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当然不好!
阿喜心中暗自地骂了一声,他们楚人擅长骑马弯弓是没错,可她又不是楚人,骑马弯弓虽然会,但绝对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阿喜想着,当即便是摇了摇头,神情上倒也没有多少的异样,“齐小姐,小女子素闻齐小姐您英气飒爽,马术功夫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女子却是从小受到限制,对着骑马着实算不上精通擅长,齐小姐以己之长要与小女子之短比试,小女子瞧着倒也无需多浪费时间,小女子自甘认输免得扫了众大人的雅兴。”
“你……”阿喜的话音落了下来,齐蕊的神情便是僵了僵。
的确,这骑马弯弓的功夫,她齐蕊还真没有怕过谁。她从小就喜欢跟着哥哥们去猎场狩猎,骑马简直是家常便饭,即便是要跟男子比赛,她也尚且有几分信心,更何况是女子,自然是毫无畏惧,所以她今日是非想让这阿喜出出丑了。
可她哪里想得到,这连比都还没有开始比呢,这女人就直接、认输了?关键是这认输还认得如此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
还说什么……自己要跟她比试马术是以己之长与人之短比试,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己欺负她嘛!
齐蕊简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不管从哪方面看,自己都是占上风的一个,可偏偏让她这一句话说下来,自己却成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人。
但如今却在太子哥哥的宴席上,齐蕊满肚子的火就是没办法的撒出来,她只瞪了瞪眼,朝着阿喜看了过去,双手也是插在了腰上,“好,既然你不精,那不比马术便是,你就说个你擅长的,是歌舞奏乐还是饮酒诗词,本小姐都愿意与你比试比试,我倒要看看,你这太子宾客,到底有如何通天的本领?”
齐蕊也当真是看着阿喜气上头了,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冷静的人,恐怕都不会在这个场合当着太子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阿喜听着,都是暗自地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其实齐小姐又何必分个上下高低来,小女子是太子东宫的宾客,齐小姐是齐家的大家闺秀,虽然你我分属两家,但都同为朝中臣子,为楚皇和楚国效力。太子身为东宫之主,国之储君,您父亲齐大人又是朝中老臣,本该相辅相成共同为国效力,齐小姐又为何非要两家来个争斗分个高低呢?更何况,小女子相信齐大人也不乏才能之人,如此,连小女子我也不知道,是太子手下能人居多呢,还是齐家齐大人位高权重,力压太子呢?”
阿喜毫不客气,“力压太子”四个字,说得掷地有声,一下子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乖乖地闭了嘴,大气也不敢出来。
其实只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普通比试,可是阿喜这一句话说出来,直接将这个比试上升到太子东宫和齐家之间的比试。
如此,若是齐蕊再坚持要跟自己来较量比试一些什么,便是说明她有心想挑起太子东宫和齐家之间的间隙。而这最后一句话也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了齐蕊,她是出自太子东宫的太子宾客,若是她赢了,是理所当然,可若是齐蕊赢了,便是证明了齐家位高权重力压太子。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她晾齐蕊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担“力压太子”这个名声。
其实着实也不能怪阿喜,来这宴席本就不是她所想的,她也更不想出什么风头,可无奈这齐蕊实在太烦人。她喜欢她的情郎吃她的醋便是,何必非要把自己拖下水,还借着什么比试的名头,也让齐光来探探自己的水。
只可惜齐蕊和齐光这个算盘打到自己身上,是完全打错了。
或许骑马弯弓什么的,她是真的比不过齐蕊,但若是口辩,她想齐蕊读的那些书,恐怕还是少了点。
果然,这一番话说出来,齐蕊哑着喉咙,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比又比不得,说不比又咽不下这口气,就这么干在那儿站着,直气得跺脚。
也亏得齐蕊还有一个齐光这么一个老谋深算的父亲在一旁,齐光只听着阿喜的几句话,也明白了几分其中道理,伸出手去捋了捋胡须,便是仰头笑了一声,将场上尴尬的气氛打断了开来,“唉,老臣这孽女玩闹不堪又争强好胜,本只是想为在座的各位助助兴,却不想阿喜姑娘将这助兴看得重了些,定不是孽女的本意,怕是让太子见怪了。”
“诶,齐小姐爽朗活泼,何罪之有。”楚文胥还没有说话,楚文远先行开了口,接过了齐光的话茬来。
从阿喜一出来,楚文远便一直没怎么说话。其实他承认,这个以太子宾客的身份入主太子东宫的女子,他的确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只是这宴席人多口杂,他自然也是同意九弟的想法,不将她带出来最好。但谁也没想到这是阴错阳差还是有意而为的,阿喜这姑娘还是到了宴席上来。
相貌的确如同十三弟他们所说,独特秀美,有几分异域味道,看上去便是灵巧靓丽。可最让他惊讶地还是这女子的伶牙俐齿。
她从一走进来,便立刻到了这所有人的注目之下,齐光一派的势力屡屡冒头,有意无意地探查她的身份和来路,这齐蕊又是连番地想要跟她比试。若是换了一个旁人,想必早就已经缴械投降无力应对了,可她一个女子,却到如今还是镇定自若甚至于几句话的功夫便能够将不怀好意的人都抵挡了开去。
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女子,即便她不会骑马弯弓不会歌舞奏乐,也绝绝对对称得上是一个奇女子。
楚文远想着,也是朝着楚文胥抬了抬手,“九弟,你这太子宾客,四哥我是心服口服的。其实这马术歌舞奏乐的,自有歌女舞女乐师,阿喜姑娘未以这些身份入东宫,却为太子宾客,如今瞧来,阿喜姑娘聪慧过人能言善辩,九弟的眼光果然没错。”
楚文远的话将阿喜的目光朝着他吸引了过去,她这一进来便连番受到盘问的,一时之间都没有时间去顾及他人,这会子还是第一次仔细瞧着坐在高台下第一顺位的这个男人。
看他坐的这个位置,在十三皇子之上,又称楚文胥为九弟,想来也是一个皇子了。
不过这个皇子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不像皇子,既没有十三皇子那样看上去便是满身贵气,也没有楚文胥的阴暗戾气。他只是一脸的平和模样,似乎永远带着温存的笑意,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像着苏家村出事之前,还没有离开苏家村时候的成哥哥。
他给人一种温存平和的感觉,即便是华丽繁缛的皇**装穿在身上,也丝毫给他添不上一点的凡尘俗气。
阿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皇子要替自己说话,他前一句话为齐家圆了几分话头来,后一句话又明显得表明了阿喜这个太子宾客,并非是什么普通的歌女舞女乐师便能够相提并论的,她是以口辩之才入得太子宾客,而在这口辩之上,齐蕊已经输了。
两句话,既不得罪什么人,又能够将这僵硬气氛救了回来,阿喜觉得,这人听上去似乎也是一个聪明人。
楚文远如此开了口,那些个大臣见着缝便立马都赶紧插了针进来,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着:“是啊,四皇子说得对啊。”
“这女子的口辩之材的确是了的……”
好不容易过了尴尬的气氛,这些个大臣都紧着赶紧说上几句,免得会引火上身,只有一旁的齐蕊还是一脸地不甘心,跺着脚便是嘟囔了一声,“那么会说话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都不敢与我比试,明摆着就是比不过我。”
齐蕊生着气,声音也控制不住,恰恰好便让阿喜听着了。
她不由得便是抿嘴笑了一声,她的确是比不过齐蕊,只可惜齐蕊即便样样都会,这能进太子东宫的人却还不是她。在这件事情上,阿喜着实还是要同情齐蕊几分的。
当然这种话她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的,只在心里暗自笑话着。
那齐光也是跟着吃了亏,硬拉了一下齐蕊,让她坐了下来,不许再多胡说。
在阿喜身上的事情也总算是稍微地告了一段落,楚文胥回应了楚文远一声,便是让人在席尾的位置也备上桌席,让阿喜入了座。
阿喜也知道,既然已经来了,走是没那么容易走的,便也乖乖的跟着到了桌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乖乖地等熬过这宴席去便是。
好在或许刚刚她说的那几句话实在说重了些,这在场的大臣终于是没几个敢再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只都照例地奉承些可有可无的话,听了几曲又看了些歌舞表演,这算不得平静却也没有闹起多少波澜的宴席,也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