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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扑空

天亮了。

王芬芳的船只终于抵达了岛屿岸边,一夜的担惊受怕让她疲惫不堪,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警惕性,停好船以后,她回头望着坐在甲板上的老公和儿子。

自昨晚的跳海之后,他们便不再和她多说一句话,一夜的路程,一家人像陌路人一样各自沉默着。

“下来吧,吹了一夜的海风了,回屋里去休息一会。”

王芬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在他们面前,她永远都是贤妻和良母。

蒙军身子不好,再加上吹了一夜海风着了凉,他打了几个喷嚏,却还在和妻子暗中斗气着。对于妻子的做法,虽然他是有一半可以理解的,因为他知道妻子的苦衷,然,当他回想起以前林强国对自己的好时,他又狠不下心来。

林潇潇毕竟也和他们生活了几年,他早就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了。

蒙亦顶着红肿的双眼冷冰冰地看着王芬芳,不言也不语。沉默对峙了几分钟后,蒙亦走到蒙军面前:“你下去吗?要下赶紧下我要用船。”

“你想干什么?!”听到声音的王芬芳赶紧又一路小跑跑上了船,蒙亦瞪着她,道:“我想回去,可以了吧?”

“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在乎我怎么样吗?拿上你的钱下去,我要回去!”

这几乎是蒙亦对待王芬芳最狠毒的一次了,他没有把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当作是他的亲人,而是看作是一个恶魔,一个可以为了钱而六亲不认的恶魔。

王芬芳仿佛也没有料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的心凉了半截,她忽然冷笑着,低头去看淡蓝色的海平面:

“妈妈在你心里当真就这么不堪吗?”

“你不是她,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蒙亦的回答极度冷漠。

“呵呵,那你就当作她已经死了吧!赶快下去,我没空在这跟你解释那么多!”

王芬芳大喊着,蒙军本想劝解几句的,可是看着妻子那无情的面孔,他硬是把想说的话吞了进去。

“儿子,下去吧,不管你现在能不能接受,都先下船,警察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的。”

“我就是不明白,你们怎么可以作出这种事?爸,如果警察来了你认为我们能逃得了吗?回去吧,去自首。”

“自首?蒙亦,你真就那么不在乎你妈妈的死活吗?回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蒙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着蒙亦下船,王芬芳也加入了行列,两个人一人拽着一边硬是把蒙亦拉下了船,等蒙亦下来之后,王芬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对着船头猛的砸下去,不出一会儿,船头被砸烂了,海水渗着破旧的甲板涌上来,王芬芳赶紧扔了工具下船,目光坚定地看着蒙亦:

“唯一的船已经坏了,你回不去了。”

“放开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放开我!”

蒙亦挣扎着,力不从心的蒙军终于松开了手,看着王芬芳离开的背影,蒙亦心如刀割。

他心目中的那个妈妈已经永远消失了,而现在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休息一下吧,直升机会在一、两个小时之后来接我们。”蒙军还在试图安抚儿子的情绪。

“什么直升机?你们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对不对?这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随便你怎么说,不管你妈妈做过什么事情,但她始终都是你妈妈,我希望你能理解她。”

“理解?你的意思是要我赞同她做坏人?让我眼睁睁看着她伤害别人而不管不顾?爸,你醒醒吧,她这是在往火坑里跳,你这是在害她!”

“我别无选择!”蒙军大声吼着,空旷的沙滩上传来他一个人的回声,不远处,是几间小木屋,是他们过去五年时光所有的回忆。

蒙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他摇摇头,看不懂眼前这两个曾经熟悉的人。

......

经过了一整夜的挣扎,林潇潇终于决定面对现实了。她从病床上起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洒在自己头顶上,洒在全身每一寸肌肤上。

闭上眼,寒冷袭遍全身,对他们最后的记忆停格在那一张全家福上,每一个人都笑得好开心,而在那之前,她还曾抱着王芬芳,感谢她不是坏人。

等到全身都变得冰凉,林潇潇才终于从寒冷中惊醒过来,她穿了衣服,把文天叫了过来。

“你要去警局里看一看那个绑架你的人吗?”文天不确定林潇潇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用了,我们直接去找他们。”

林潇潇的语气和冷水一样没有温度,看着她坚定不移的眼神,文天明白了。他开着车带林潇潇来到了码头边上,文天早就叫人安排好了小型船只,他以为林潇潇会乘着它出海,可是林潇潇却直接忽略过了眼前的船只,她径直走到一旁出租船只的地方,问老板要了一艘摩托艇,而后戴上眼镜坐了上去。

“你不去吗?”林潇潇回过头看着愣在原地的文天。

有那么几秒钟,文天的大脑一直处于空白状态,待他终于明白了林潇潇的意思之后,他迅速坐上了摩托艇,并回头跟小刘嘱咐了几句话。

“抓好。”

林潇潇的话刚落音,文天就感觉自己身体的重心往后倒了一下,吓得他赶紧双手抱着林潇潇的腰部,摩托艇在海面上激起层层浪花,水花击打着身上、面部,而林潇潇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把码速开到最大,两个人急速前进着。

文天几乎是全程紧闭着双眼的,他不敢睁开眼睛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在向前迈进。

林潇潇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猛兽一般勇猛向前,文天有点害怕了,他大声喊着:“要不我们减慢点速度吧,这样开太危险了!”

无声。

林潇潇自动屏蔽了文天的声音,她继续向前开着,速度已经开到了极限。

几个小时的冲浪一般的速度,文天的心一直揪着,等到到达岸边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有麻木了,而他的双手还在紧紧环抱着林潇潇的腰部,仿佛一松开手他就会掉下去似的。

“下来。”

林潇潇终于说了第二句话。

没等文天反应过来,她径直下地,站在沙滩上迎风远望。

文天终于整理好了情绪,他走了下来,看见了不远处的几座小木屋。那应该就是过去他们藏身的地方了。

几米开外,有一艘半沉没的船,看来应该是王芬芳他们留下的。林潇潇笔直的朝着小木屋走去,文天急忙跟在她身后。

“小心有埋伏!我先通知小刘他们过来,你等一下。”

没等文天掏出手机,林潇潇就快要走到木屋了,情急之下,文天只好先放弃了打电话,他紧追过来,小声说道:“你疯了吗?万一王芬芳在这里设了埋伏怎么办?”

“别拦我。”林潇潇停下来,冷眼看着他说道。

文天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他往后退缩了几步,继而轻声说道:“别冲动。”

几步开外,林潇潇已经站在木屋前了。门是紧闭着的,但是门口有一些垃圾,看来是他们昨天留下的。四周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林潇潇直直走到门口,用脚奋力踢了一下,门打开了,屋里空无一人。

“他们不在?难道跑了?”文天警惕地望向四周,却依然没有任何线索。除了海浪拍打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其他的声响了。

“他们跑了。”

林潇潇静静说道。她一眼瞥见了放置在屋里的那件衬衫,那是郊游的时候蒙亦穿的衣服,而现在,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而它的主人却不见踪影了。

文天不自觉地拿出枪,四处慢慢移动着。在查看了整个屋子之后,他依然是找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文天叹着气,走到林潇潇面前:“走了?怎么可能呢?他们的船还在那里。”

“坐直升飞机走的,这是我们原来计划的一部分。”

林潇潇冷冷的看着屋里的一切,过往的画面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瘫坐在地上,望着海平面不言不语。

文天给小刘打了电话之后,他也蹲坐在林潇潇身旁,他知道她难过,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菜能让她好受一点。

“他们会去哪里呢?现在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永远比她晚一步!”

文天攥着拳头,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愤。林潇潇聆听者海浪翻滚的声音,看着太阳在海面上反射出的金色的光芒,思绪一点一点的倒退。

以前,他们曾经讨论过如果复仇失败该怎么办,那时候王芬芳就提议说可以乘坐直升机离开,去到一个没人知道得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那个没人知道得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他们昨晚肯定是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蒙亦的衣服还在那里。”文天继续自言自语分析着。

“有了!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林潇潇的脑子忽然一片灵光,她迅速跑到屋子里去,而文天也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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