兵分列道路两侧,让开路来,等前面红枪军过去。

那对面军兵骤然而至,细看时,为首两员少年将军,意气风发,银凯铮铮,玉袍飘飘,趋马疾驰,嗖嗖而过,身后众军呼啦啦杂沓紧随,一时间烟尘滚滚,足足有一刻工夫才都过尽。

这里玄影众军见他们去了,各自弹弹身上尘土,正要赶路。忽听身后一声大喝,便有马蹄阵阵,如雷而至,看时,见方才飞过的红枪军骤然刹住马,回身飞奔回来。这里玄影军见那些军兵去而复返,来的气势汹汹,知道没有好事,也都暗暗提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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