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忙碌让李寒清对易翩然有些愧疚。将她带上侠客山庄,本来是想帮她解决夹界的问题,可没成想自己一回来就被琐事缠身,都没有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
当他终于处理完所有重要的事情,已经是五天以后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待在储意轩,废寝忘食只为了早点处理完杂事,好跟易翩然仔细研究一下夹界事宜。
收拾好书案上的卷宗,他伸了伸僵直的胳膊,对门外叫道:“兴文!”
顾兴文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公子,用膳吗?”
“用什么膳?免了吧!走,跟我去信院看看翩然姑娘!”李寒清好笑的望了望兴文一脸不甘情愿的模样。
“公子!你又不按时吃饭了!龚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该骂我们伺候不周了!公子,您看在兴文为你挨骂的份上,多少用点嘛!”顾兴文连撒娇都使上了,唉!他容易吗?
“我先去信院看看翩然姑娘,回来再用!”李寒清还是固执己见。
“公子!那个翩然姑娘有什么好?您为了她连饭都不吃了?可她呢!这几天一直和那个妖魅的季公子赏花散步,比在自己家还惬意呢!亏你这样忙还想着她,她想过你吗?倒是贞儿姑娘,每日不辞辛劳的端茶送水,煲汤做点心,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公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贞儿姑娘还不够好吗?您怎么就……”
听到易翩然与季无双在一起,李寒清心中忍不住动了动,随即挥手打断了顾兴文的喋喋不休,“兴文,我跟翩然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有正事要谈,你就别啰嗦了!”
“她一个女儿家,能跟您有什么大事要谈?公子,你就别骗兴文了!当初你连侠玉令都给了她,还说不是喜欢她?这样一个又不温柔又不体贴,还对您不冷不热的姑娘哪点值得您这样为她了?兴文真是替您不值!”顾兴文真是越说越不忿。
“说完了,兴文?说完了公子我可要走了!”李寒清脸上表情淡淡的,依然不为所动。
“公子!”顾兴文重重叹了口气,将一盘精致的点心送到李寒清面前,“好歹您把贞儿姑娘送来的这盘点心吃了,我也有个交代呀!”
李寒清无奈叹气,顺手从里头拿了两块放进嘴里,吃完才道:“这样行了吧?”
顾兴文立刻眉开眼笑,“行了行了!公子要去信院是吧?兴文给您带路!”
顾兴文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寒清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才走出书房往信院而去。
李寒清倒是没有想到一进信院会看到这样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
庭院的柳荫下,一群十来个人,或坐或站,围在一起高谈阔论,场面热闹非凡。易翩然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茶杯,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而那个臧雷居然也站在一旁,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易翩然与其他人闲聊。
李寒清一踏进信院,臧雷第一个便看到了他,立刻站直身子,道:“盟主大人到了!”
众人听到他这一喊,立刻都站了起来,纷纷拱手道:“盟主!”
李寒清抬手道:“不必多礼!怎么这么有雅兴,今日全都聚到信院来了?”
这些客卿长老,平时可不会常聚在一起闲磕牙。因为是客卿长老,彼此之间难免都有些竞争较劲,今日是怎么了,不仅聚到一起看起来还相处融洽,尤其是那个臧雷,居然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惹事,真是让他有些好奇,易翩然跟他们谈了些什么?
“呵呵呵,臧兄弟说咱们信院住进来一个才女,这不,兄弟们不才,纷纷前来打扰!盟主,您不会怪我们唐突佳人吧?”
人群中一个约么四十来岁的客卿长老回答,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李寒清目光转向臧雷,原来是他搞的鬼,这个人看来是跟翩然姑娘很有些意见啊!不过看易翩然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恼意,想来对这些突然上门的打扰应该没有太放在心上。
李寒清这才放下一颗悬吊的心道:“无妨,只要翩然姑娘乐意,大家随意就好!对了,都在聊些什么?”
“哦,也没什么!既然盟主来访,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随着那人拱手告辞,众人也纷纷识相的起身告辞离去,片刻后,庭院里便只剩下李寒清易翩然与随侍一旁的顾兴文了。
“抱歉,你喜欢安静,我这里却难有安宁给你。”李寒清脸上有些歉意,虽然知道易翩然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可在他仗剑山庄里到处都是好奇心浓重的人,在这公众的客院,他也阻止不了别人的来访。
“没关系,他们不过是好奇而已,也没有问什么让我难堪的问题,你不用这样内疚。对了,庄里的事忙完了吗?”易翩然淡淡笑了笑,抬头对上李寒清略带着些疲惫的眼眸。
“嗯,忙完了,接下来我们可以立刻着手夹界的事了!”李寒清点头,在石桌旁坐下,手肘撑在桌面上,轻轻揉着眉心。
“不急,你先休息两天吧!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身子吃的消吗?对了,午膳用了没有?”易翩然蹙眉望着他。
“还没有。”李寒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都什么时辰了?顾兴文,你就这么照顾你家公子的?”易翩然立刻掉头冲侍立一旁的顾兴文开炮。
“我冤枉好不好?天知道我劝了公子几回了?还不是因为你,公子执意要先来看你才用膳的!”顾兴文立刻没好气的回道。这女人还恶人先告状了!
“哦?是这样啊!那正好,我也还没吃。你去传膳吧,叫你家公子在我这里用好了!”易翩然从善如流的吩咐着。
“翩然姑娘,我可是只伺候公子的!”顾兴文瞪了她一眼,这女人当他是什么人啊?随便使唤?
“去吧,兴文,既然翩然姑娘也还没用,我们就一起好了。”李寒清头也没抬的吩咐着。
“是!公子。”
瞧李寒清这样顺着易翩然,顾兴文撇了撇嘴,只得没辙的下去传膳了。真是不甘心啊!他说破了嘴皮子公子都不理他,怎么易翩然一开口,公子立刻就答应了?还说他们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公子这也太自欺欺人了吧?当别人都是瞎子啊?
顾兴文忿忿不平的离去不说,李寒清也只是摇头叹道:“兴文心直口快,翩然姑娘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这些你不用担心。很累吗?我帮你揉揉吧!”
瞧李寒清一直低头揉着眉心,易翩然有些心疼的轻叹,这人也实在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再这样废寝忘食下去,她很怀疑他活的过四十岁吗?
站起身,她走到他身后,轻轻的将双手放在他太阳穴的位置小心的轻轻揉压着。
她的手指触感细腻,带着一丝凉意,分分钟让李寒清舒服到心底。本来想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虽然他知道这样很不合时宜。
易翩然挨得他很近,近到他几乎能嗅到她身体上不断散发出的馨香,他有些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醉人的气息,一手撑在额间,有些昏昏欲睡。
易翩然的手从李寒清的太阳穴轻轻下移到后脑,颈部,再至肩膀两侧。每到一处,都细细的揉捏着,放松着他身体上每一寸发僵的肌肉,渐渐的李寒清的呼吸均匀起来,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人到底是有多累啊!她不过这么小小给他放松一下,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易翩然有些好笑的微弯腰偷瞧着他沉睡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垂下,刀削般的挺直鼻梁,唇角也不似平时那般严谨微微下垂着,整个一个不设防的婴儿睡容,可惜手里没有照相机,不然这天使般的睡容,非给他拍上几张不可。
翩然笑了笑,直起身子,一阵微风吹过,一阵凉爽袭来。她瞧了瞧沉睡的李寒清,走回房间取出一件黑色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这才坐下来,继续盯着他瞧。
这件黑色披风还是当初在闲庭雅筑他偷偷盖在她身上的,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他,如今才算物归原主了。
其实在云开所有的分身中,李寒清是最让她舒心的一个,与他在一起的,她总是被照顾的那个。他做事严谨周全,面面俱到,这种性格跟云开有百分之七十的重合,所以她内心对这个男人很信赖,但同时也开始心疼他所背负的重担。
前世没有好好去了解云开,好好去心疼云开,那么既然今生赶上了,她就绝不会让自己再做冷漠的易翩然。她爱他们,也会用自己的一切去心疼去分担他们的每一份心情,她绝不要再与云开错过,每一个性格的他,都是她的挚爱,即使他一分为几个,也不能削减一分她对他的爱意。
性格?突然,易翩然脑中又一道灵光闪过!
“性格?性格?……”她倏然握紧手中茶杯。
难道说,云开的这些分身跟他的性格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