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吉斯年纪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速度肯定不如年轻人,不过因为林迁受伤的缘故,三人也无法彻底将穆吉斯甩开。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林迁三人再也看不到后面的穆吉斯,这才放慢脚步想办法。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昆虫的叫声,没有风声,只有三人踩在冰雪上的脚步声。
“如今天已黑了,我们也找不准方向,还是不要轻易改变方向为好,以免乱入一些区域。”林迁提议道。
“嗯,可是我……有点饿了。”艾琳娜可怜巴巴地说道。她又要运起魔法抵御寒冷又一路奔袭了这么长时间,饿了也在情理之中。
“你呢?”林迁看向一言不发的索菲娅。
“我不饿——咕——”
索菲娅刚想否认,不想自己的肚子却诚实很多。
林迁忍住笑意,看了看四周一片冰地,实在不知道到哪里找吃的。
“冰原之中真的没有一只生物吗?”林迁无奈了。
“冰原中是有的,但是我们到了冰极中心,恐怕连个活物都没有。”索菲娅想了想说道。
又冷又饿,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改观,不用穆吉斯动手,他们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看来即使学了魔法,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啊。”林迁有些感慨。人始终是人,他有自己的生理规律,即便是魔法大成者,也不过就是多活几年罢了。
三人一时间有些沉默,到了这个地方,无论有多高明的魔法都会毫无用武之地,让魔法师们不借助魔法生存,那真是难为他们了。
“对了,冰原散人当初是怎么过来的?”林迁想着要不借鉴一下前人的经验。
艾琳娜思索了一下回忆道:“舅舅他是直接到了最深处,结果不小心被冻成了冰坨,不过他并没有被冻死,而是借助于冰坨的保护抵御着外界的阴寒,最后安全退了出去。”
冰坨的保护?林迁马上联想到了地球上的因纽特人,他们生活在北极圈以内,有的用冰来盖房子,用来保暖。估计冰原散人也是利用这种原理克服了冰极中心深处的严寒,从而安全脱身。可是要让林迁他们顶着一个冰坨,估计会被直接冻死。
“看来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林迁有些失望,这个时候他本应该保护两个女孩,却解决不了现实问题。
“是啊,现在又冷又饿,就是顶着一个大冰坨也会被饿死吧。”艾琳娜也有些气馁,一向古灵精怪的她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抱怨连连。
顶着冰坨?饿死?
“不对!”林迁眼睛一亮,“艾琳娜,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林哥哥你想到了什么?”艾琳娜看林迁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问道。
林迁笃定地说道:“既然我们会饿,那冰原散人当初也会饿啊,他在冰坨里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进食?他是怎么活到破封的呢?”
“对啊!”艾琳娜小手一拍,不过很快又沉下脸来,“可惜之前没细问舅舅,现在也没机会去问了。”
一旁的索菲娅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有一种能暂时封闭身体机能的魔法。”
“哦?”林迁对这个倒是不知,他的魔法大多都是从艾琳娜那里学来的。
“这种魔法释放之后,身体便如同死尸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意识,等到了一定时间才会慢慢苏醒——”
“可是这样也没用啊!”艾琳娜无情地打断了索菲娅的话。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逃脱穆吉斯的追杀,这种魔法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倒也不是没用,”林迁温和地看了一眼索菲娅,示意她不要介意公主的无礼,“我想冰原散人可能正是利用这种魔法才坚持那么长时间吧。”
“哼!”小公主本就对索菲娅不满,听到林迁为她说话,忍不住发起了脾气。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也走累了,停下来歇会吧,我就不信那老头不累。”林迁一屁股在地面上坐下,开始歇息起来。
艾琳娜顺势贴着林迁坐下,抱着林迁的手臂靠在林迁臂膀上,不过索菲娅就要文雅很多,整了整衣裙才慢慢坐到对面。
“林哥哥,”艾琳娜有些困倦,眯着眼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饿死啊?”
“放心吧,没有食物我们也能撑个几天,只要有水就行。”
“嗯,那几天之后呢?”
“几天之后我们应该已经出去了,到时候再回去吃大餐。”
“嗯,林哥哥你要亲自做饭给我吃。”艾琳娜带着甜蜜的微笑进入了梦乡。
林迁无奈地笑了笑,自己说的这些话恐怕自己都不会信。
索菲娅坐在对面看着这两“兄妹”,有些好奇地说道:“林……公子,你和公主的关系可真好。”
本来很正常的话,林迁听着却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解释:“其实……抹去艾琳娜这层公主的身份,她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我从来没把她当做公主,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来看待。”
索菲娅不无羡慕地看着幸福安眠的小公主。她是个女孩子,却一直是个独立自强的人,如今看着任何事都依靠着林迁的小公主,心想这样未尝不是件幸福的事。这样想着,索菲娅的眼神不自觉地移向了林迁,正好对着林迁投来的目光。
“咳咳……”两人都略显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你也歇一会吧,我来守着。”林迁为了缓解尴尬,可能也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主动承担起了责任。
四周仍是寂静一片,林迁可以清楚地听到两个女孩的呼吸声。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即便是地球上的南北极那么寒冷的地方,也会有生物,也会有强烈的大风。
在林迁的认知里,越冷的地方风就会越大,而且会伴随着强烈干燥的天气。相反,这里没有风,而且从地面的冰雪痕迹可以看出,这里是有降雪的。
林迁有些口渴,想抓点雪来补补水分,可没想到地面坚硬如铁,最后只得用魔法切开了一块冰。厚厚的冰层深不见底,林迁也没有挖到底的勇气,只是这冰层之下是什么,林迁有些好奇。
默默用了个火系魔法,把冰块融化一部分,林迁接着冰块喝了几口冰水,没有任何味道。林迁放下心来,大口大口地饮用。
整块冰全部下了肚,林迁在熄灭火苗的一瞬间,忽然看到了一个黑影从远处走来。
“快醒醒!穆吉斯来了!”三人赶紧起来逃跑。
这个距离上穆吉斯还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想着走近一点的时候,却被林迁发现。
逃亡还在继续,这一夜经过这么一折腾,三人都有了精神,只是艾琳娜还在不停地喊饿。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当“南方”出现太阳的时候,林迁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走偏了方向。
“这边应该是……东,那我们走的方向……不好!我们这是在往北走,在逐渐靠近冰极中心的深处。”
“那怎么办?”艾琳娜有些虚弱地问道,她的意志力在逐渐丧失。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林迁虽然有些近视,但仍能在后方远处白色的“马赛克”中间看到一个黑点。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了。”林迁看着虚弱的艾琳娜,犹豫了一下又问道,“索菲娅,你能把那个魔法教给艾琳娜吗?”
“那个魔法?哦,可以。”索菲娅明白了,林迁是要让艾琳娜保存体力坚持到最后,不过这样一来,林迁就要抱着艾琳娜赶路了。
艾琳娜却突然挣扎起来:“不要,林哥哥,我不要睡过去!我要亲身经历和你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林迁笑了:“傻丫头,我们不会死的。”不过在林迁发现这句话很没说服力时,又补了一句:“我是怕这样下去你会没有机会和我一起面对死亡,让我看着你先死去我做不到。这样,我保证,就算我真的快死了,也一定把你唤醒,然后我们再一起面对死亡,好吗?”
这如同告白的一句话瞬间便感动了艾琳娜,让后者默然同意了林迁的做法。
看着艾琳娜默默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冷,林迁一阵于心不忍,他知道,自己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但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住这个女孩。
“你教给她的咒语……”
“是永久的,除非用魔法唤醒她。”索菲娅说完继续默然地往前走。她知道林迁的想法,在如今三人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许保住一个是最好的情况了,哪怕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是的,林迁骗了艾琳娜,利用她对自己的信任。如果真的有一天,艾琳娜从沉睡中醒来,会对林迁心存感激呢,还是会憎恨着林迁呢,恐怕林迁是不会知道了。
这件事之后,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林迁抱着艾琳娜走在后面,不时转头看看身后,穆吉斯的身影仍然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