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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危险袭来(下)

一个70多岁的老奶奶正靠在一张陈旧的藤椅上,身着一身粗布衣裳,闭着眼睛,脸上的皱纹松弛地垂下来,我感受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

我的一颗心仿佛要提起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晃了晃老奶奶的身子,紧张地大声喊道:“奶奶,你怎么了啊?醒一醒!麻烦你看看我好吗?我是瑾萱!我来看你了!醒醒……”然而,无论我怎么用力地摇晃,无论我怎么大声地喊叫,都是徒劳无功。老奶奶的眼睛依旧紧闭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我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沉了下来,一个荒唐的想法在我心中产生。

此时的我跟疯了似的,担心、紧张、不安等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犹如数百万只行军蚁侵蚀着我的心脏。我一心想要弄清楚这个想法,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么做的理由,也不管它是不是很荒唐、无理,我径直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慢慢朝老奶奶伸去……

不用说,我现在的心一定是十分紧张的了,因为我能听见它的心跳声。“怦!怦!怦!”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我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憋住了呼吸。

手一点点地靠近,方向是老奶奶鼻子下方,慢慢地近了……更近了……

风声在窗外呼啸着,吹动地上的灰尘,那只大狼狗的声音不是何时弱了下来,渐渐地没有了。晚霞还在垂死挣扎,把最后一缕艳红的光芒洒向大地,投射进屋里,周围暗了下来,木制的家具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气氛之中,尖尖的一角闪烁着红光。

近了,更近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离老奶奶的鼻子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怕自己接受不了下一刻的现实。没办法,谁叫现实生活中的我表面看上去很勇敢,但实际上也只是连听个鬼故事都要各种害怕的胆小鬼。

“谁呀……”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慢地响起,尾音拖得很长,很像破败的木门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尽管声音很轻,甚至轻到微不可闻,但还是被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惊讶地睁开眼睛,伸出去的手愣愣地顿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那一刻,好像按下了暂停键,我呆呆地看着那个身影,眼睛下意识地睁大。

同样是苍老的身影,破旧的衣裳,但唯一不同的是,原来一直紧闭着的那双眼睛,竟然睁开了!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老奶奶慢慢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眼皮懒懒地搭在上面,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奶奶!”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欣喜地叫道,把手搭在了老奶奶的肩膀上,轻轻地给她捏着背。太好了,还好我的想法没有成真!吓死我了!

“是谁吵醒我睡觉……”老奶奶沙哑的声音响起。

睡觉?原来奶奶是在睡觉!怪不得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我愣了愣,想起刚才自己大惊小怪的反应,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捏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来自肩膀上的那处力量小了点,老奶奶本能地转过头,看着我,惺忪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直直地打量着我,我能感受到那小小的眼缝里传来的询问的目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奶奶的记性还是老样子,连我都记不清了。

于是,我用轻柔的口吻回答道:“奶奶,我是萱萱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萱萱……”老奶奶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似在回忆,喃喃自语道:“萱萱……谁呀?我老了,记性不好……”

我无奈地看着那张逆光中的脸,思绪被轻轻牵起,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并不是我的亲奶奶,说真的,我也忘记了她的身份了。毕竟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只能闪过一些影影绰绰的画面,具体的事情,有谁还能记得呢?

我曾经说过自己的身世,你可能会疑惑,在过去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者确切的说,我自己也不记得。过去的生活犹如一张白纸,你把它平摊在桌子上,原本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之后静静地凝视着它,却突然摇了摇头,用橡皮擦把它毫不留情地擦得一干二净。我对于过去的记忆,差不多是这样。这么多年,好像却在一瞬间,有可能是一个回头,一个眨眼,亦或是莞尔一笑间就过去了,很淡很淡,但每当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又刻骨铭心。

我只记得,自从妈妈死去之后,爸爸就跟换了一个似的,经常不在家,原本健谈的他也突然闭了口,渐渐沉默下来。爸爸这样的变化令我心惊,但由于年龄小,无可奈何,只能一天天在沉默和猜疑中惶惶不安地度过。直到我6岁那年,爸爸把我带到奶奶家里,也就是我现在面前的这个老人。我在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回去了,但在奶奶家的那一段时间里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随后爸爸还不间断地带我去看奶奶,不过大多已经忘记了,就连最末的一次相见也是在半年前,我小学时期最后的一个暑假里。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试探性地说道:“奶奶,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老奶奶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的内心弥漫开一丝小小的失落。奶奶她的神情告诉我,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小姑娘啊,你找奶奶有什么事吗?”老奶奶看了我一眼,问道。

“没事,就路过,想来看看您。”我一边给老奶奶捏肩,一边乖巧地回答道。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您就足够了,我不敢再多奢求什么。

“真是个好孩子。小姑娘,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了。”老奶奶望了望窗外,说道。

听到最后几个字,我的眼神黯了黯,说道:“真的没事,我好不容易来看看您,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说了,现在还早,就让我再多陪您一会儿吧。”

老奶奶却是个执拗的性子,但我比她更执拗,说了半天,见无论如何也劝不动我,叹了一口气,便不说话了。

两个人都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望着窗外瑰丽的晚霞,我的心中蓦地想起一件事情,我差点把它给忘记了!我幡然醒悟,开口问道:“对了,奶奶,你知道梧桐巷在哪里吗?”我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奶奶她毕竟也已经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了,对这里一定十分熟悉,我问她或许能够更快地知道事情的线索。我打算先问梧桐巷,毕竟对方约定的地方不是能够随便篡改的。如果奶奶不知道梧桐巷,那么我就问仙居胡同。如果奶奶知道仙居胡同,那么我就去看一看,有人的话我就赴约,没人的话我就离开;如果奶奶不知道仙居胡同,那么我就回莫小星家。我在脑海中已经快速地理清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等着奶奶的回答了,我的心情期待中掺杂着一丝紧张。

“梧桐巷?”我感觉老奶奶的肩膀狠狠地抖了抖,颤抖的声音随之传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奶奶的口气有点不妙,我连忙改口道:“我有个朋友约定在梧桐巷见面,我不知道梧桐巷怎么走,就想来问问您。”

幸亏奶奶年纪大了,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漏洞,她轻易地相信了我的谎言,摇了摇头说:“咱们这边的梧桐巷处处都有,每一条街都可以称作‘梧桐巷’。孩子,你看到那些落叶了吗?那些洋洋洒洒的,像雪花一样美丽的小东西……”老奶奶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我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看到了。”尽管心存疑惑,但我还是乖乖地回答了。

我只听得老奶奶叹息了一声。

“那就是梧桐树的叶子。咱这条街出去就有好多梧桐树,你那位朋友还不太熟悉这里的地形吧?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具体的位置吗?可真粗心……”老奶奶说着说着,摇了摇头,并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奶奶的举动,不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老奶奶转过头,看着我,说道:“孩子,你今天还是别去了吧。看天色又这么晚了,早点回家,改天再去吧。”

我一愣,老奶奶也在劝阻我,和莫小星一样。那么,我到底要不要去呢?我内心忽地挣扎犹豫起来。

我说:“我知道,那奶奶你知道仙居胡同吗?”

“就是那条荒废的胡同啊。前几年农村改革迁居,原来几户人家都搬出了那里,到别的地方住了,那巷子就空了下来,没多少人住了。不过啊,那里的景色是真的好,空气又新鲜,只不过条件差了点。”

老奶奶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的思绪越来越乱,陪老奶奶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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