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心头一跳,连忙点头道:“是的。”
话音落下,她心口跳的厉害,没等玉珩回答,连忙问道:“你又是谁?”
玉珩没打算拆穿她的话,反而向房内打量了一圈,寻了桌案,拂袍而坐道:“我是云沧王的侍卫。”
初阳闻言,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虽有些不大相信面前这样一个绝色男子不过是云沧王的侍卫,但生来便被呵护有加的她,终还是太过单纯。
“所以,是云沧王派你来的?”初阳也没有在意他这般不把自己当侵入者的态度,走到他身侧,撑着下巴好奇问道。
玉珩凝视着她,淡淡道:“没错。”
初阳被他这般看着一时有些不适应的避过他的目光,心底却涌起惊叹,如若他是云沧王的侍卫,那云沧王又会是怎样的风姿?
曾经就有听说过云沧族的人各个生来相貌极佳,如今看来,单单一个侍卫就已经如此,传言果然是真的。
“那...云沧王派你来,是为联姻一事?”初阳掩饰好神色,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道。
玉珩看在眼里,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好笑之色,他摇头道:“并非如此,云沧王派我来,不过是想要看看魔族境况如何,可有什么需要的。”
初阳眉头一紧道:“既然如此何必这般偷偷摸摸的?”三族素来恪守自己领地,极少往来,除了自身的内部争斗,三族想来也算是和平共处之态,若不是被这场海难打破了原本景象,或许三族之间,也会永远那般下去。
只是初阳面对面前这人的答话,却有些不尽信,云沧王若好心相助,实在没有必要这般。
玉珩看出她那张笑脸之上写满了不信二字,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道:“原本你们与人族联姻一事天下皆知,如今我们云沧族若大张旗鼓的跑来接济,只怕人族会有其他想法,这样一来,对于你们也是不好的。”
随意糊弄的话被初阳听来,反而心中腾起感动之意,她没想到素未谋面的云沧王,居然会这般为他们魔族考虑,她看着面前这个勾起笑意的俊美男子,一时被他那双眸子吸引,半晌没有说话。
玉珩微微一怔,见她似乎看着自己看痴了的模样,一时居然有些不适应,纵然他已活千年,却也从未有过女子敢这般盯着他看,他突然来了兴致,嘴角再度勾起玩味的笑意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初阳一惊,脸上蓦地浮起红云,她连忙眨了眨眼,讪笑道:“你们云沧族男子都长的这般好看么?”
玉珩到现在才真的见识到什么叫做大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懂羞涩的女子。
他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嘴角微微一抽之后,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既然你们打算与人族联姻,人族似乎也已应下此事,为何迟迟不让你们上岸?”
此事似乎说到初阳的痛处,她神情一僵,原本还带着几分兴起之色此时却逐渐变得有些失落。
“约莫是对我们有些怀疑吧,所以想要拖些时日削弱我们,”初阳说完之后,咬着唇,想起自己魔族子民如今生活之艰辛,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不由得眼眶一红。
玉珩看着她,自然早就知晓人族帝君九重天的打算,作为君王,他再也清楚不过作为君王所要顾虑和打算,他心中默叹,却是抬眸之间触到那双通红的双目时,心中一动。
“既如此,你们不向云沧族求助?”此话问出口后,玉珩立即有些懊恼,他似乎问了一句极为好笑的话。
魔族遭逢大难,第一个求助的自然会是于无尽海域接壤的人族,而前往云沧族,还要穿过昆仑仙境,他们如今元气大伤,穿过昆仑仙境更是难上加难,何况,他们又怎知云沧族会是什么态度呢?
初阳没有答话,只是苦笑了一声,和亲之举本就不是她的意愿,而是那些魔族元老们的决定。
苦笑过后,她一时无话,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玉珩垂眸,原本对于魔族遭遇海难之事他就起过疑心,怀疑他们是故意制造麻烦,从而有踏入他国领土的打算,而如今看来,这场灾难带来的损失太过巨大,根本不似作假。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玉珩出神的时候,初阳突然出声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玉珩微微一怔之后,淡淡道:“恒宇。”
初阳点了点头,嘴角浮起苦笑道:“恒宇,我叫...落夕。”
“落夕,”玉珩根本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却还是轻轻念过她谎称的名字,心中了然之余,忽而浮起一抹难以言喻之感,这种感觉使他突然想要告知这个女子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在瞬息之后被他压制下来。
“这些时日,我想我能帮你们渡过难关,你可信我?”压制心中想法之后,另一个想法还未多想,他便脱口而出。
初阳眉尖凝结惊异,脸上瞬间浮起欣喜之意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珩看着她的笑靥,莫名觉得心中安定了几分,他默默起身道:“睡上一觉,明日你就知晓了。”
初阳惊喜之余还没来得及说话,玉珩的身影就顺着夜色消失无影,她大步跑至窗前,双手撑住窗沿,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离去的身影,一抹说不清的情愫自心中蔓延。
“或许,一开始我的决定,就注定了你我纠缠一生的结果了吧?”君凌天收回目光,心中默叹,嘴角却又浮起笑意,他站起身,收回卷轴,那些过往的记载以及云沧族的秘术统统流入了他的体内,不过瞬息的功夫,他似乎发觉自己已经度过了千万年的时光。
收回思绪之时,他的目光便落到了高台之下,恭敬着双手托举天机剑的银发侍卫身上。
那柄散发寒气,蕴含着无穷之力的天机剑,如今总算以本身的面目现世了。
他默默一笑,突然伸出手将天机剑隔空取来,随着奇异的触感自手心蔓延,那自数千年前沉睡的云沧族生机终于得到传承,瞬息之间,刺目的光芒从大殿之内爆发开来,整座云沧大陆都被这光芒吞噬,顷刻间,那些覆盖在云沧大陆上的霜雪尽数消融。
隐藏在冰雪之下的宫殿与城镇纷纷露出了本来面目,那些沉睡数千年的云沧大军,也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冰雪入潮水一般退散开来,顺着半空卷起数千冰雪漩涡向着昆仑仙境的方向而去,而光芒散尽之后,这座曾经辉煌的云沧族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君凌天手握天机剑,自曾经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的灌入,他的身子也莫名产生变化,随着光芒散尽之后,他那双血色的眼眸终于被冰蓝替代,而随着大殿之外的欢呼声如浪潮一般响起,他却突然心口一痛,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王!”跪在地上的侍卫慌忙起身,一把扶住身形踉跄的君凌天,立即出声道:“您的体内聚集着魔族之力以及白起的妖力,若不及时清除,只怕会在你体内造成巨大的损伤!”
君凌天抹去嘴角的血迹,悄悄推开银发侍卫,淡淡道:“无妨,你去处理好殿外之事即可。”
银发侍卫名唤珏明,担忧之下却不敢违抗王命,点头之下,躬身退出大殿。
许久之后,君凌天却脚下生风,身形一动,朝着地牢方向而去。
幽深昏暗的地下洞窟,错落建造者分割开来的牢笼,暗河直流顺着地底流淌,带着寒凉之意使得他眉头一紧,凤眸一一扫向那些牢笼之中关押的人来。
牢笼之中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顿时怒喝之声不断响起,君凌天视若无睹的经过几个牢笼,径直出现在鹰不泊的面前。
鹰不泊似乎并没有因他眸色的改变而惊愕,他站起身,纵使身上带着伤痕与污血,此时却依旧带着周身气势与君凌天对视。
“好久不见了,云沧王,”他的声音低沉,在其他牢笼之中惊愕的神色之下,说出了这句话来。
“的确很久不见了,九重天,”君凌天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你是来杀我的?”鹰不泊被点破了身份,并没有露出震惊之色,反而平静的看着君凌天。
君凌天垂眸看了一眼别在腰际的天机剑,默默一笑道:“难道你不该杀么?”
鹰不泊无声一笑道:“这场戏,本就为你量身而裁,你可喜欢?”
君凌天不怒反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早便觉醒,可惜你的计划终究失败了,不是么?”
鹰不泊脸色一白,额上青筋暴起,但片刻之后,他便恢复如常,阴戾的眸子紧紧盯着君凌天道:“是否失败,还未可知!”
“是么?”君凌天嗤笑了一声道:“你是否后悔没有早些就动手杀了我呢?”
鹰不泊紧紧逼视着他,双手握住冰冷的黑冰牢笼冷笑道:“我看到你这些年为了人族吃下的苦,以及失去她的痛苦,这些都比杀了你都能使我开心百倍千倍!”
君凌天目光一寒,猛地伸出手凝结掌气劈入牢笼之中,鹰不泊被掌风拍中,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的装在洞穴墙壁之上,咳出细碎的血沫。
他脸色痛苦,却还是露出笑意道:“为我人族子民效劳千年的感觉如何?”
君凌天没有说话,收回手之后注视着他,说道:“八荒剑在我手里,天机剑也在我手里,九重圣宗的生机被你耗尽,你以为你们人族还能逍遥多久?”
鹰不泊脸色一沉,君凌天见他神色如此,冷然一笑道:“不如就让我们一起看着人族消亡,看我云沧如何不费一兵一族的得到人界,你觉得如何?”
“玉珩!!”鹰不泊捂着胸口,大步跑向牢笼边缘,他的双目通红,带着万分恨意道:“这本就是你欠下的,这本就是你该偿还的!!”
君凌天原本转身欲走,此时闻言,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离开之际,只留下一句话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欠的,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