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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雷雨夜

一道闪电带着轰鸣的雷声,破碎了漆黑的虚空,扰乱了长夜的寂寞。

肆虐的雨呼啸着从空中宣泄而下,一时间四处都弥漫起哗哗啦啦的雨声,间或还夹杂着一声闷雷.

这是一个小镇,质朴的人们早已钻进了自家的被窝,享受着一日之间难得的闲乐时光.

小镇上,一栋普通民宅楼。不足30平米的小屋里。

女人斜靠在一个相貌憨厚的男人肩上,爱怜的抚摩着怀中已然熟睡的小男孩儿,眼里满是疼惜.

那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粉雕玉啄长得甚是可爱。此时男孩似已睡去,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眼角尚有未干的泪迹,显是刚才哭过.

女人眼里隐有泪光闪动,“他爸,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对孩子将来留下什么阴影?那班主任这么势利,我们云儿淘气了点没错,可比他淘气的孩子多的是,她别的不调为什么偏把咱们云儿调去其他班?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庭条件没有其他孩子家好,今后帮不上她的忙么.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男人低着头爱怜看着妻子怀中的儿子一声不吭,闷闷的想着心事.

这时女人怀中的小男孩忽然哭闹起来,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女人赶紧安抚着孩子,隐隐听到男孩嘴里模糊的说着:“妈妈,云儿...不想去上学了...老师好凶...老师不喜欢云儿...云儿不要上学...”

女人的眼湿润了,眼泪再也止不住,滴滴答答落在孩子的头上,男人的头也越发的低了,他怜惜的摸了摸男孩的额头,默默走到了窗前.

窗外的雨犹自下着,男人长长叹了口气,径直点燃上一支烟,“是啊!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连最疼爱的孩子也也要跟着受欺负.”仿佛应和着男人的叹息,窗外的雨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男主人郭忠诚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女主人霍婉萍也是性格柔弱.二人都是工人出身,生活简朴但幸福。

自从有了儿子郭云,小两口儿的日子过得越发的有滋味起来.他们的生活虽不宽裕,但是郭云一出生就成了两人的宝贝,小郭云很可爱,常常逗得爸爸妈妈开心不已.

在二十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正刚刚开始,一切都还处在自足保守的大环境下,作为工人的他们觉得自己很光荣,靠劳动吃饭又为国家增砖添瓦,这样的生活让他们心里塌实.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满七岁的儿子,上学没几天就受到歧视!而且,还是一个人民教师!

郭忠诚猛抽了一口烟,沉闷的烟雾缭绕开来.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小郭云天生活泼好动,这本是所有男孩的天性。刚上小学的郭云兴奋的不行,每天刚一回家又盼着早点去学校,在学校有那么多的小朋友和他玩儿,一整天都精力充沛的蹦蹦跳跳。而这些被小郭云的班主任看在眼却是特别的不顺眼,再加上郭云就读的一年纪(二)班人数本就特别多,学校也打算分两个学生去其他班.于是她便打算从她看不顺眼的几个小孩儿中选两个出去.

今天下午,郭云和其他几个学生被老师叫到走廊外,(清一色的小男孩)老师笑呤呤的挨着一个个问他们父母的工作单位,有的小朋友说父母是当官的,有的父母在机关单位工作,轮到小郭云了,郭云想也没想的说自己的父母是工人,因为郭云记得爸爸告诉他过,工人才是社会的主人!他小小的心里为自己的父母是工人而自豪!小郭云却没想听完他的话,老师笑咪咪的脸却一下子阴了下来.

“郭云,明天你到一年级(三)班报到吧,今后你就在那里上课.”郭云委屈的看着老师,还想问问老师为什么要让自己转班,可看到老师那满脸厌恶的表情,小郭云不敢问了,怯生生的答应了一声,委屈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小郭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问自己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让自己换班,他还小,他只知道老师讨厌他,小郭云很委屈,为什么,为什么老师会讨厌我.

一支烟已燃尽,郭忠诚仰着头,做为一个男人,一个孩子的爸爸,他第一次感觉到尴尬!当儿子哭着回家问他老师为什么讨厌他的时候,郭忠诚呆住了,他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儿子说,那是因为他的爸爸没有本事啊!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了如墨的天际,“轰”一声沉闷的雷在郭忠诚头顶炸开.郭忠诚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可是他不敢,周围的邻居都已经入睡,他不能打搅别人的休息,他更不敢面对别人的指责,他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么窝囊,这么懦弱!

床上的郭云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趴在妈妈怀里哭哭啼啼.郭忠诚皱了皱眉,往常小云儿是不会被雷声吓哭的,看来今天的事对他小小的心灵伤害真的很大,霍婉萍心疼搂着儿子,眼睛望着自己的丈夫,看着妻子的眼神郭忠诚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转过头不敢再看妻子.

此时一道更加刺目的闪电撕破了浓厚的乌云,刺目的白光晃得郭忠诚睁不开眼睛。

“轰!!!”紧接着一声震天的响雷,仿佛老天也在为他鸣不平,郭忠诚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他没有看见那道刺目的闪电并未立即消失,却好象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迅速朝自己家的方向闪过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那一瞬间,白光迅速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射入郭忠诚的家中,毫无声息的直接朝霍婉萍怀中的小郭云射去.霍婉萍只觉眼前一花毫无察觉,继续轻轻的拍着怀中的小郭云.

小郭云停止了哭闹静静的睡去,这时郭忠诚转过了身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妈,不早了,还是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明儿早我陪儿子去趟学校,我倒要看看那个班主任怎么给我们解释!”看着自己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霍婉萍柔顺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嘱咐道:“明天好好的跟那老师说,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恩,我心里有数,睡吧.”郭忠诚应承着,关掉了灯.

雷雨依旧没有停歇下来的打算,犹自淅淅哗哗的下个不停,风吹打着窗外的树叶忽忽做响,一家三口就这么各怀心事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

“孩子他爸!你醒醒!醒醒啊!”

“恩……怎么了”

“你摸摸!云儿全身好烫啊!”

“怎么回事?开始不是还好好的吗?”灯亮了,郭忠诚赶紧披着衣服起身去找体温计,霍婉萍焦急的摸着小郭云的额头,“好烫!这怎么得了,要马上去医院!”

“先别急,量量体温再说.”郭忠诚说着,把体温计塞进了郭云的胳肢窝,此时的小郭云浑身打着冷战,面如死灰,嘴里还颤颤的说着什么,霍婉萍的耳朵灵,听到郭云叫的是一个人名.

“肖月?肖月是谁啊?他爸,你听孩子都在开始说胡话了,现在怎么办啊?”郭忠诚没说话抽出体温计,迎着灯仔细的看着,面色越来越显凝重,

“不……不可能……49度!不行!得马上去医院!”也没等霍婉萍开口,一把抱过郭云就往外走,“等等,带把伞!”霍婉萍焦急的喊着,草草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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