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时候,朝灵还不甚在意,但如今看着主子的变化,想来十年之前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不简单的。
只是狄阳听着,却也耸了耸肩吧,似乎跟朝灵一般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其实十年前也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他撇着嘴,详细跟朝灵说了,又道,“就那么一天,连说话都没有说上多少句,也不知为何会让主子记得那么深。”
狄阳也着实不解,不过想着当年的事情,看向了朝灵,眉头又都是扬了起来,“灵小子你若是那时候在,定然也会对那丫头啧舌的,小小年纪,能做出那么多机关,我们去了一小队人,她那时候的个头都不及我胸口,可一点都没有惧色,脾气依旧大得很,跟这个阿喜,的确是像的很。”
他说着,脑袋微微歪了歪,似乎若有所思,又接着道:“若是说其他的,我只知道,除了十年前那一次,大皇子尚且在世的时候,主子与他也来过一回北国,但那次我没跟着,不过是否与这丫头见过面。”
狄阳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其实之前他一直都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只不过大皇子过世之后,他便才开始跟着楚文胥。他想着而这些,耸着肩膀,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魅力能让主子另眼相看。
倒是朝灵听着,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连带着肩膀都是抽动了几分,声音里更是带足了戏笑,“若真是照你所说的这般,那这丫头还当真有点意思。”
旁的人他或许不清楚,但是自家主子,他可是最了解的了。狄阳都尚且不如他在主子身边陪伴的久,更是不比他能看的清主子的心思。
虽然堂堂的楚国太子,这楚国上下什么样的美人见不着,有如北国美人一般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有生极了楚国人特性的马背英勇女儿家,豪爽开朗。
可从小到大,他也没见着哪个人入过自家主子的眼,若不是有个人已经先入为主的占了那份位置,主子又怎么会看不到其他的人呢。
更何况,按这狄阳说着,那丫头也的确不简单,小小的年纪便能够那般的聪慧过人,着实不是个简单人,能够引得主子另眼相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朝灵想着,都是笑了起来,看着一旁的狄阳,难得的不想跟他斗嘴,只是笑道:“狄高个,我看这样也挺好,若是那阿喜真是十年前的人,说不准的还真能跟咱家主子有点什么有的没的,也省得那齐光天天想往咱主子身边塞女人了。”
“诶诶,得了得了啊。”狄阳却是摆了摆手,不甚乐观,“灵小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可泼辣得很,要她进了咱们府可要翻天了。何况,人家还一直以为杀了苏家村全村人的就是咱们呢,想杀我们都来不及,谁还想这些。”
狄阳说着,一张脸都是拉了下来,想着半月前那次,阿喜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只差没一口吞了他的蛮横模样,立马又晃了晃脑袋。
他已经有一个主子跟灵小子够他头疼的了,要再加一个这丫头,估计他可要完。
狄阳想着,又是接着开口说道:“不过确实这事也没谱,虽然我是觉得这个叫阿喜的,比较像韩烨将军的后裔,也更像十年前的那个丫头,可你刚才也是瞧着了的,那本兵道之书可是在那个叫苏穆芸的丫头手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韩氏后裔,还真不一定。”
“也是。”朝灵撇了撇嘴,“说起来,那个跑了的丫头姓苏,这个阿喜没冠姓氏的确实要更像一些,但也说不定苏婆婆就是想掩人耳目,让韩烨的后裔也跟了她姓。毕竟,这兵道之书若是如此重要,也想来是不会假手他人的。”
朝灵说着,像极了女子一般的小嘴也是撅了起来,只看向了前头的自家主子,说到底的,他和狄阳在后头也只是打闹,到底怎么样,还得看主子心里想的。
阿喜和楚文胥在前头策马骑着,阿喜虽然很不想同他一起,可无奈自己还真是不认识这去往苍山的路,只能由楚文胥的手下领着,她便同楚文胥并驾齐驱。
楚文胥看着一旁的阿喜,轻而易举地便是从她脸上的神情里读懂了她的心思。他收回了视线来,下颌微微地一抬,沉沉的声音也是响起,“既是已经答应合作,你这般抗拒,想来也无心救你的朋友。”
阿喜听着声音,朝他看了过去。还是那张鬼斧神工一般雕刻的脸,也还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可不知怎么的,当初在遂城外第一次见清他模样的时候,阿喜还想着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成哥哥更耐看的人。
但如今再看着他,却只觉得之前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眼前的男人又哪里好看了,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与旁人有何不同。尤其是那张嘴,永远都是说起话来气死人,明明是逼迫她跟自己合作,却偏偏她却这没有其他的办法。
阿喜想着,都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哪只眼睛看着我不合作了,是我嘴上说什么了,还是我这马不往苍山走了?”
“路过驿站的时候,你曾修书一封让人与你送入遂城。以你的心思,这时候该向我打听苍山劫匪的情况,却只字不语,恐怕只是想我行这带路之谊罢了。”
阿喜也没想到,她刚刚在驿站是借着理由偷跑出去送信的,可这楚文胥居然也能猜得到。她哼了一声,脾气又上来几分,也不解释,只是道:“哼,刚认识你的时候,可没觉得你这么爱说话,整个一闷葫芦,如今却是一张嘴都停不下来了,人变得可真快。”
楚文胥也是丝毫不退让,“我变了,你却未变,初识时便是一副毫无休整的邋遢模样,如今瞧着,丝毫没有长进。”
“我……”阿喜鼻子都皱了起来。
她错了,她可真错了,这楚文胥哪里变了,不管是之前鲜少说话,还是现在能多憋几个字出来,他都是一样,只要一张嘴,便都是气人的功夫。
她今日找芸儿找得急,哪里顾得上这些那些,穿过那林子的时候,衣服也是跑乱了不少,何况现在马背上颠簸,谁又能有那本事保证得了发髻整整齐齐丝毫不乱的。
本来女子发髻就不如男人经得起颠簸,楚文胥这,明显就是没事找事嘛。
阿喜鼓了鼓腮帮子,也不跟他胡闹,只是依旧没好气地说道:“好,那你便说说,苍山劫匪是个什么情况?”
阿喜只知道他们是叫什么屠龙帮,总之这些劫匪帮派的,总是要取一个能吓唬住人的名字,屠啊杀啊龙啊虎啊之类的。但这个苍山上的屠龙帮,还真不像其他那些不成器光靠着名字吓人的帮派,屠龙帮还是很帮如其名的。
他们占据在苍山半山腰,靠着苍山那易守难攻的地势,抵抗住了好几次朝廷的打压,竟然在这乱世之下还能将帮派愈发地壮大。
屠龙帮的帮主,阿喜倒是知道,是一个人称黑豹的人。黑豹以前住在遂城外不远的一个县城,据说父母都因为苛政而死,黑豹就领着一帮兄弟杀了当时的县衙,上了苍山占山而王。
黑豹最厌恶的就是当官的,最喜欢劫的也是当官的,只可惜屠龙帮并不好欺负,极其让遂城的官员头疼。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本名,不过听说过于文气,便自己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外号,也这般流广了起来。
阿喜知道,其实像黑豹这样的人太多了,若是真能平安过日子,谁愿意去当什么劫匪,只可惜乱世之下,这苛政猛政加着那些不干人事的官员一起逼迫下,让很多人都不得不拿起了刀剑,同朝廷抗议。
但是又与成钰不同的是,他们本就出身平民,即便举旗起事,在朝廷眼里是乱军,在百姓眼里也是叛民,除了当劫匪的确没有第二条路。
只不过,阿喜理解他们,却不代表同意他们。屠龙帮见官就劫,一度断了不少遂城守军的后方补给,即便对于有些贪官来说的确是罪有应得,可是很多时候,却也给遂城带来了不少的苦难。
阿喜想着,一旁的楚文胥也是开了口说道,“屠龙帮的人数应不在百人之下,上苍山只有一条道,且十分狭窄,易守难攻,遂城的兵曾经最多的一次带了五百人攻营,也没能攻得上去,所以你也该知道,就凭着你一个人,根本连山腰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件事阿喜还是听说过的,前些年还是北朝的时候,范钟刚上任也的确是想过要镇压这些屠龙帮的人,只可惜范钟虽然有能耐,无奈苍山地形实在太过限制,几次猛攻都没能攻上去,即便他们带人围住苍山,苍山上飞禽走兽无数,也根本困不住他们。
后来范钟因为遂城的战事,也不得已只得放弃,在之后北朝动荡,更是无暇顾及这些乱民,便也就这般不了了之了。
只是阿喜不相信这世上不可能密不透风的墙,就算屠龙帮再有能耐,也一定会有能混得进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