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进当铺,恍若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虽然不至于让她分身乏术,却是或多或少有些疲惫。
站在当铺的门口,她瞥了一眼那被换成‘生意兴隆’的匾额,只是轻轻眨了下眼,便迈步走了进去。
她的记忆力很好,这间吉祥典当行虽然换了招牌,但那一脸笑容可掬又颇有些古道热肠的金掌柜,却是叫人印象深刻。
“咦?是易姑娘?”掌柜金山一眼就看到了易翩然。没办法,他对这姑娘印象深的很,虽然她相貌并不出众,可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定的气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的。
“金掌柜,我来赎玉。”翩然没有废话,只是将装有五十两纹银的钱袋放到柜台上。
“呵呵呵,不急不急,易姑娘,请到这边坐。”金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热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易翩然引到一旁招待贵客设下的茶桌上。
翩然看了金山一眼,走到茶桌边坐下,再次道:“金掌柜,钱已奉上,抵押书和那玉牌呢?”
“姑娘稍等。”金山笑了笑,走回柜台之后,从一个颇为隐秘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金漆木盒小心翼翼的捧了过来。
“易姑娘,这是当日那抵押书和玉牌,请姑娘过目。”金山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侠玉令以及抵押书。
翩然将木盒中的侠玉令拿起收进腰际,再拿起那抵押书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的确是当日那纸契约,只是那纸张上面却多了一浓一淡两股特别的气息。
翩然微微蹙起眉头,“金掌柜,这纸抵押书可曾过别人之手?”
本来笑容满面的金山听她如此一问,神情顿时一愕道:“易姑娘为何有此疑问?本店在阡陌城虽然不算数一数二,可也是本分经营,这泄露客人秘密的事我们怎么可能做?”
“是吗?”翩然瞟了金山一眼,随即又淡淡道:“没有便好。”说完,将那抵押书折好收起,便欲起身离去。
“易姑娘,且留步。”金山眼见她要走,急忙开口。
“还有事吗?”翩然停住身形。
“呃,我家主人说了,想请姑娘到饕餮阁一叙。”金山急忙客气的躬身笑道。
翩然定定的看了金山两秒,这才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当铺门口走去。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才淡淡送回来这样一句话。
“我不认识他,跟他也没什么好叙的。”
“哎,易姑娘......”
金山喃喃,脸上还犹带着笑容,只是——僵了。
走出当铺,翩然伸手将那张抵押书掏出来,眉间忍不住打了100个结。她不过想要片刻安宁罢了,为什么这些麻烦事偏偏要缠上她?她该去饕餮阁吗?她知道这抵押书已被别人做过手脚,那个金掌柜幕后的主人引她去饕餮阁,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回花海河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不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云开在就好了,如果他还在她身边,她就可以将一切都推给他,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全部为她挡下来。她是这么依赖他,可是他在哪?闭了闭眼,却没办法将脑中纷杂的思绪理清。她将那抵押书揉成一团,顺手塞回袖中,然后快步向大街上走去。天气渐热,可大街上人流依然如潮,翩然走在人群中,只觉的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尘埃,孤单孑然的感觉并不好,可是为什么?以前云开在身边的时候,她偏偏要抛下他去追逐这种感觉呢?她突然不能理解以前的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那样忽略他呢?明明失去他,她是这么的心痛。云开,叶云开,这个名字,像深深烙印在她心底,每想起一次她便会痛一次,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忘记他,可是忘不掉,怎么也忘不掉,不仅忘不了,还时时刻刻会想他,不管做什么事,她总是轻易的将它们与叶开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个魔咒吗?
“祸水!”一声咒骂。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她不认为是在骂她,因为在这个世界她认识的人并不多,如果真有人这样骂她,她倒还觉的新奇呢。
“祸水!”继续走着,可那叫骂声却一路跟随,不管!跟她无关的事,她一概不理。
“祸水!站住!”又一声气急败坏的叫骂,这一次她听得很真切,就在她身后,在她拐进一个小巷后,身边已无旁人,可后面那咒骂声却依然如影随形。真的是骂她的?她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手里大包小包,拎着一大堆杂物的年轻小厮正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翩然微眯眼,是他?这人,不是与她在城外偶遇的那个李寒清身边的贴身侍从顾兴文吗?
“你叫我?”翩然看了他一眼。
“谁叫你?我是骂你!”顾兴文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我听到了。”翩然说完这一句,若无其事的转身就走。
“喂!你站住!”顾兴文气得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手里拿着东西,他真恨不得上前揪住这个女人,他骂了她一路,她竟然就给他这么一个无聊的反应?
“站住干什么?继续让你骂吗?对不起,我没空。”翩然前行的脚步依然,只是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
这下顾兴文真的跳起来了,他甩下手中的杂物,快步追上她,拦在她身前。
“你这个女人,你白痴吗?”
她以为他顾兴文是什么人,身为仗剑山庄的副总管,侠客盟盟主李寒清的贴身侍从,他虽然不如那一城之主般日理万机,可要忙的事也多如牛毛,谁会无聊的跑来骂她取乐?这个女人脑子是有毛病吗?
翩然淡淡瞟了他一眼,很利落的绕过他,继续前行。
这人,理他才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