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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节节不顺

夏日炎炎,一大清早的就让人闷得发慌。

杨羽宏留着左刘海,头发上抹的发油锃亮锃亮的,站在镜子前整理好领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齿一笑,在下巴前打个V型手势,自言自语道:“帅帅的小伙子,美好的一天开始了,走起!”

梳子往桌上一扔,右手提起公文包,锁好出租屋的房门后,就大跨步的跑向公交站台。

到了公交站台后,杨羽宏就已经汗流浃背了,里面穿的白色衬衫湿透了一片。

杨羽宏暗骂道:“MD,这大热天还西装革履的,还要不要人活了?再看看别人,男的穿着短袖和拖鞋,女的穿着齐B短裤短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心中不免对自己的职业有些抱怨。

此时还不到七点半,杨羽宏和往日一样,在此处等待128路公交车。

公交站台前有二三十个人在等车,大多都是上班一族。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杨羽宏就来到了S城,至今为止已快三年了。这三年里,杨羽宏已经习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活动的范围都是两点一线——出租屋和公司。

像大多宅男腐女一样,杨羽宏下班后就宅在出租屋里,陪伴自己的只有电脑和手机。S城虽然繁华,但那些灯红酒绿、花花世界似乎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变得有惰性,甚至麻木。

但对于杨羽宏而言,他还算满足目前的状况。他时常安慰自己:“我还这么年轻,干嘛那么拼?人不到四十岁,哪能知道自己的人生能混成什么样?”

杨羽宏一边等车,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从眼前掠过,杨羽宏眼睛一亮,身子微侧,扶稳眼镜框,朝那个美女望去。

那美女身穿鹅黄色无袖连衣裙,看起来格外干净清爽,一双光滑雪白细腻的手交叉着,提着的竟是LV包。连衣裙裙底还没够到膝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光滑笔直的大长腿,顺着大腿往下看,脚上穿着的是约八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

更让杨羽宏感到兴奋的是,那美女竟然站在自己身旁,两人相距不到一米!

“太魔性了,真是人间极品,身材好得爆表!”杨羽宏一边深深呼吸,嗅着香水的味道,一边看着美女前凸后翘,以及细细的腰身,不由得暗暗惊叹。

可是更让杨羽宏惊叹的是,美女的侧脸甚是好看。乌黑浓厚的长发披在肩上,和又白又嫩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是那么的和谐相称。一对眼眸明亮而有灵性,能够清楚的看到睫毛时不时的挑动,鼻梁还算挺拔,粉红色的樱桃小嘴,让人忍不住过去亲上一口。

杨羽宏邪恶的想着,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不知道她正脸长得怎样?”杨羽宏难以抑制那颗好奇的心,但直接过去盯着别人看又不太礼貌。

于是杨羽宏假装朝前方眺望,似乎在告诉旁人——公交车怎么还不来?又前行几步,左顾右盼,借机狠狠的瞟了美女几眼,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急忙把头扭向另一边。

“简直太完美了,我要路转粉,封她做我的女神!”杨羽宏内心欢呼跳跃着,难掩兴奋之态。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杨羽宏仿佛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交站台前。

等到杨羽宏再次回头时,那美女已不在身后,杨羽宏四处张望,却看见那美女扭着妙曼的身姿,打开了一辆名车的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而驾驶位上坐着一名男子,两人甚是亲昵。

“哎,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杨羽宏一声叹息,痴痴地望着,心中无比的失落,这种失意感不亚于当年高考失利。

然而,这种失意感也让杨羽宏很快的清醒过来。

“公交车?”杨羽宏大喊一声,迅速的看了看手机,已经到七点四十了!

而128路公交车一般在七点半准时到达这个站台,要等到下一趟需要再等半个小时!

更可恶的是,由于公司比较偏僻,到那里不仅没有地铁,而且就这一趟公交车。

“红颜祸水!”杨羽宏小声的骂了一句。虽然怪那个美女让自己错过公交车,但杨羽宏很清楚,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没办法,只能打车了,否则迟到了不仅要挨批,还要扣工资。

杨羽宏拿出手机,点开某某打车APP软件,叫来了一辆快车。

二十多元的打的费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一个月只有三千块工资的杨羽宏而言,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可以顶上十包泡面,可以充半个月的网费……(嗯,宅男特征)

虽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可是历朝历代,总有不少人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去趟祸海,杨羽宏无疑也属于这种人。

坐在车上,杨羽宏的心就开始不安分起来。刚才还骂了那个美女坏事,可是转眼间,屁股还没坐热,那点怨气就立马消失殆尽,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美女的身影,果真是饱暖思yin欲啊!

呃,还不知道她叫什么,更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那就暂时叫她A女吧。

杨羽宏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外形还不错,可是撩妹技能连初级水平都没达到,一跟漂亮女生说话,舌头就打结。在读大学期间,虽然追过几个女生,可是连当备胎的机会,人家都不肯给。

后来杨羽宏伤透了心,便在网络上刷存在感,聊了一个妹子,却被骗走了一千多块钱。

那可是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啊!杨羽宏家庭本不富裕,父亲还有心脏病,需要花钱买药吃。

令人略感欣慰的是,杨羽宏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啃老族,一有时间就去打些零散工,发传单、洗碗、端菜他都做过。

额,有点扯远了。总之,杨羽宏活了二十几年,一个妹子也没能泡到,至今还是单身。

没房没车,没票子没妹子,还有谁混得比杨羽宏更惨、更失败?

当初来到S城的目的是什么?杨羽宏抹掉妙曼女郎的身影,回想起三年前……

那时是大四下半学期,杨羽宏跟着寝室的几个哥们,来回奔波于几所大学,参加学校的宣讲会和招聘会。虽说杨羽宏学的是理工科,可是专业知识没学好,工作找了两个月,也没哪个公司肯要。

直到毕业前夕,在网上投的一家公司有回应,工作岗位却是电话销售。

你没听错,是电话销售。做销售的门槛低,杨羽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与这家公司签约,来到S城,从事电话销售这门行业。

这一来就是三年。

杨羽宏曾幻想过在这座大城市,赚一笔大钱,然后衣锦还乡,买豪宅,买名车,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巅峰……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杨羽宏在S城混了三年,没有升职,没有加薪,依旧只是一名小小的电话销售人员。也许除了干这个,他什么也不会。

但时间长了,杨羽宏也就习惯了,每月三千块的工资,只要省着点用,还是能够吃饱穿暖的。

曾经的理想和斗志,渐渐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变得安于现状,如温水煮青蛙,慢慢的等死。

……

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公司。杨羽宏看了看时间,八点差两分,还好没有迟到。

公司每个月底都会召开一次总结大会,今天刚好是这一天。

销售部的员工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可是他们脸上却挂着不安的神情。

跟别的部门不太一样,销售人员是靠业绩拿提成的。底薪是两千,业绩越好,提成也就越多。

销售总监张某拿着几张A4纸,上面记载了员工的业绩情况。总监把业绩好的几名员工好好的表扬了一番,到最后轮到杨羽宏时,总监干咳了一下,语重心长的道:“小杨啊,当初是我把你招聘进来了。三年了,在销售行业,持续干三年不容易,你也算是老员工了,可业绩……怎么就提不上来呢?你看,有客户投诉,说你服务态度不好,还有人说你话都讲不清楚……”

其他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杨羽宏弯着腰,红着脸,仔细聆听领导的教训,唯唯诺诺道:“张总监……您说的是,我……我下个月一定好好表现……”

本来出门前心情还挺好的,可接连的不顺心,让他杨羽宏格外失落,说话都缺乏底气。

杨羽宏坐在工位上,双手相握,放在办公桌上,既发愁又发呆。

旁边有两名女同事指着杨羽宏,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道:“你看他,一副灵魂出窍的穷酸样儿,哪里像个男人了?”

另一人嗤嗤一笑,“可不是嘛,拉低我们整个部门的业绩。我要是他,早就卷铺走人了。”

杨羽宏转过头,眉头紧蹙,狠狠地瞪向她们,那眼神像刀子般尖锐。

两名女同事“切”的一声,口气甚是鄙夷,转过身看向自己电脑的屏幕。

这一天太漫长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杨羽宏提起公文包就走出公司,径直来到公交站台。

下了车后,杨羽宏在超市里买了一小瓶白酒,今天心情糟糕透顶,好歹也要喝上几口解解闷。

杨羽宏瘫坐在沙发上,拔出瓶盖,就把白酒往嘴里倒。由于喝得太猛,喉咙发热,不由得咳嗽几声,于是喝了几口泡面里的汤。

正巧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杨羽宏一看,是家里的号码,于是按了接听键。

“羽宏,你在那边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杨羽宏妈妈的声音,这声音有三分关怀,三分高兴,以及四分沧桑。

“妈,我都还好,您不用担心。”杨羽宏抑制住内心的空虚和落寞,勉强的笑了笑。

“你过得好就行,什么时候有空,就回家看看。”

杨羽宏一声苦笑,自己没混出半点名堂,怎么好意思回去。

“你爸,他的心脏病又复发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声哽咽。

杨羽宏一惊,急忙问道:“妈,爸的病严不严重?”其实杨羽宏很清楚,父亲的心脏病十几年都没治好,一直靠吃药才勉强支撑着,而这次突然复发,你说严不严重?

“羽宏,你……不要担心,你爸……他会好的……”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哭泣声,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羽宏心如刀绞,暗骂自己是个不孝子,要是自己能多赚点钱,让父亲去好点的医院诊治,情况就不会这样糟糕了。

“妈,你等着,我待会儿就给你打钱。电话是长途的,我们就不多说了,您和爸要保重身体……”

杨羽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双手抱着头,眼泪不争气的哗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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