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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祈雨

盛安西城门。

熙熙攘攘的人潮,川流不息的人流,在城门口不断出入。燕绥与王铭锋等人正浩浩荡荡地从城门口而去,从盛安城出发,一路向西,前往丰茽城。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斜斜停在距离城门数丈远的巷子口,梁墨萧放下了轻丝车帘,将目光从外面的人群中收了回来,神态悠闲地说道,“只待风雨燕归来。”

“扶摇青云而直上。”琉璃红唇微启,抬眸望了他一眼,只这一瞬的流光,他看见她面容上那双清澈的双眼,半遮半掩在她的长睫之下,划过一丝暗芒。

车身一晃,马车开始缓缓走动。

“幼清?”梁墨萧疑惑道。

琉璃一点头,透过轻薄的车帘隐约能看见街道两旁来往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已经因着连日连月不曾降雨而面露烦躁,无一例外,简单地回道,“还记得我说的有趣的点子吗?”

他靠着身后的冰丝软垫看着她,一声不响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到他身上,那一双眼睛明媚至极,带着和煦柔和的温度,却全无笑意,“久旱求雨要及时。”

丰茽城如今河床干涸,井水枯竭,湿地干诃,庄稼枯死,在这个旱魔笼罩之际,一幕幕惨不忍赌的景象,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只在阐释一个字——水。

天不降雨,水从何来?

求!

不论梁承相不相信此道,只要南夜的百姓相信,他便必须行祈雨祭礼,若不,他堵不上悠悠之口。

宫中,养和殿。

巨大的龙案之上摆满了由翰林院呈上来的文章,梁承一份一份地翻过,仔细筛选,眉心由最初的平稳到皱起,而后蹙的越发厉害,直到最后拧成了结。

终于,他猛地挥袖将案台上的文章尽数扔下了桌案,怒道,“祈雨祭礼已是迫在眉睫,翰林院就是用这个来敷衍朕的吗?这种东西是不是要笑掉满城百姓的大牙!去,去让此事的主事人给朕滚过来!”

很快,翰林院侍读学士姜祎便提着官袍紧赶慢赶地跑了过来。

一进大殿,便感受到了殿中凝滞的气氛。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他深躬着腰,言道。

“吩咐?”梁承冷笑连连,一手指着飘散满地的宣纸道,“这就是你呈上来的祭文?”

姜祎抬眼看向地上四处飞散的纸张,垂眸有些心焦。

待在翰林院想要升迁,除了被当今看重调往各部之外,还有一招一步登天之法,便是撰写祭文,向来在祭礼上被选中的祭文都可谓顺应天道,而写祭文之人的官职总是能往上升上一升。

这在翰林院本该是一项好差事,到了姜祎手中却成了一项苦差。

因为祭文是由祝文演变而来,其辞不同于诗词歌赋,有散文、有韵语、有俪语。而韵语之中又分为四言、六言、杂言、骚体、俪体之不同。祭文的内容必须简短,语言必须精炼,用词必须简明扼要,辞藻必须繁复华丽。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却又十分讲究,很是难写。

若说祈求降福的祭文,每岁都有人作,反而熟练顺手,而如今要求写的是祈祷降雨之文,姜祎实在觉得棘手,尤其是在他并不擅长写此类文的情况下。

可是,这满地所作的祭文已经倾了整个翰林院之力,竟没有一篇符合梁承的心意。

姜祎一时口中讷讷,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梁承敲了敲桌案,脸色阴沉如水,“姜卿,你不会是要告诉朕,这已经出动了整个翰林院的人所写的吧。”

姜祎低垂着头,犹犹豫豫地从袖间又掏出了几张薄纸,恭谨地往前一递,“臣这边还有几份,请皇上过目。”

梁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宫人将其呈上来。

他虽沉着脸,翻看时却格外认真,忽的手下一顿,定睛在其中一张纸上,继而上下看了数遍,又在口中反复咀嚼了几句,登时脸色便好看了几分,忙低头看向署名,恣意潇洒的三个字:云幼清。

云相幼孙,春试探花郎?

梁承拿着手中的祭文默了默,这种文向来只有久入翰林院的老臣才有资格递交,而初入翰林院的这批进士应当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可是这篇文他看着实在喜欢,最终还是决定,“就这篇了。”

若说撰写工整严谨的阙词,云幼清确实不擅长,可这一类笔法玄乎、华丽空泛的青词,却是他幼时便偏爱的文体,小时候还因琢磨推敲此类文辞而被家中祖父好一顿教育,毕竟日后为官,被人称为“词臣”很是不好听,大部分文臣都不屑此道,云幼清倒是不在乎。

七月初八,宜祭祀,宜祈福。

盛安城宫殿之外,有一处以巨石堆筑的祭台,虽比不得皇庙规格,却也筑造的很是宏伟,早年便是为了祈祷降雨之用,如今已经多年未曾使用。

祭坛早已着人清理打扫干净,巨石之上围圆着一个巨坛,巨坛之上一根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祭台外围正拥挤着一圈圈的人群,左右两翼京卫营的人均出动了,维护着盛安与祭台周围的情况。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君主能求下雨来,不论是为远在西北的丰茽城,还是此时的盛安。

百姓们都屏住呼吸,偶有交谈,都是小声轻柔,他们知道祈雨一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生怕触怒了天颜。

离祭坛不远的一处酒楼,二楼雅室之内,两扇雕花木窗大开,正好对准了前方的祭台,不论是外圈的百姓,还是祭坛之上主持祭礼之人,在此处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临窗的位置坐了两个人。

梁墨萧看向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又看了一眼端坐在祭台一侧的梁承与陆氏,转而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说,“你真的连时辰都能掐算清楚?”

琉璃向着他淡淡投去一眼,低头撇着盖碗内杂乱的茶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只算不掐。”

梁墨萧脸上露出少许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忽而想起,只有街上摆摊算命的才需要掐着指尖扳着手指作推算,而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沉静,“你可真是送了幼清一份大礼。”

她摇了摇头,又将手中的茶盖放在一旁,显然是嫌茶水过热了一些,口气温淡地说道,“这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与我无关。”

梁墨萧不语,可他却知道,若是求雨祭礼没有成功,即使祭文写的再出色华丽,也没有用处。

“咚咚咚”,祭台之上鼓声渐起,从低沉缓缓走向雄浑继而高亢,随着密集的鼓声,几台内外都安静了下来,祭礼开始了。

钦天监一位须发皆白的监正穿着宽大的绯色祭袍立于祭台中间,须发在带着热意的微风之中缓缓飘动,还真令人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错觉。

“维承景十年,岁次丁酉,七月戊申朔,八日戊子……”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监正宣读祭文,分明简短精炼的祭文在这密集轻点的鼓声之中仿佛宣颂了好久好久。

“……神之听之,伏惟尚飨。”

祭文一停,梁承与皇后一同走至祭台中央。

鼓声渐起,震耳欲聋的声音穿透耳际,所有的人都看向帝后,一排排的百姓接连伏倒跪下,如同骤伏的黑夜,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万民跪拜,期待雨水降临的那一刻。鼓乐依旧震天,天空中本还稀疏微薄的云朵,此时竟拨云见日,日光自空中洒下,不偏不倚地照在祭坛之上,照在陆皇后身上,一身金光灿烂,熠熠生辉。

整个祭坛都笼罩在阳光之下,可却只有陆皇后的身上金线璀璨,衬得她一身金红色的凤袍如凤凰啼血一般诡异。

满城的人都呆跪在长空之下,就连击鼓之人都停了下来,天空云消雾散,那一束日光始终维持着原样,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这可是一场祈雨祭礼,如今不仅没有求得雨来,反而云层疏散,日光更甚,一时间,众人深感恐惧。

梁承看到这种情形,眉头一皱,脸色大变地松开了陆氏的手,转头看向钦天监的监正方茂行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方茂行脸色惨白,他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也能感觉到这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征兆。猛地直直跪落在地,众人甚至能听到他跪下时膝盖与地面相碰时重重的一击声响,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祭台上下,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了人们心间。

这一束光实在来得太过诡异,叫人如何作答。

“是……是皇后,一定是皇后娘娘触怒了上天!”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颤巍巍地喊了这么一声,然后所有人都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地呼声而起,犹如洪水猛兽一般撕咬着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认知。一如被感染一般个个口中喃喃地说着,“请皇后娘娘走下祭台!”

“请皇后娘娘走下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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