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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江湖(上)

北街,是一条街,小镇上最繁华的街。

北街,望江楼。

任三独自背手远望,入目尽是苍翠的树木,滔滔江水湍流不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但这些看在任三眼里却也不由带上了几分萧索。

时至今日,任三也可算是这小城中的一方霸主,手下单是愿效死命的兄弟便有过百,此时此地他也说得上跺跺脚也要让这小城抖上两抖的人物了!可是任三却并不高兴,他向往的生活不是这样,他的梦想也不在这里!

曾几何时,他也是老师眼中的优秀学生,父母心中的骄傲。

小学升初中,自己以全校第一的身份进入镇上的重点中学,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现在他依然记得父亲那骄傲的神情!记得父亲那很多种情感混杂着的眼神,有希翼,有高兴,有内疚……但是出现在任三记忆里最多的却是他辍学后,父亲那失望和悲伤的眼神!!

要怪,就只怪那个被自己砍成残废的老师!他竟然嘲笑自己的爸爸是收破烂的!收破烂的怎么了!不犯法不扰民,靠自己劳动吃饭有错吗!!任三一点也没后悔那么做,他只恨当时心软没有把那个败类砍得死!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中途退学,更不会加入黑社会。有句话说得好,入了黑社会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前途。

现在的任三早就搬出了家,他不想成日面对着父亲的责骂,更不敢面对母亲每次看着他那满脸失望的样子。他只想堕落,用堕落麻醉自己,可是他又不甘如此的堕落!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他悔!他恨!但他却越发堕落!

人的一生虽然有无数选择,但决定命运的却往往只有那么一两步,如果你选择错了也许就是满盘皆输。

望江楼,楼望江。

这偌大的望江楼已经成了任三组织的总部,名为‘望江楼’其实是一栋十层来高的临江大厦。

此时任三正位于这大厦的最顶层,这一层按任三的要求,将整个一层楼全部打通,毫无阻隔,四面的墙壁都装上了落地大窗,只在北面临江的位置摆放了一套办公设备,简单中透露出大气。

这一层专供任三一人使用,平时少有人来,每天任三会在这里独自想想自己的心事或是练练刀法。此时他不禁又想起传授自己刀法的那个神秘的老人。

那时他正被学校开除,颓废失意的在街上随意游走,他不敢回家,并不是怕父亲的责骂,却是不敢面对父母伤心失望的模样!

“小兄弟,什么事情想不开啊?”一个路边的老头笑眯眯的叫住了任三。任三见那老人面色红润,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虽然心中很有些好感,但他现在却哪有心情理会?径直向前走。

“小兄弟!留一步说话!”老人见任三不加理会倒也不动气,上前搭着他肩头。任三用力一甩,他现在一点谈话的兴致也欠奉,可是他惊讶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老人那看似枯柴的手!

“你有什么话快说吧!”任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老人,他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但是他并不害怕。

“来,小兄弟,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老头却不管任三有多么的不情愿,拉着他往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

见四下已无他人,老人缓缓的放开了抓住任三的手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还不时微微点头,“老头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说出句话行不行?不要一直变态的在那里傻笑可不可以?”任三被他看得一肚子火,不客气的说道。

“小兄弟,你的资质十分不错啊!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呀!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着老夫学点功夫呢?”老人涵养很好,听任三说话不客气也毫不动气,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我?学武?我可以吗?”任三有些动心了,单老人那一手爪人的工夫他就很想学。老人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微微点头。当下任三也不迟疑,“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拜你为师就是。”任三也是机敏之人,知道自己碰上难得的机缘,禁自跪下跟老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人见任三如此上道也十分高兴,含笑受了任三三拜算是默认了这个徒弟,当即掏出一本没有封皮的刀谱交给任三,并告诉他,自己正在云游历练,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没有多少时间教导他,叮嘱他自己要好生练习,十年后他会再来一次,那时候再传他其余法门。任三见老人的样子已年逾百岁怎能再活这么久?不过终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之后的数日,老人一直指导任三些刀法入门的诀窍,其他却什么也没提,待得任三可以自行修习了,老人便飘然而去,自始自终也没提及自己的姓名,出自何门何派。

师傅走后,任三自行参悟刀谱,只觉其上所说甚是艰生,不过这倒激起了他的倔劲,三年下来稍有小成。

此时的他已在小城黑道中小有名气,手中有五,六个小弟,靠着像狗熊那样收点保护费维持生计。

那一日,他手下一个小弟惹了北街当时比较强大的组织——十三鹰,被人砍成重伤!

任三得知,一怒之下一人一刀约战对方十三人。那十三人都练过些工夫,身手也很是不错。

滨江河畔一场血战,十三鹰四死九伤,任三一举成名!不但彻底瓦解了十三鹰在北街的势力,更是将其势力尽纳入自己膝下!

之后一年,任三秋风扫落叶般清除了在北街的大小组织几十个一统北街,然后停止了扩张开始休养生息。

在这小城的黑道中,任三彗星般的崛起成了一个永恒的神话,其他几个大的组织知道任三的骁悍,见他停止了扩张也就不跟他较劲,保持沉默态度,算是默许了任三的地位。

从此,北街的任三便成了这小城又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可是现在的任三却开始有了些厌倦,他想离开江湖,可是他走到哪里江湖就在哪里,他躲不掉也逃不了,他就是江湖!江湖就在他心中!他只有更加的堕落。可是随着他修习的刀法日深,心中的倦意却越浓,任三知道自己修习的刀法其实是一种高深的武学不但要求肉体的练习更是注重精神上的修为,以自己目前的心境根本不可能再求寸进,可是他又不甘心技尽于此,妄求强行突破,却已步入了走火入魔的边缘!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傅要和自己定下二十年的约定!自己的资质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师傅肯定是要考查自己的心性,如果自己破不出自己的心魔,也许他老人家再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吧?

可是任三明明知道这些,依然没有办法屏弃心魔,他心中有恨,他憎恨那个改变他一生的败类老师,他悔!他后悔加入黑社会!现在上千的人都看着自己,他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这份责任他放不下!

窗外一道残阳如血,任三已这么站了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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