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先生,”虽然公司里一片兵荒马乱,但谢允还是很尽职地及时拦住了直奔赵晗如办公室的展令远。
“和她说我是为了飞速汽车的收购案来的。”展令远不像过去那样无礼,反倒很耐心地等着谢允向赵晗如通报,这让久闻他恶名的谢允,忍不住奇怪地多看了他两眼。
“看来展先生有内幕消息?”赵晗如站起身来迎接展令远,神色十分戒备。
他看着她,眸色一沉,她比之前瘦了不少,原本就不胖的她已经瘦成了风一吹就跑的纸片人,身上裹着乌沉沉的黑色套装,让她看起来更加阴郁。
“你最近就吃这个?”他的眼神落在她桌面上的餐盒上,这个随便吃了两口的餐盒里装的是一小份的蔬菜沙拉,和他交往过的那些名模为了保持身材,就常常吃这样的减肥餐。
“你好端端地学别人减什么肥?”
她皱了皱眉,最烦的就是展令远总喜欢绕圈子,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互相关心饮食起居,“展先生,关于这个收购案有什么指教就直说吧。”
“你别这么充满敌意,好歹我也是你的投资人,我说过不会干预你的投资决策,就一定说到做到,这次来只是想把我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你。”展令远很无奈地朝她笑了笑,“我还没吃午饭,走吧,陪我吃顿饭。”
“两个小时后我还要开会。”赵晗如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可没那么多时间陪这位大少爷周旋。
“放心吧,就在楼下吃顿饭,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最多一个小时,耽误不了你开会,这一个小时,你可以得到你查不到的内幕消息。”展令远死皮赖脸地说。
“走吧,”她看了一眼时间,毫不犹豫地站起身,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展令元在全球规模最大的几家投行里任合伙人,这么大的收购案,他们一定做过调查分析。
“还真是风风火火。”展令远失笑。
他知道她喜欢中餐,特地选了附近的这家中餐馆,“他们的粥熬得很不错,尝尝看,皮蛋瘦肉粥,我妈经常在家里做,这里的味道比我妈熬得要好多了。”
她面无表情地坐着,毫无想要喝粥的欲望,“你不用考虑我,我已经吃过饭了。”
“中午吃那几片菜叶就饱了?不至于吧,不合胃口的话要不然再点一份小米粥?”展令远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用尽了自己的耐心。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她皱着眉头推开他放在自己面前的粥。
“好歹尝一口吧,不好吃的话你找我算账。”展令元劝道。
面前这个娇小瘦弱的女孩子,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是这副明明柔弱却强撑倔强的样子,特别惹人心怜,他交往过很多名媛模特,却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所以哪怕是知道她的心里只有曲岳,他还是想要靠近她,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我说过不用!”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不耐烦,在展令元面前维持住自己的礼貌,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皮蛋瘦弱粥扑鼻的香味飘了过来,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她却脸色一变,突然站起来朝洗手间冲去。
他不明所以地连忙跟了上去,只听见在女厕所里传来阵阵干呕的声音。
赵晗如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哪里能够吐得出来,只不过实在闻不得那种香味,这种气味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曲岳,一想到他,就心疼如绞,无法呼吸,这种痛就像是凌迟,一刀一刀地剜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捂着自己的胃,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已经多少天了?
她努力让自己忘记时间,却还是记得那么清楚,这是正式和他分手的第三十一天,每一天她都在严重的失眠和恶心中度过,明明知道自己还有父母之仇要报,现在更应该振作起来,可就偏偏做不到。
曲岳……
她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不能自已。
“赵晗如?赵晗如?”展令远站在厕所门口听见干呕声渐停,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啜泣声,在门口担心地叫了起来。
她完全不想理会他,被他吵得烦了,索性将水龙头开起来,用哗哗的水声来掩饰自己的哭声。
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可是现在却发现是她错了。
他的离开仿佛打开了她的泪闸,这段时间却总是不受控制地一次次痛哭失声,吃饭的时候也哭,睡觉的时候也哭,只要一想到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展令远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地冲进了女厕所,呆呆地看着她伏在洗手台上痛哭失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赵晗如,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竟然会脆弱得不顾形象地哭成这样,原来她伤心起来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呆呆地看着。
这个时候,他甚至不敢上去劝慰,她的身上的伤心欲绝让他也觉得心酸难抑,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喜欢曲岳,而曲岳也同样喜欢她。
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样,玩了那么多年暗恋来暗恋去的纯爱游戏,到了最后还是曲终人散。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曲岳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成天换女朋友,他的答案是没有遇见那个心意相通的人,其实那个时候他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之前的默契,那种默契不需要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心意相通。
他的眼中跳动着希冀的火苗,如果曲岳不可以的话,换成他是不是会做得更好?
“别哭了。”他走到她的身后,递上一沓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她不由得一僵,微微侧了侧身,接过他手中的纸巾,轻声道了一声谢。
他看着她对着镜子仔细地将泪痕一点一点擦去,眼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仿佛刚才失控的一切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