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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十年未相见,再见非故人

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告诉阿喜后来的事情,其实那个小丫头就是苏穆芸,而那个老妇便是苏婆婆。

他们回到客栈之后,他大哥楚文修醒了过来,苏穆芸和苏婆婆其实也并没有马上离开。

那是他唯一见过苏婆婆的一次,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楚文胥早已想不起来苏婆婆的音容面貌,可是在他的印象里,苏婆婆是一个慈祥聪慧却又有几分雷厉风行的人。

她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着,可是吩咐起身后的人来又字字如珠让人生不出一点质疑来。

她的聪慧更是显然易见,只是看到了他大哥腰间上的玉牌,便一下认出了他就是楚国的太子楚文修。

不过在聪慧这件事情上,他大哥楚文修却是也一点不输给苏婆婆,只因为苏婆婆身后的人喊了她一声“韩老夫人”,大哥便立马认出了苏婆婆的身份。

楚文修还躺在床上,却只听着这句话,脸上的神情便是突然生了变化,硬是撑着床坐了起来,一脸震惊的模样看着苏婆婆,“韩老夫人?你们莫非,是韩烨韩大将军韩家的人?”

虽然是一个问句,可是楚文修的语气却是坚定的,在这之前,鹰队便已经打听了一些北朝的消息回来,如今的北朝,皇帝成武昏庸至极,朝廷上几乎是司马南当权,他大肆地打压着极力拥护成姓的大臣,而其中打压最是严重的,就是韩家。

其实自从韩烨将军过世之后,韩家就一直无法再回到韩烨将军还在世时候的风光,韩家因为功高盖主,屡次被皇帝所打压,不但傲林军的军权被夺去,势力也早就已经大不如前,到了司马南当权之时,更是一直针对着韩家。

韩家不但在军政上说不上一点话,仅有的血脉也全都被下贬到了遂城。听说,前阵子似乎还传出了韩家犯了这么罪名,要被朝廷斩草除根了。

如此联想下来,恐怕他救得还真是韩家人。

楚文修的话说得很是坚定,苏婆婆也知道自己无需否认,脸上的神情也并没有多少变化,“楚太子,你不必猜测老妪的身份是什么,但楚太子救了我孙儿性命,这份恩情,老妪定不会忘,楚太子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老妪若是能办到,定当竭尽全力。”

“韩老夫人哪里的话。”楚文修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也是正经的很,“韩烨大将军在世的时候,就曾救过我先祖一命,对我楚家有恩,先祖和大将军英雄相惜,我们后辈也十分敬佩将军的才干与为人,如今救了韩家人,晚辈不敢言谢。”

“你不用多说了。”苏婆婆却是抬了抬手,“如今我韩家陷入泥潭,但救命之恩定会报答,楚太子今日想不出,往日若是有什么用得到韩家的地方,尽管找老妪便是,只不过……”

苏婆婆的话说到一半,眸子又是抬了抬,“只不过韩家世代效忠北朝,即便如今被北朝遗弃,衷心也定会不改。北楚两国一向不算交好,楚太子其他的忙老妪定当义不容辞,但若是会伤害到北朝,老妪就恕难从命了。”

“韩老夫人放心,晚辈定不会为难老夫人。”楚文修点了点头。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楚文胥第一次知道了韩烨这个名字,也知道韩家的存在。

只是,苏婆婆带着苏穆芸离开的实在匆忙,他那时候连苏穆芸的名字都忘了问,只知道她是苏婆婆的孙儿,是韩家人。

他对于韩家所有的认识,都是在后来,他大哥楚文修慢慢告诉他的。至于他大哥对于韩家的恩情,原本楚文修从未想过要韩家偿还,只是后来实在逼不得已,只得向韩老夫人借了兵道之书一用。

谁知却被韩老夫人屡次拒绝,在楚文胥快十岁的时候,楚文修终于得知了韩老夫人带着她的孙儿到了北楚边境上的苏家村,决定亲自去苏家村一趟。

只不过那时候,齐光也牵扯到了这其中来,楚文修的行动被齐光跟踪着,为免自己身为楚国太子,前往北朝会引起猜疑,楚文修便只好让楚文胥和狄阳代替自己去。

那便是三年多之后,楚文胥第二次见到那个小丫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多,楚文胥还是没能第一眼就认出她来,只是觉得那双眸子聪慧伶俐,让人过目难忘。只是终究,他没能见到苏婆婆,也没能跟她多说出两句话。

才三年多的时间,曾经那个说自己是她的好朋友长大要嫁给自己的小丫头,已经窜起来了不少的个子,还一心想着要嫁给别的人,一直到如今,都未曾变过。

楚文胥想着这些,都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慢慢地淡了下来。

曾经,那个丫头对于自己来说,一直是心里说不出来的一个秘密,这十年的时间,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她,想要再见上她一面,甚至于兵道之书对于自己的意义,恐怕都比不上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终于和苏穆芸相认之后,楚文胥的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别扭,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找到那个小丫头,心里的憋闷一定便能解开,可谁知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楚文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苏穆芸对成钰的情意深重,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要放下那个丫头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跟阿喜突然讲起这些,他想,讲出来吧,将那些事情都说出来,也许他就能、真的放下来了。

他这样有些落寞的神情就这么情意地落到了阿喜的眼里,阿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落寞了下来。

她不知道楚文胥现在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是不是在想那个丫头,“那后来呢?那个时候你才六岁多,你十岁才回到楚皇宫,这中间的三年多时间,你没有回去吗?”

“没有。”楚文胥的思绪被阿喜带了回来,轻轻抿了抿唇角,缓和了几分脸上的神情,“小丫头他们离开之后不久,狄阳也到了遂城来,等到大哥的伤势好了几分,我们便离开了遂城。”

即便这一次九死一生,他娘亲还是不打算将他带回楚皇宫,一来是那时候朝廷上的权利都集中在齐光手上,就算带着证据回去,恐怕只要齐光在其中一作梗,楚皇也未必会信这个证据,他们娘两都会身首异处。

二来,丁香实在害怕那朝中的争斗,害怕楚文胥回去之后要面对太多的阴谋诡计,她想着即便是要回去,也绝非是如此仓促之间,定是要万事筹谋周全才是。

三来……

“三来,齐光知道我大哥找到了我和娘亲,害怕他会带着我们回去,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找了两个人相貌相似的人假冒成我们,再之后又揭穿了他们,楚皇对这件事恼羞成怒,将那二人斩了,并不许朝廷任何人再提此事。”

“齐光好重的心机。”阿喜实在有些震惊地冷哼了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不惜去牺牲那些无辜的人。如此,已经有了这两个假冒的人在先,即便楚文修真的带着丁香和楚文胥回去,恐怕楚皇都是不会相信的。甚至于,只要楚文修提起这件事,都会引起楚皇的厌恶。

“所以,你们才一直没有回去?”

“嗯。”楚文胥点了点头,“后来我大哥将我和娘亲安置到了这梧州附近的禹城,我们在那里住了三年多的时间。”

“梧州附近?”阿喜歪着脑袋想了想,“你说的可是你这一次带我去的地方?”

阿喜问着,楚文胥便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你看吧,原本要等到明日才告诉你的,没想到却被你猜出来了。”

楚文胥和丁香就住在禹城,一住便是三年多。禹城离楚京都说远也算不上太远,楚文修若是有机会都会到禹城去看他们。

他给楚文胥请了教文教武的先生,将朝廷上的变动和消息也一并详细地告诉楚文胥,让他慢慢地靠自己去看清朝廷上的局势和动态。

楚文胥原本就聪明得很,丁香更是聪慧,有她在身边,楚文胥对于朝廷上的事情很快便摸得透彻。

而在这三年多时间期间,楚文修便是慢慢地继续在朝中巩固好自己的地位,找到机会反击齐光。

终于,在楚文胥十岁的时候,他等来了这个机会。

齐光的一个儿子霸市欺凌,正巧欺负到了朝中一个大臣的外眷上,被大臣告了一状,牵扯出了当年那两个冒充丁香和楚文胥的两个人身上。

楚皇知道了这件事情和齐光有关,盛怒之下关了齐光禁闭,又暂撤了他的政权。

楚文修便是在这个时候,将丁香和楚文胥带到了楚京都去,却也不是直接带进皇宫面见圣上,而是将楚皇带出了宫外,在宫外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楚皇遇见他们。

在这般偶然之下,楚皇不会去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滴血验亲之后,也承认了楚文胥就是他的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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