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局虽说名义上也请了自己，可丁小雨明白：只有张总和培佩才是主角，那位张总昨天并没有要跟自己吃饭的意思，今日一听说培佩来了，便带了几个人来。
丁小雨随着培佩进了二楼包厢，服务员一把门推开，里面一阵呛鼻的烟味迎面而来，丁小雨忍不住干咳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坐着四个人。
那位张总坐在主坐位置，他看起来还好，笑脸迎人的，只是他身旁的那三个人看起来却不是什么善茬，各个手里叼着烟，作吞云吐雾状。
一看见她们走进去，几个人立即站了起来，张总迫不及待握住培佩的手，说：“培秘书！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我还怕以后见不到你了。”
“张总这是哪里的话？有张总的地方就是我向往的地方，我是一定不能缺席张总的饭局的！”
培佩显得老练，这样的场景她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的，只见她一一和他们握了手，寒暄了几句。
丁小雨跟在她身后也重复握了手，只是当她接触到那几个抽烟的人的手时，明显感觉到他们在借势拉着自己的手不放，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猥.琐。
“坐吧！等你们老半天了！”
张总招呼到。培佩拉着丁小雨坐下，而后热情问到：“张总，不是说好了今天我坐庄的吗？怎么让您先来了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无妨！我早就跟他们几个说过了，培秘书是值得等待的人，还有这位，这位丁秘书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培佩抿嘴一笑，顺势给身旁的几个人递过了烟，问到：“不过话又说回来，张总吃饭是从来不带人的，怎么今天气势那么庞大，真是受宠若惊啊！”
丁小雨仔细观察了，那三个人穿着普通，顶多是中层白领，而且位置在姓张之下，看来应该是振兴公司的管理层，隶属部门经理之类的。
几个人好端端受了美女的烟，脸上的表情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张总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培佩到：“培秘书，以前咱俩见面可都是两个人，可现如今不同了呀，江总给我带来了丁秘书，我如果再单刀赴宴，岂不是看不起你们两个姐妹花了吗？放心，这几位都是我们公司的各部门经理，今儿个我带他们来见识见识你们江南集团的顶尖人才！”
“瞧您这话说的，倒好像成了我们的不是了。”培佩侧身看着丁小雨，嘴巴上还在跟张总说着话。
丁小雨意会到了培佩的用意，她起身打开两瓶带来的茅台，身边一男子赶紧起身拦住：“丁秘书何必那么客气呢？这些事让服务员来做就成了嘛！”
说话间，他的手紧紧抓住丁小雨的手，他身上的烟味传来，丁小雨只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呕吐。
张总借着这个势头介绍到：“丁秘书，这位是我们技术部的赵元赵部长，我们振兴集团只知在产品开发上比不过你们江南集团，故今天赵部长想要亲自来看看，学习学习你们是怎么做到垄断了国内一半以上的销售的。”
丁小雨用力挣脱赵元的手，照例打开了酒瓶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传来，她动作娴熟地把它们平均倒入分酒器，侧身笑着答道：“张总实在是谦虚，振兴集团和江南集团本就是合作多年的两家公司，公司的实力各有千秋，实在无所谓分个高下。再者说了，我们也只是代表了江南集团的对外形象，在技术上实在是一窍不通，又怎敢和赵部长相提并论？”
丁小雨将大瓶的分酒器分别摆放在他们面前，她看到，其余两个人也在暗地里打量着自己。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菜肴，培佩热情地转动着桌子，招呼到：“来，张总，今天您最大，您先动筷子！”
“哎！你们先来！”
张总又把头菜给转到培佩面前，丁小雨转着转盘，笑到：“张总若不动筷子，我们哪有人敢先动？张总请吧！”
见拗不过，那位张总夹起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表情却没有很享受的样子。培佩暗地里碰了一下丁小雨，可丁小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时，那张总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吃饭之前先干一杯吧！今天难得和江南集团两位大美女吃饭，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江总现在是越发的清闲了，哪像我们？一天到晚还在为生存而煎熬着啊！”
说完，他自己仰头不容分说先干了干净，而其余三个人只是做做样子添了一下，并未喝下去。
丁小雨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一进门的时候张总就应该介绍那三个人的身份名字，只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而那三个人也很少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抽烟。
丁小雨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张总口中的部门经理那么简单。
方才，那位赵元摸了她的手，在挣开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来自于他手心里的老茧和力量。
那双手不像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手，倒像是练过武术或经常健身的人才有的特征。
不知道，那姓张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们此行的目的是想要劝他在价格上面再提高一些，而他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为何，又要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呢？
培佩向来做事雷厉风行，也习惯了速战速决。此刻她已经拿起酒杯轮番给他们敬了酒。
也许，在她的字典里，所谓谈生意就是拼酒量吧！
丁小雨酒量不行，也不想跟那几个人逞强，于是独自坐着。
培佩一圈转了回来，丁小雨赶紧给她酒杯里又添了些酒，眼尖的张总挑拨到：“培秘书，怎么你的手下不喝酒你倒是自己上场了？”
“张总见谅，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看到培佩主动给自己解围，丁小雨也附和到：“张总，我常听闻江董事长说张总是一位爱茶如命的人文雅士，我今日斗胆，仗着自己酒量不好，能够以茶代酒敬张总一杯？”
“噢？你倒是挺能说的嘛！”
姓张的对丁小雨一番话还是蛮信服的，只是面子上还是撂不开，他象征性地饮了一小口茶，算是卖了丁小雨一个面子。
“丁秘书，你应该包揽过不少书籍吧？我可是听说了的，你在江南集团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呀！”
他偷偷调查过自己？
丁小雨不免警觉了起来，谦虚到：“我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哪能和张总相提并论？”
“你就别谦虚了，我今日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讨教丁秘书。”
张总对着身旁几个人神秘一笑，而后将嘴里剔着的牙签拿出来，开口道：“西汉学者戴圣在 《礼记·懦行》中有一句话，叫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我对这句话一直有一个疑问，可否请丁秘书详解一翻？”
“不知张总说的是哪个疑虑呢？”
“这句话的本意是不要见到财利就做有损于大义的事，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决不改变自己的志节。那么我想，古代的文人墨客是定是历经了一翻苦难才会有此大彻大悟的感言。的确，这样的精神值得我们后辈去传承，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这样的精神，是否在今日早已经被人们所忘怀了呢？”
姓张的一气呵成，说完了他的观点，丁小雨听出了靡靡之音，笑叹：“张总果真是心系天下的豪杰。正如江总所言，张总您最让人佩服的不是您的经商头脑，而是您身上大义凛然的气节。天下人，天下事，不见不听不闻便可坐到孑然一身自在独乐，张总之所以有这样的疑虑是因为您总是把关注点放在了别人身上，您若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烦恼自然少之又少。”
“噢？丁秘书的意思是让我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咯？”
张总低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一旁的培佩赶紧打圆场到：“我想，培秘书的意思应该是要张总割大爱而得小爱吧！所谓利和义，不过是因人而异的定义罢了，最重要的还是两全其美呀，张总您说是不是？”
“可我也听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说，所以，恐怕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两全其美吧？”
“以哲人的角度自然很难取舍，但是从长远发展的价值观来看，不舍近利必有远忧，不知张总所想如何？”
丁小雨莞尔一笑，倒不像是真的在谈生意上的事情，而是就着文学探讨一翻罢了。
她一席话说完，张总沉默了，他不断轻抚着茶杯，仿佛在认真思考一般。
一旁的几个人见状，纷纷拿起了酒杯：“培秘书，果真好酒量！”
培佩在挡酒，丁小雨刚想着怎样应对下一步，身旁的赵元却递过来一只云烟，笑问：“丁秘书不喝酒，咽肯定是要抽的吧？不然多没劲？”
没劲？！
呵呵！丁小雨暗自嘲笑了一翻，看着赵元咧嘴一笑时候的浅黄色门牙，她由衷地觉得恶心，可又是在是不得不面对。
于是硬着头皮接过了烟，说到：“赵部长果然是追求生活情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