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道理,做基金风险很大,在投行只要勤奋一点,基本上都能混得不错,要是再努力一些三十岁之前能够做到VP(副总),再有好的运气加持,你大概能够在四十岁之前做到MD(董事总经理),这个时候你大概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可以回国报仇了,不过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仇人是不是还活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笑,看上去充满了恶意。
她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尝到一缕血腥味,他的话挑起了她的怒火,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句句在理,在投行几乎没有太多捷径可走,而玩对冲基金的人二三十岁出人头地的有的是。
“我想你应该知道,做对冲基金也是需要天赋的,我并不确定我真有天赋,同样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尝试这种可能的机会。”他摊摊手。
“我赌了。”她微微昂头。
对冲基金经理被称为最富有冒险精神的人,而操作对冲基金就是一场场让人不可自拔的豪赌,赢了出人头地,输了万劫不复,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OK,不过我们先不急,先从构建投资组合慢慢做起,等我们做出一些成绩了,自然会有客户求上门。”他打了个响指,看起来心情很好,竟然也不咳嗽了,“我们要先找个工作室,今后不可能在我那间小办公室里操作,那里太小了,不方便加班,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先租过来。”
“我去找房子?”
“当然,不然是谁?”他理所当然地反问,“我没有时间,而且还在生病。”
“我也没有,我的课那么多,你一病,我还得接手你那摊事儿,没有时间……”她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你拉我入伙,就是想找个人打杂吧?”
难怪他要找她这么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大一新生,之前才说过她的心态不适合操作股票期货,现在就拉她入伙,原来他根本就是心里早已有了成算,想要拉个打下手的人而已。
“是啊,我对自己也没有太大信心,想找个廉价劳动力,这样今后不会亏太多。”他往沙发上一躺,毫不心虚地把一切都说得天经地义。
她气得直咬牙,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曲岳不仅数学好,而且在金融分析上有他独到之处,还有那么强大的软件加持,自己只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跟着他,绝对比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好,我会留意的。”
他本来就在生病,聊了这么久,难免有些精神不济,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她忍不住劝道,“病人还是去床上躺着吧,粥一会儿就好,等吃饭了再叫你。”
“不用了,反正也睡不着。”他顺手打开了电脑,“布莱恩特的股票怎么样了?”
“和我们想的一样,石油市场的变化也在我们的预计之内,”她站在厨房,看着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白粥,沉默了几秒,“帮我看看国际钢材的情况。”
“钢材?”他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咳了几声,“怎么突然开始注意钢材了?”
“我爸妈原来就是做钢铁生意的,”她说话的样子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可他还是听出了她藏不住的那一丝低落,“只不过我那时候不争气,他们去世后公司就落到别人手里了。”
“你父亲是赵明宏?”
C市,钢铁,赵姓富商,意外身亡……
曲岳简直就是一台人脑数据库,瞬间就从脑海中搜索比对出符合条件的名字。
“你认识我爸爸?”她的眼睛亮了亮。
“不认识,”他老实地摇摇头,“在新闻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
“呵,当年的那件事也算是轰动一时了吧。”她冷笑一声,那个时候她情绪濒临崩溃,根本没有去关注外界的风风雨雨。
“赵氏的股权纠纷是闹得挺大的,我记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结果。”
“因为股权在我手里啊,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小股东。”她笑了起来,可惜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他们以为我失去了父母,就是一个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小孤女,从来没有想过我妈早就帮我安排了后路,我在美国这两年,他们在国内斗成一团,倒也欢乐得很。”
“其实你完全可以学经管,回去夺回家产,也可以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学经管太慢了,在我学习的几年时间之内,他们可以大肆地扶植亲信,占领赵氏,我要真回去接手绝对会被他们架空,当初我父母拥有赵氏的绝对控制权都能被他们害死,我要是傻乎乎地回去,估计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在这一点上她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他们想要,那就让他们现在去玩玩,但我会让他们知道赵氏是我爸妈的,谁也夺不走,我爸妈已经不在了,那就让赵氏给他们陪葬吧。”
她的眼神阴鸷,整个人都散发出冷沉的气息。
“你想要怎么做?”他动了动身体,并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她。
“我想要让赵氏上市。”她笑了笑,她在华尔街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自到美国开始,几乎每天都在和金融打交道,对于这些门门道道,她绝对比赵明宏他们更了解。
“我记得赵氏早就具备上市的能力了,是你父亲一直都不愿意上市的。”
“是的,因为赵氏从来就不缺钱,”她顿了顿,“而且我父母对赵氏的掌控欲很强,他们不愿意接受那些不相干的股东们指指点点,所以你可以发现赵氏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是它的股东人数很少,所有的股东都是我爸妈的亲戚朋友。我现在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很落后的管理理念,他们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人,下手比谁都狠,还不如上市公司那些素不相识的股东呢。”
“创始人对公司总是有一份特殊感情的,”在这一点上曲岳倒是和他们更有共鸣,“我当年也曾经不想上市,但是没有办法,总要兼顾其他创始人的利益,就像你上次说的,创始人是养孩子,投资者是养猪,猪肥了就能宰了吃,我们的站位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所以别用我们现在的想法去衡量你爸妈当初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