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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一年为限

王芬芳在丁小雨的劝说下艰难地喝下了一碗粥,她的脸色苍白,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忧伤。蒙军和儿子蒙亦也在一旁守着,谁也不习惯这个往日的一家之主变得不堪一击。

“孩他妈,你多喝点,明天我再给你熬点红豆粥,放心吧,不出几日病就会好的。”蒙军语气沉重说到。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今天就可以出院,我”王芬芳挣扎着起来,一个气没顺上来就又哎哟一声叫躺了回去。

蒙军着急,责骂到:“你说你,着什么急?不知道自己身体还没好呢?瞎折腾什么!”

“妈,爸说得对,医生说你的病就是操劳过度引起的,这几天你就在医院好好呆着吧,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蒙亦说话的时候多了些男子汉气概,母强子弱,这些年他一直都被保护在妈妈的羽翼下,现在她倒下了,这个家自然是由他扛起。

王芬芳不再倔强,她欣然微笑着,看着丁小雨:“孩子,你那边的事情可好?有事情要及时和我们说,可别一个人憋着呀!”

“她刚才都跟我说啦,说是升了副秘书长,依我看还是顺利得。”蒙军插了一句。

“噢?这么快就让你升职了?可是因为什么事情?”王芬芳表示讶异。

丁小雨解释到:“其实也不是我刻意安排的,刚好江天最近承包的一个大项目没有人出面,所以我就派上用场了。”

“你在那没有受委屈吧?你可要小心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芬芳的唠叨毛病又开始了,只是这回谁也没觉得烦人,反而觉得能看见她说话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唉!我这个身子骨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了!”王芬芳说着说着,忽然伤感起来,蒙军打断她:“妈!说什么呢!你身体好着呢,别瞎想了!”

“倒不是我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是潇潇这孩子让我放心不下呀!”王芬芳眼眶里的泪珠蓄势待发,丁小雨赶忙扶住她,安慰道:“阿姨,蒙亦说得对,你先好好养病,等我复仇了,我们,我们就回到岛上去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王芬芳不置可否,她怜惜着看着丁小雨,声音低沉到:“孩子,不是阿姨不支持你,只是,要复仇谈何容易?我恐怕是等不及看到那一天了......”

“胡说些什么呢!”蒙军呵斥到,可他自己的内心也在绞痛。一边是守护了二十几年的家;一边是恩人的孤女,无论哪一边他都无法割舍。作为一个真性情的男儿,这样的选择最是让他痛苦。

“阿姨,你快别想那么多了,我向你保证,一年之内,一年之内我一定会让江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否则,否则我就跟你们离开这里!”

丁小雨说完,蒙亦张着嘴巴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丁小雨说愿意重新回到岛上去。他太开心了,他做梦都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没有了世俗的约束,没有了别人的打扰,一家四口,看着日出日落,刚刚好。

丁小雨坚定地眼神让大家相信了她的决心。王芬芳喜极而泣地紧紧握住丁小雨的手:“孩子,真的吗?一年,不是好多年对不对?一年之后,不管结局如何,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整了。王芬芳睡着了,而蒙军则留在医院里陪着她。丁小雨和蒙亦走出来,刚刚下了一场雨,路面湿漉漉的,人走上去的时候还能听见水面散开的声音。

丁小雨心情很沉重。王芬芳的突然病倒让她乱了阵脚。一年,一年真的只是她情急之下说出的一个时间数字,其实她也没有把握能在一年之内迅速复仇,虽然她多么渴望这样。

蒙亦没有看出她的心事,此时他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丁小雨开口了,他又有希望了。他从来不喜欢岛上的生活,不知为何,他总害怕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的两个人的曾经。

“你回去吧,我家也不远了。”丁小雨停住了脚,蒙亦抬头才看见前方就是自己的家了。他很不舍,问:“小雨,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跟我妈说的话。你,该不会只是为了哄哄她吧?”

“你觉得呢?”丁小雨的反问让蒙亦陷入了不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回去了。”

“小雨!”

“又怎么了?”

“你,是在生我气吗?我是指,我跟江一云的事情。”蒙亦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等待审讯,丁小雨无奈一笑:“那是你的自由,只是有一点,我不希望你做错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别人。”

丁小雨说完转身走掉了,蒙亦站在原地回想着她说的话,竟有些莫名地开心,他眼里的笑意恐怕只有天上的月色才能看得见了吧?

......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丁小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她干脆起来,开了一瓶香槟,一个人对着透明玻璃杯喝了起来。

大概喝了三分之一左右,她觉得心中烦闷无处叙述,于是想到了一直以来默默‘守护’自己的天涯孤客,她打开电脑,有些心跳加速地寻找着天涯孤客。

然而,屏幕上显示着的天涯孤客的头像却始终是黑色的,丁小雨不甘心,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在吗?

她痴痴盯着发亮的屏幕,却等不到任何回音。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那瓶打开的香槟已经喝完了,天涯孤客始终没有露面。

他会去哪呢?丁小雨失望地合上电脑,这几年,天涯孤客几乎在她需要的每一时刻出现,他就像是黑夜里的影子,对她如影随形。

然而,他最终食言了,他并没有做到真正的一直都在。

丁小雨起了身,将空瓶子放入垃圾篓里,然后愣愣地发着呆。她其实应该是习惯的,习惯了至亲的人的离开;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生活,是啊!她是应该习惯的,可是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敏感而小心翼翼了呢?

答案无从而知,丁小雨就这么斜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说是‘睡’,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只是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然后在梦中惊醒,又再次闭上眼睛,直至天亮。

醒来的时候她拿起手机一看,差点吓得扔掉手机。

李燕在早上六点半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说是顺路过来接她一起上班,叫她发地址过去。

丁小雨用了十秒钟的时间思考,她不敢怠慢,将自己的住址发给了李燕。

丁小雨已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然后匆匆下了楼,她必须在李燕到来之前在楼下等着她。

在路边站着的丁小雨思绪终于慢慢恢复,冷风吹过她的发,她捋了捋头发,这才想到:李燕到底是何用意呢?按理说一个部长亲自来接自己的属下上班确实很奇怪呀!

正想着,李燕的奥迪车停在了自己面前,丁小雨打开车门进去:“李部长好!”

她特意坐在了后座上,然后尽可能地露出谦虚的微笑。

李燕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她回过头,问:“早上吃了吗?”

“我不习惯吃早餐。”

“那可不好,时间还早,我们先到公司附近的小吃店去点东西吧!”李燕倒没有要征求丁小雨意见的意思,她一脚踩了油门,车轮迅速转动起来。

下了车,丁小雨这才发现李燕带自己来了一家街边的早餐店,主营豆浆油条,但味道绝对正宗。看着环顾四周的丁小雨,李燕问:“怎么,不习惯吗?”

“没,没有!只是觉得新奇。”丁小雨笑笑随着李燕坐下了。她确实觉得新奇,在以前,家人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她来到这些路边吃东西的,家里有上等的厨子,她想吃什么东西,只要吩咐下去便有人端到自己面前来。

然而这次不同,周围的人看起来很淳朴,偶尔有遇见熟人的,大家都会点头微笑,互道早安,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简单的笑容,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伤害。

丁小雨瞬间喜欢上了这里,她随着李燕点了一份豆浆油条,当四十多岁的老板娘端上热腾腾的豆浆时,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闻着新鲜豆浆的味道,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的真实的笑容。

“没来过这里?”李燕滋溜溜喝着豆浆,望着她笑着问道。丁小雨摇摇头:“以后要常来。”

“你喜欢就好,年轻姑娘家不要老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李燕说着,油条已经被她咬了一半了。

丁小雨也吃起来,虽然她不知道李燕到底为何又约自己出来,但出于礼貌又不适合问太多,于是她只闷声吃着东西。

“小雨。”李燕终于先开口了。

丁小雨抬起头看着李燕,李燕倒笑了笑,问:“听说董事长升你做副秘书长了?”

“不确定,没准是个摆设呢?”

李燕摇摇头:“不会的,我在董事长手底下干活也有几年了,对于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今天他舍得让你担任那么大的职位,说明他早已经暗中观察你很久了。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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