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嘉女士挥舞着棍棒喊打喊杀,想要打断高歌同志的狗腿的时候,小秀才那里却是差点儿惨遭狗腿被打断的厄运。
而且还是男子双打……
“……”
等到小秀才终于在村头那棵老银杏树下找到高良业老族长的时候,却是没想到,前任老族长高丰业老同志也在场。
面对两位手持古木藤杖的老爷子,小秀才很有一种立时撒丫子夺路而逃的冲动……
只可惜,其中一位老爷子还有着一部精良且又先进的坐骑,小秀才自忖步兵逃不过骑兵,索性狠狠一咬牙,果断正面迎敌……
只是令小秀才颇为意外的是,等到自己咬牙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两位老爷子非但没有打断自己的狗腿,反而双双一脸的笑意,而且是绝对和蔼又慈祥的长者微笑……
“你能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跟看法,勇敢地说出来,这就很好,”高良业老族长笑着当先开口道,“至少比彦修那个傻小子勇敢多了,本来应该是一份极好的姻缘,结果被那傻小子的懦弱,给生生错过了好多年啊!”
话到最后,老族长突然狠想打人。
先把彦修那傻小子的狗腿打断,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懦弱,他跟德芳之间,岂不早就成亲完婚,如今也早就儿女绕膝了……
再把高歌那兔崽子的狗腿也给打折!
小兔崽子为何就没早早撮合起这一场迟到的姻缘呢!
然后嘛,再把眼前这小屁孩儿的狗腿打断!
至于原因嘛,先打了再说……
“……”
见着老族长眼中,赫然现出一片杀意,小秀才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紧在老爷子手中的拐棍儿上,唯恐一时躲闪逃跑不及,被其当场一顿暴打。
“哈哈哈,茂才小子啊,”幸得高丰业老爷子从旁圆场道,“德芳那丫头,其实本就不是咱高氏宗族的血脉,至于德嘉那小娃儿嘛,最多也只有着高氏宗族一半的血亲关系,而且德嘉跟德福,早就出了宗族五服,所以她们这两桩亲事,无论是祖宗礼法,还是国家律法,都是可行的啊。”
小秀才心中一阵黯然,随即却又甚为不满道:“那,那为啥当初我跟德嘉相处的时候,你们都是极力反对呢?”
“唉……”高良业老族长的眼皮子一阵狠跳,显然在极力克制着内心想要打断对方狗腿的强烈冲动,只叹声说道,“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你那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君子,最多也就是个学子,你爹跟你娘,当初没打断你的狗腿,我这会儿倒是很想打断他们两个的狗腿!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狗屁不懂的东西!”
小秀才很是冤枉。
谁说自己狗屁不懂了,至少还懂得早恋不是?
“那,那我大学毕业后,也一直想要跟德嘉好好相处的啊……”小秀才很是委屈道,“可你们还是极力反对……”
话刚说完,就见着老族长攥着拐杖的那只手,陡然青筋暴凸!
小秀才心中大惊,急退开两步,与之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茂才小子,我来问你,”两位老爷子的表现如同黑白无常,一个唱白脸儿,一个耍黑脸儿,高丰业老爷子始终可亲可敬,笑着问他,“你大学毕业也有三四年了吧?老祖宗说的好哇,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既然有着学历在身,你可曾做出令人称道的成绩来?”
“令人称道?”未等小秀才开口作答,高良业老族长却是当先冷冷一笑道,“怕是令人不齿吧?虽然你也习得文武艺,结果却是祸害了你爹妈!除了吃你爹妈的棺材本儿,你自己说说,你这些年都做过些啥!”
老族长的一番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小秀才的脸上!
自己大学毕业后的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先是老爹托人给安排了个小科员的职位,自己却嫌弃起步太低,担心前途渺茫,最终会落了个一辈子的碌碌无为,于是果断辞职,自己创业做老板。
然后跟老爹要了60万作资本,盘下一家小网吧,大小总算是自己的一番事业,可谁料这一番事业未能撑过一年,便宣告失败……
本着不甘失败不认输的决心,自己又入股了朋友的海产养殖,哪知道当年经营不善,外加市场不景气,当初入股的50万几乎血本无归……
接二连三的失败与打击后,自己本想着蛰伏在家,痛定思痛再图东山再起的,可听说最近股市大盘稳中有升,于是便托朋友入了一家私募,可谁又能想到,居然还是个非正规的,地下私募!
结果可想而知,本金没了,红利更没有,就连当初投钱的那家私募,也没了……
自家老爹先后给了近百万创业资金,可这会儿自己兜里只剩下不到十张大票。
日子不好过了呀,就连自己的那辆爱车,也被送进了二手车市场,仅换回两万现大洋……
再这样混下去的话,别说是搞对象谈女友了,估计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啊!
好在自己还有个家,还有老爹跟老妈,而且自家老爹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吃自家爹妈的棺材本儿怎么了?
俺爹有钱,俺是富二代,俺就混日子了,你能咋滴?
你们这根本就是那啥,典型的羡慕嫉妒恨,典型的仇富穷鸟丝……
“……”
“茂才小子,”小秀才还在缅怀昔日得失成败的时候,高丰业老爷子笑着说道,“年轻人有着一颗上进心自然是好的,但切记莫要眼高手低,心浮气躁才是啊!所谓的事业可并非一蹴而成,你也别再想着一(无语的和谐)夜暴富,一鸣惊人了。还是沉下心来,踏踏实实过日子,脚踏实地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记住了,小子,”高良业老族长也随着出声轻笑道,“钱财或许可以买来爱情,但你家再怎么有钱,也绝对买不来德嘉的爱情,因为德嘉那小娃儿,心不在你那里啊!听说城里人挺会耍钱的,或许你该去城里创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高家庄庙小水也浅,你在这里耍不开的啊!”
两位老爷子的肺腑之言,小秀才可谓是听在耳里,扎在心底,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内心也随着涌起一阵阵的酸楚,苦涩,疼痛,痛不可当……
或许当真是忠言逆耳,两位老爷子本是一番肺腑之言,小秀才却从中听出了讥讽,嘲弄,鄙夷,不屑,等等中伤自己的深意……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当下,小秀才神色阴沉,目光阴郁,扭头便走。
“……”
“哼!”高良业老族长恨恨地哼了一声,“没规矩,没教养的混账小子!”
“还不是你言语过重,伤着人家的心了,”高丰业老爷子却仍是一脸淡然的笑意,“兵家的激将法需要因人而异,劝人上进也要因材施教的嘛!”
“因材施教?哼!”老族长又是一声冷哼道,“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泼才,废材!兴歌儿那个臭小子,居然把他推到你我这里来,老夫训他两句已经给足兴歌儿面子了,想要我举着拐棍儿抽他,老夫还怕累着自己呢!”
“唉……”高丰业老爷子一脸痛惜道,“若是个知礼明理的娃子,宁肯挨着一顿打,也当有所顿悟,只可惜,茂才这孩子……”
“不管他了!”老族长气哼哼地挥了挥手中的拐杖,像是随手挥掉一段伤心的过往,然后换上一脸狞笑,说与自己的老伙伴儿,“兴歌儿那个小兔崽子,未经老夫允许,便自足主张安排了我家孙女跟彦修的婚事,我这就要过去打断他的狗腿,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同去,同去!”高丰业老爷子朗声大笑,大为赞同,“那坏小子这才回来几天,就给你我惹来这么多闹心的事儿,若不好好抽他一顿,实在难消心头之恨啊!”
说走咱就走哇……
两位老爷子甚为开心地,边走边说,边说边笑。
“那臭小子总算把心收回来了,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但愿没跟刚才那混账小子似的,糟蹋了岁月啊!”
“呵呵,你以为兴歌儿这些年,还当真在外头混日子呢?那小子可不会闲着啊,只看他这回来才几天,庄里已经开始变得有生气儿了。”
“是啊,咱高家庄,不能再没个生气儿了啊!没了生气儿,也就没了奔头儿,大伙儿这心,也就慢慢散了啊!”
“德尚太浑,德福太憨,英修太过迂腐,彦修又太过懦弱,余下的那些后生晚辈,也没个出彩的,至于德裕那孩子嘛……”
“算了,德裕的事情,还是先看过再说吧……”
“……”
“说!”女儿山上,德嘉女士柳眉倒立,一手举着根小木棍儿,一手剑指高歌,厉声质问,“德福那晚发疯,跟你有关系没?”
“咱讲点儿道理好吧?”高歌同志一脸苦笑道,“但凡是个活物,就会有着自己的发灬情期嘛!德福那都憋了整整三十年了,猛然间遇到了自己的春天,也该他发疯了呀……”
“胡说!”德嘉女士俏脸一红,怒道,“还有我家那几垄党参,居然长成了萝卜!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瞎说……”高歌同志一脸嗔怨道,“怎么就成你家的了?分明是人家德福的好吧?至少在你们成家之前,那就不能算是你家的……还有,萝卜多好呀,像您这样的女汉子,就不能喜欢黄瓜,还是萝卜实用呀……”
“你个流氓!”德嘉女士恼羞成怒,直至勃然大怒,拇指粗的一根小树枝儿,愣是被她耍出了棒槌的气势来,耍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直奔高歌杀去,“本姑娘今天非把你当成萝卜,种进地里不可!”
面对杀气腾腾,打算以命相搏的德嘉女士,高歌急急招架格挡又躲闪,一边连声哀求道:“被当成萝卜种进地里倒是可以,可不能拿去当做玩物了啊……”
“去死吧!你个流氓加混蛋!”
随着一声娇叱,手里的棒槌破空而去!
“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