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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掌上花开

西部大陆常年都有漫天的风沙,这里的大部分区域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与戈壁,鲜少有生命存活,只有顽强的骆驼和倔强的仙人掌在此栖身。烬颜和北穆在一个炎热的夏季,被骑士派当时的首领君离派往这里,任务是讨伐经常出没西部大陆的孤狼族。因为那段时间圣殿经常收到西部大陆的傲雁族和神鹰族的反映,孤狼族常年在西部大陆霸道横行,使得一些人丁稀少的种族经常被欺凌,更有甚者遭到灭族的危险。

烬颜和北穆接到命令之后很快从圣殿启程来到了西部大陆,两人一直以来不仅是好朋友,而且还是好搭档,在默契的配合和超凡的能力之下,两人很快就成功击败了孤狼族的大部分部队,准备将孤狼族族民送回圣殿,并将将领和士兵暂时俘虏,囚禁了起来。前后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在两人只需要进行最后的围剿工作,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重回圣殿。这一天傍晚,两个人并肩坐在茫茫大漠上,欣赏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景观。

“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君离殿下的任务了,以后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想我啊?”北穆突然揽住烬颜的肩膀,笑呵呵地问道。

“你真的要离开吗?君离殿下对我们如此器重信服,而且对我们的氏族恩重如山,好好辅佐君离殿下,不是比去凡界生活好多了吗?”烬颜听到了北穆谈起这个话题,心情不仅有些烦躁,这段时间他一直极力想说服北穆改变主意,一方面也的确是出于对他的不舍,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对他这个行为的不理解。

“我心意已决,而且君离殿下已经同意我离开了。烬颜,我不求你现在能够理解我,不过我希望你至少可以支持我。”北穆见烬颜有些烦躁,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坚定,似乎已经不打算改变主意。

“我真的没法办理解你。如果你不喜欢做这些南征北战的事情,不愿意和其他民族产生敌对,也可以在君离殿下身边做谏卿来辅佐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圣殿,离开骑士派呢?”烬颜并没有放弃说服北穆,他觉得这件事情尚有回缓的余地,他不希望北穆就这样离开。一直以来,两人作为最好的知己和朋友,他都敬重北穆,支持北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与北穆产生了最根本的分歧。

“烬颜,这件事情并不是换一个位置就可以解决的。只要我继续留在圣殿,不管是以怎样的身份和职务,从本质上来说根本无法避开去讨伐各族的任务,而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是和君离殿下对立的。我一向敬重君离殿下,你又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愿意直接去反对君离殿下,与圣殿对立。离开圣殿,缄默不语,到凡界生活,是我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了。”北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刚才目光坚定的眸子涌上了一丝惆怅,虽然他心意已决,不过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苦涩,毕竟他已经在圣殿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我真的不明白……”烬颜一时之间似乎也陷入了迷茫之中。突然,他们眼前的沙丘动了一下,烬颜连忙低声说:“应该是孤狼族的人,准备迎敌吧。”北穆见状,心中有些纠结和勉强,不过想到这是他答应的最后一次了,还是定下了心神,准备和烬颜一起迎敌。

两人使用无影步悄悄地来到了那个沙丘旁边,准备先设下埋伏。在准备动手的时候,他们惊奇地发现躲在沙丘后面的是一个小女孩,从她头顶毛绒绒的耳朵和嘴角尖锐的獠牙可以判断,这个小女孩也是孤狼族的。小女孩的掌心放着一朵红色的小花,那么娇艳又那么脆弱,在干燥的大漠中,它的花瓣居然可以完全舒展开来,这简直就是像是奇迹一般的事情。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朵小花,脸上充满了欣喜幸福的表情,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想要吹掉花瓣上粘着的一点细沙,那可爱的神情和认真的动作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烬颜和北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之间没有下一步动作,倒是让小女孩察觉到了他们。

“大哥哥,给你们看,这是我在大骆驼的头发里面找到的小花,它多漂亮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生灵,是从东部大陆带进来的吗?”小女孩的声音娇滴滴的,就如同每一个和她同龄的孩子一般,透着乖巧和稚嫩。

“是的,这朵小花是外面的世界特意带给你的礼物,你要好好收藏,每天给它浇水,它就可以一直陪着你长大了。”北穆的声音很温柔,他伸手幻化了一枚冰叶,将冰叶轻轻地放在了小女孩手中,“我把这个给你,你每天就用它给小花浇水,一两滴就可以了,保证小花会越来越漂亮的。”

“咯咯咯……谢谢大哥哥,你真好。阿爸和阿妈说他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让我一直往东走,等我走出了沙漠。走遍了所有的大陆,就可以与他们重逢了,我带着小花和我一起走,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小女孩对着北穆甜甜地笑着,他本来也打算回报一个笑容,但是明白了小女孩话里的意思,这笑容在北穆的眼中变得刺眼起来,嘴角也随之凝固了。

烬颜心中虽然也有不忍,但是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一次的使命,于是他拼命压下心中的情绪,低声对北穆说:“我们不能让这个小女孩离开,她是孤狼族的后代。”

北穆闻言,不由变得恼怒起来,他将烬颜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孤狼族虽然的确做了一些看起来出格的事情,不过弱肉强食本来就是沙漠上的自然准则,君离殿下让我们讨伐孤狼族已经是违背自然规律了。现在,这个小姑娘还只是一个孩子,她那么单纯可爱,心怀美好,与父母再也不能相见已经很可怜了,放了她又能造成什么损害?难道我们要对一个孩子动手?”

“她现在的确是个孩子,不过她是孤狼族的孩子,她身上的狼性总有一天会展现出来。我们现在将她带回圣殿,或许还可以净化她身上的狼性,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吧。况且,我们作为骑士,本职工作就是守卫圣殿,现在怎么可以质疑君离殿下的指令?”烬颜一向恪守职责,听到北穆这么说,他也不由有些恼怒,语气不再和缓。

“她属于自由,值得感受大千世界的美好,将她带回圣殿无异于扼杀她的天性,还会让她与父母重逢的愿望破灭,她不会过得快乐的。烬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算是我恳求你,让她走。”北穆神情里虽有哀色,但是语气依然坚不可摧,不做让步。

“抱歉。你有你的判断,我也有我的原则,既然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完成这次任务。”“最后一次”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烬颜的心,他的眼中涌上了一丝默然,轻轻向小女孩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小女孩应声倒地,被烬颜带走,只留下那朵红色的小花在风沙中轻轻摇曳,如同血红的泪滴。

在那之后的两个人的决裂烬颜已经不愿意再一次想起,回到圣殿之后烬颜一直很细心地去照顾那个小女孩,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礼物,带的最多的就是五颜六色美丽缤纷的的花朵。到后来他自己成为氏族首领,就向君离请求将小女孩带回自己的领地,给她更加自由的生活。只是,他的确再也没有在小女孩脸上见到如同那一天那样纯粹欢欣的笑容,也再也没有哪朵花可以代替那日躺在她掌心的那朵无疾而终不见踪迹的小红花。后来,烬颜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遇到了许多不同种族的生灵,他也渐渐明白了北穆的选择,甚至很多时候烬颜觉得北穆其实才是正确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只是,在那以后的每一场战争,他都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小孩子动手,哪怕仅仅是让他们昏迷。八年过去,如今他已经二十四岁,从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挺拔俊逸的美男子,那朵小红花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但是他再也没有与北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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