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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夹界

一人一马慢悠悠的行进在大道上,约么走了小半日光景,翩然才看到一座小村落出现在视线之内。她催马上前,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填饱肚子。已将近午时,她也确实饿了。

小村口立着一座牌楼,牌楼上写着‘离落村’三个字,看来是这个村落的名字了,翩然仰头看了看那几个字,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熟悉。她跳下马背,牵着白马走进了村里。村里都是些石子砌成的小路,四下里稀稀落落的民房都是青砖所建,街道上行人稀少,也没有什么铺面门店之类的商家,看起来十分萧条。不过一路上绿柳成荫,倒是让人觉得分外清爽。

翩然牵着雪青走在路上,偶尔有行人对她投来注目,那些眼光似乎十分稀奇,像是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似的。翩然注意到这个小村落的人衣着都十分朴素,粗布麻衣很是寻常,绢锻丝绸之类的服饰几乎看不到,看来这是个远离城市的偏僻乡村。

几个身穿布衣短衫的小孩子从她身后围了过来,唧唧咯咯的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她。

其中一个头扎双丫髻的小女孩还颇胆大的上前问道:“姐姐,你是仙女吗?是从天上来的吗?你的衣服好漂亮啊!”

“我不是仙女,小妹妹,你们村里有客栈吗?”翩然看着小女孩淡淡摇头道。

“客栈?客栈是什么东西?”小女孩有些好奇的瞪大了圆圆的眼睛。

“客栈就是让走累了的客人休息吃饭的地方。”翩然解释着。

“噢,原来是这样啊,那莫大叔家算不算客栈啊?莫大叔家有好吃的包子哦。”小女孩眨巴了眨巴眼睛,似乎有些迷茫。

“那个不算啦,莫大叔家只卖包子的。”一旁另一个梳着冲天杵的小男孩笑道。

“你能带我去吗?”翩然对小女孩道。

“好啊,仙女姐姐。”小女孩欣然同意,上前便拉住易翩然的手。翩然本能的想躲开,但看到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她还是忍下了。就这样任小女孩拉着拐来拐去走到了一个院里搭着凉棚的住户家中。凉棚里烟气袅袅,老远都能闻见包子的香味,棚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人们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闲聊着,好不热闹。翩然皱了皱眉,在门口停下脚步。

一到院门口,小女孩便放开翩然蹦蹦跳跳的跑到凉棚里,兴奋的叫道:“莫大叔,你看,我带了一个仙女姐姐来吃包子哟!”

凉棚的厨灶边有个男人正在忙着蒸包子。那个男人约么三十出头,个子不高,腰间系了块白色的围裙,双手端着笼屉,正将一屉包子上锅,闻言笑道:“小丫头,又想逗大叔开心是吧?来,肚子饿了吧,先给你个包子吃!”

“莫大叔,人家没逗你!”小女孩跺了跺脚。

“还说没逗我,光天化日哪来的仙女?来,快吃包子吧!”莫岩呵呵一笑,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塞到小女孩手中,还不忘嘱咐:“小心烫啊!”

“莫大叔!”小女孩又跺了跺脚,见莫岩自顾自的去忙,只得没辙捧着包子跑回易翩然身边,气鼓鼓道:“仙女姐姐,莫大叔不相信我呢!你快过去让他瞧瞧!”

听到小女孩说话,莫岩这才回过头来,也终于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颇为清丽的姑娘,身后还牵着一匹白马。他呆愣了好几秒才急忙从凉棚里走出来,招呼易翩然道:“姑娘可是要吃包子吗?请里面来吧!”

“瞧!莫大叔我没骗你吧?她就是仙女姐姐!”小女孩煞有其是的道。

莫岩苦笑了下,这小丫头还真没说谎,这位看起来面生的姑娘的确生的一副好容貌。不过不是什么仙女,只是个过路的客人罢了。

翩然迟疑了下,牵着白马走进院里。沸腾的人声突然停滞下来,人们齐齐的看向她,眼中充满了好奇。

“姑娘,外头热,进凉棚里来歇歇脚吧。”莫岩见翩然有些拘谨再次笑着招呼。

翩然将马拴在院里的一棵树上,这才走进凉棚。凉棚里已经座无虚席,翩然看了看刚要退出去,便有几个人自动自发的站起来道:“姑娘坐这里吧,我们都吃饱了!”

翩然看看他们让出来的座位,淡淡点了点头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随即便又有人附和。

“是啊,看你衣着鲜亮,应该是打阡陌城来的吧?”

“嗯。”翩然轻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解释什么。

莫岩笑呵呵的走过来,将一盘热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道:“姑娘莫怪,咱们离落村虽然也属于阡陌城,可却甚为偏远。平日里少有人来,大家伙都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也只是路过此地,吃点东西马上就会离开了。”翩然从钱袋里掏出一小锭碎银子递给莫岩,“这是饭钱。”

“几个包子,哪里需要这么多?”莫岩连忙推脱,这姑娘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他哪敢拿起?一个包子不过才三文钱呐。

“无妨,你就多包些包子给我,我路上吃就是。”翩然将银子交到他手上,便低头吃起包子来,不再言语。

莫岩见她如此也不再推辞,收了银子,便去上包了一大包包子给易翩然。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怎么独自一人呢?”闲暇空当,莫岩忍不住又问。

“没什么,父母过世,去投亲而已。”

“原来姑娘也是苦命之人,不过你只身一人赶路,实在是太过危险。”莫岩突然摇头叹道。

“危险?”翩然抬头不解的反问。

“是啊,姑娘此去是一路东行吧?可过了这离落村,就不是阡陌城的范围了!那外头的地界可不比城界之内,山匪盗贼宵小横行,可不是一个‘乱’字了得!”

翩然听得有些糊涂,这人是说,这离落村便是阡陌城的边界吗?

“是啊,姑娘。我看你还是不要东行了,谁都知道这城与城之间的夹界最是混乱!”

“是啊是啊,没点背景势力的人根本没办法安全通行,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还只身一人,那危险可是不言而喻啊!”

周围的人群里也纷纷有人附和,这姑娘也太大胆了吧?连个跟随的人都没有,也敢穿行夹界?

“夹界?”翩然眉头微皱。

“是啊,姑娘难道没听说过吗?”莫岩忙完手里的活,又走了过来,耐心解释道:“咱们江湖世界有九城三十六镇,除了第九城浮云城居于正中,其它八城均以首尾相接之势呈圆环形分布在浮云城四方八位,城距约么600里,一座城也不过方圆百里范围,余下的夹界地带就有三四百里。这夹界因为不属于任何一座城,所以没有管制。人烟稀少,猛兽奇多,更是一些亡命之徒的聚集之地,过往商旅每每经过夹界都少不了要损失些银钱财物,若遇上强悍的山匪,更是有性命之忧!所以姑娘,还是不要只身一人穿行夹界才好!”

“原来如此。”

翩然淡淡点头,怪不得孙无痕那样为她担忧,原来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如阡陌城一般太平。“我会小心的。”

“姑娘还是要东行吗?”

翩然点点头,众人见她不为所动,都有些诧异与不解。利害都与她说清了,怎么她还是不肯改变主意?看这姑娘柔柔弱弱的,到底哪儿来的勇气去那如狼似虎的夹界属地冒险?

莫岩也颇为不解的摇摇头,“其实姑娘若想去别的城大可走水路,咱们江湖世界的水路四通八达,城与城之间都有直接越过夹界的航线,姑娘若改走水路会安全许多。”

“水路吗?”翩然微微低头沉吟着。其实她也想过走水路,不过阡陌城里的航运由孙无痕一手掌控,她若走水路孙无痕必定全部包办,她就是不想再承他更多的情。再说了,水路似乎比陆路要远很多,她不想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虽然这夹界有些危险,不过起码能够节省一半的时间。只要途中不发生大的意外,她三天之内一定能穿过夹界,到达下一座城的范围。

三天,三天能发生什么呢?再大的危险也不外乎性命之忧,她虽然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将全部阻碍打倒,可自保应该不会有问题。

如果她易翩然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那她这二十几年不都白活了?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也没什么可怕的。人最大的障碍在于心,如果心无旁碍那么所有的磨难就都不是问题了。

见这姑娘似乎无意走水路,莫岩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姑娘若是执意要穿行夹界,至少也该雇些护卫保镖之类的,即便没有护卫保镖,也该带些防身之物才好啊!”看这姑娘出手大方,衣着考究,应该不是没钱雇佣护卫的人,可她为什么非要孤身一人赶路呢?

“护卫保镖?”翩然淡淡摇了摇头,若那夹界真有那么混乱不堪,她弄那么多炮灰在身边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搭几条人命罢了。她一个人,来去自由,方便的很。

莫岩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温温弱弱,竟然如此固执己见,看来他劝也是没用了。为今之际,只好为她准备些一应之物,好让她在路上多一些保障。

希望她能够平安越过夹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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