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身影宛若一位天生的贵族,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缓缓地从林中浮现而出。一袭墨青色衣袍,但在这枯叶已逝的季节却毫无突兀,脸庞虽然青涩稚嫩,但是可以看出来这将是一个颇为俊美的小伙子。
花林缓步走近,清脆的掌声接近,微笑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师弟不仅琴声悦耳动情,剑术居然也是精妙异常。”
凌天舞笑道:“大师兄过誉了,师弟这剑法可不敢说精妙。”
“呵呵,这剑法虽然朴素非常,但是其中蕴含的剑气却非常锐利,可见师弟剑术造诣不低,师弟居然已经到了剑气之境了?”花林的语气中满怀惊叹。
确实,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修炼出剑气可是非常罕见的,可谓是剑道天才了,但是花林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谦虚的师弟,已经能掌控剑光了,如果不是修为的限制,凌天舞有把握在短时间进入人剑合一的境界。
凌天舞不置可否,摸了摸腰际的剑鞘,问道:“大师兄怎么突然过来了?”
花林笑笑,道:“说来也是凑巧。我本来习惯性地洞天内散步,偶然间听到师弟的琴音,就好奇地过来看看,没想到突然就撞见了舞剑的师弟。”
“师弟这剑法师从何处?”花林突然问道。
凌天舞想了一瞬,坦然道:“其实也没有跟谁学的,我就是自小喜欢刀刀剑剑什么的,在练琴之余,也会让我的老师给我弄一把剑来舞舞。”
凌天舞这个,没有必要说谎,因为他刚才的剑法确实是非常简朴的,只能看出他是一个颇有剑道天赋的少年。
虽然说没有师傅的指导达到剑气境,确实是非常惊人的,但也不可能说不存在,至少花林是这么认为的。
花林道:“那师弟可真的是天赋异禀了,恰好师兄也对剑法颇为上心,同样达到了剑气境,所以可否跟师弟领教一番?”
“好,师弟请教了。”凌天舞眉毛一翘,虽然他之前有些猜测,但这位师兄达到了剑气境还是让他有些讶异。
说罢,凌天舞放好背后的寒露古琴,一手执剑鞘,缓步与花林拉开了一些距离。
花林同样后撤,温和充满贵族般自信而温和的目光中逐渐染上了锐利,身姿笔挺,手中出现了一把普通的铁剑。很显然,花林也拥有一颗蕴石。
花林拔剑出鞘,反手握住剑柄,剑墩轻碰左肩,是为剑礼。凌天舞未拔剑,手握剑鞘,剑墩轻碰左肩以还礼。
“师兄,请赐教。”凌天舞道。
“客气。师弟还不拔剑吗?”花林说话间,脚步却没停,两人的距离迅速缩小。
这位师兄非常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得自信非常。
“不拔剑,不代表没有剑招。”凌天舞洒然一笑,同时身体前倾,另一只手反手握住剑柄。
“拔剑术吗?”
拔剑术,以拔剑那一瞬间的发出攻势,迅烈如火,急若奔雷,是一种很常见的起手剑。但是拔剑术的优缺点都非常明显,拔剑之前无剑招,既没有破绽,也充满了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花林就有了决断,凌天舞眼前瞬间出现了几朵剑花,绚丽而杀意十足。
“飞燕!”
凌天舞瞬间拔剑,以拔剑术的形式使出了燕划十三式剑法。
在花林的眼里,或者说在他的感觉里,一只极速飞行的银白燕子冲向了自己怀里。
银白色的剑芒瞬间就冲散了花林抖落出的朵朵剑花,只听“叮——”的一声脆鸣,花林的剑被荡开,凌天舞与花林的前头同时洞门大开。
就在花林在想着凌天舞下一剑的轨迹以及自己要怎么应对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心悸,他看见一个棕色影子朝自己刺了过来。
“剑鞘!”
虽然花林感知到了,也看到了,但是他很清楚,他躲不开这一刺。
花林虽然是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但此刻居然还非常冷静。他知道,剑鞘钝,能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的只有三个地方,一个是下盘,一个是咽喉,一个则是面门。
一瞬间,花林就作出了相对正确的判断,上半身居然在不容间断的一瞬间微侧了一下,剑鞘擦在了花林的脖子一侧,虽然凌天舞并没有用力,但是依旧能感到一股火辣感。
花林手腕一转,又是抖出几朵绚丽的剑花,剑花中仿佛还有花瓣飘落,更显出几分凄凉。另一边凌天舞眼神沉凝,冷静地看着剑花绽放,剑尖宛若燕喙刺向花中。
花林嘴唇微抿,眼中认真之色渐浓。这个师弟在此番比试中虽然剑法并不高超,但是可以看得出基本功非常扎实,而且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每出一剑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拔剑术如此,刚才那一剑鞘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自己已经输了。
花林口中轻声一喝,层层各色剑花带着飘落的花瓣覆向凌天舞,优美而诗意的剑术中隐隐蕴藏着锋锐的剑气。
花剑术!
这是花林使用最娴熟,也是他掌握的剑法中最适合他的剑法,配合上他的天之灵往往会有奇效。
但是在花林眼中,一层层银色的陌生剑花突然在自己眼前绽放开来,似乎要与自己的剑花争艳夺翠——凌天。
这一刹那,花林心中波涛汹涌,凌天舞突然用出的剑法居然至少跟他的剑法有八分相像,这可是独门花剑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模仿得出来的!
花林心中惊讶,兀自有些不可置信,剑花的层叠都显得慢了不少,一时间居然被凌天舞比了下去。
凌天舞眼神迷离,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梨花林,浓郁的花香中,片片花瓣宛如雪花飘扬,雪色花海中,一个身着淡青衣裙的女子在其中翩翩起舞,明亮而清澈的眸子不时带着笑意看向自己......
梨花剑术!
凌天舞前世就有一定想法的剑术,在自己陨落的时候也曾在自己眼前出现过,他想那梨花飘落,想那翩然舞姿,想那笑颜水眸,但是纵使凌天舞剑术天赋超绝,但是始终不得其法。
如今见得花林的花剑术,脑海中宛如闪电划过,手中就不自觉地抖落出层层梨花,虽然只是一个雏形,还没有相应的步伐。但是对于花林来说已经非常可怕了,因为这是困扰了一位剑帝一生的剑法!
花林的剑花,繁复而优美,宛若万花丛开;凌天舞的剑花,素雅而肃杀,宛如风中梨花。
花林内心震动异常,马上明白这是师弟顿悟了,手中剑法不停,剑花在凋落的时候,又有剑花生出,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在这一片枯瘦而无花无叶的梨树林中,一朵朵或绚丽,或淡雅的剑花在这深秋近冬的季节绽放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