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发生浴室乌龙事件后,王蛮再也不敢出现在香芷苑附近,成天躲在龙虎堂的密室中苦炼玄功,过了半个月之久,王蛮对马行空授得刀法又有一番体会。
而冰姬自从那日浴池巧遇王蛮后,念念不忘,时不时打听王蛮的行踪,每次听到他又在闭关修炼时,心中不免有点失落。
这一日,冰姬沐浴后,从池中出来,走到一扇落地铜镜前,用丝巾擦去铜镜上的水雾,光亮鉴人的铜镜中立时呈现出一具完美的身躯,肌肤欺霜赛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躯体无可挑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
冰姬对着铜镜顾影自怜了一番,又想起在泉中与王蛮肌肤相亲时,那呆头鹅的模样,嘴色扬起弧度,露出迷人之极的微笑,想象若能与这粗犷阳刚而不失质朴的男子出双入对,游戏人间,当真是一大美事。
一阵沉闷的鼓声从远处传来,把冰姬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知道这是闻家堡的召集鼓令,想必闻广又要议事,一想到闻广,冰姬就轻轻叹了一口气,闻广年近四旬,保养的极佳,确实是一个翩翩美男子,而且身上有一股位高权重者的气息,温柔又多金,这样的男人也是少女怀春的对象。
可惜萝卜青菜,更有所爱,对于向往自由的冰姬来说,闻广不是他的最佳选择,更何况在他中间还夹着一个姐妹闻若兰,若到那一天,她与闻若兰之间的友谊必定宣告破裂。
“唉——”冰姬又叹了一口气,取过洁白的丝巾擦去一身的水渍,才穿上长袍出了温泉池。她穿过一个圆形拱门,就来到与闻若兰共同生活的香芷苑,闻若兰的闺房门洞开,里面传来一丝声响。
冰姬知道闻若兰这几天心情很不痛快,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被闻广相中了,即将成为她的后妈。为了这件事,平常大方和气的闻若兰迁怒于她,对她爱理不理的,有时候看她的眼神也复杂的很。
冰姬从小就被灌输男人为尊的观念,深知在如今世道中,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而已,不管是仆妇还是千金小姐,从来没有人能逃得出这个枷锁。她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从小的经历让她学会了灵活而圆滑的处事手段,直接冲撞权威者,最后的结果必定是遍体鳞伤,因此做为闻若兰的知心闺蜜,她有义务要去劝导一下这位亲密的姐妹。
冰姬轻轻迈入闻若兰的闺房时,就看到千金大小姐正支着螓首望着窗外嶙峋的假山出神。秋日的光辉斜照入屋,阳光下的闻若兰脸上仿佛有一层圣洁的光芒,这是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秋水为眸,冰肌玉骨,不过此时她双眉微蹙,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却也添了一股慵懒的风情。冰姬虽然身为女子,看得也是目不转睛。
闻若兰看了冰姬一眼,就把眼光移开了。
冰姬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恼意,于是在她身旁坐下,幽幽叹了一口气。
闻若兰忍不住问道:“你叹什么气?该烦恼的是我才对,摊上了这么一个父亲。”
“我是感叹自已傻,看到人送的漂亮礼物就欢天喜地的收下了,我若当时拒绝的话,想必,想必,你……”看着闻若兰一脸的尴尬,冰姬把下半截话吞了回去。谁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闻若兰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不过她心里可知道,她的爹爹可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心想:“你若拒绝的话,他必定变出千百种方法,把你弄到手。”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股对父亲的憎恶,不由得站起身来,往牙床旁走去。
冰姬看到牙床上有一个绸包,里面显然是衣物。她看到闻若兰脸上闪现的决心,已经明白了什么,急忙站起来,拦住她的去路,说道:“兰姐姐,你不要做傻事。”
“这家我已经呆不下去了,”闻若兰忿怒地道,“我要走。”
“不!”冰姬真急了,眼中蒙上了一层霜雾,伤心地道,“都是我不好,若没有我,你们父女就不会这样,要走,也是我走。”
闻若兰一把推开冰姬,拎着行囊跑出屋外,身形一动,已经消失在香芷苑院墙之外。
冰姬如何能追得上她,心中焦急,心想:“外世如今这么乱,她一介女流,孤身闯荡江湖,若有一个闪失,如何向闻广交待。”于是,急忙往议事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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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家堡议事厅上,堡主闻广端坐白玉阶上,阶下左右各坐着一排闻家核心人物,唯独右首第一把紫檀交椅空着,那是马行空的位子。他无法出席会议,闻广则预留空位,以示尊敬。
闻家堡人地位越高低从椅子座次就可窥一斑。马行空身为闻家堡大供奉,一身修为冠绝芝仙镇,在闻家具有崇高的地位,自然坐的是这第二把交椅。
左首第一的位子则端坐着一个五旬年纪的男子,一脸络腮胡子,眼睛贼亮,神情冷厉,气势如山,此人姓胡名不归,可是追随闻广打天下的资深元老,现如今常年在外行走,负责镖行与货栈生意,此次回堡向闻广汇报情况。
其身旁椅子坐着一个气质洒脱的文士,此人名叫诸葛贤,是闻家第一智者,善于出谋划策。人高马大的牛不群则坐在右首第二把椅子,接下来依次是公孙小晴,王蛮,还有一些重要的闻家子弟。
闻广端坐椅上,挥了一下手里的卷宗,对在座之人说道:“你们可知芝仙镇上近日发生的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座上一位国字脸的汉子向上一抱拳,道:“堡主说的可是四海楼凶案?”
闻广点点头道,“不错,此案牵扯面甚广,若没有处理好,芝仙镇必会卷入一场血雨腥风。”
“这凶案发生在李家四海楼,如今李家已经着手调查,”一身书卷气的诸葛玄说道,“不过,不知是哪个厉害人物,竟然可以杀得了天下第一剑——青虹上人。”
“天下第一剑?”王蛮与公孙小晴对望了一眼,顿时想起拍卖会上的那把青虹剑,“据说此人剑术天下第一,竟然在芝仙镇殒落。”
“据最可靠的情报。”闻广扬了扬手里的卷宗道,“青虹上人当时就在卧室之中人,室前后左右都是苍灵派的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凶手是如何潜入的,这个凶手不但瞒过诸高手的耳目,更是一击毙命,可怜一代剑豪不但命丧黄泉,而且一身的精血竟然被吸得干干净净。”说到这里,闻广也不禁露出怖色。
诸葛玄扼腕长叹一声道:“青虹上人身俱大寂灭神功,已经达到了无剑胜有剑的武道巅峰,可惜竟然如此殒落。”
闻广也是慨叹不已:“当今之世,谁有这般的身手?既便是筑基期修者也做不到吧。”
王蛮心里忽然一动,那晚上的遁甲贼人又浮现在脑海之中,但随即摇了摇头,他亲眼看到那贼人丧身火海,自然不可能是他。他与青虹上人素未谋面,但曾听马行空说过,论武道天下唯有青虹上人比他略高一筹。马行空曾说过,可以把剑招练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当今唯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