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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风寒

凌湛銮驾回都的途中,气氛格外不同寻常。

随行在銮驾两侧的护卫与暗卫各个都凝重着脸色,仿佛天塌了一般严重。就连这夏日暖阳拂来的风似乎都是冰冷的,吹得直教人额上冒冷汗。

问谷策马走近马车旁,低声地回着话,像是生怕惊动了马车内的人一般,“皇上,太医说,柳……柳姑娘只是因落水受了风寒,兼受了惊所致,大约是寒症之下又劳心伤神才会晕倒,服了些祛寒的药,明日一早就能醒来。”

马车内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一阵安神的香气萦绕在车厢之内,凌湛定神看着车中铺了一层软丝绸的厚绒毯,此刻正沉睡着一抹纤细的身影,漆黑的发丝散乱在靛青色的绸缎上,面色如纸苍白。

他的神情十分平静,黑色透亮的眸子无尽幽深,眼底却仿佛酝酿着风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人席卷进去,他问,“华晋手下的杀手都处理干净没有?”

问谷听到他的声音时,有些惶惶然,在凌湛身边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明显地把情绪表露在外,忙回道,“问川已将暗卫营的人出动了大半,正在逐一击破。”

“朕看他是在那个位置上坐的太舒服了,不听话的狗若是养在手底下太久,朕怕他哪一日会反咬朕一口。”

车外的众人明显感受到有那么一瞬,四溢的杀气几乎要渗出车厢,可突然的,像是为了顾及什么,寒气就尽数退了下去。

问谷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夏凉帝君这个位置是时候换人了。”

问谷奉命正准备离去,车内又有声音道,“让太医的马车随时在銮驾后待命,一旦有什么情况,朕需要立刻见到他们。”

“是。”

凌湛不在都城的这些日子,密折如雪一般地飞入他的马车内,车内仅有的一张矮几上满满地堆叠了一整桌。

如他这般事事以国事为先的人,此时竟觉毫无心思打理,他看了一眼躺在绒毯之上的琉璃,脸色仍旧苍白,轻阖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着,却是这么一副孱弱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就近在她榻沿坐下。

太医都说只是风寒之症,就连药方都开的极其简单,可如她这样的人仅是得了风寒,怎么会突然昏迷,也不知有没有热症。

这么想着,手便不由自主地往琉璃的额上探去,他才刚刚伸出手,手还没到她近前,便见她蹙起了眉,伸出去的手不由僵住。

人都已经昏迷了,却依然本能地排斥着他吗?

他用这样的方式将她带回锦耀,真的是对的吗?

这个问题,他在心中反复想了数遍,可是,他若不将她栓在身边,他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薄绸轻微的晃动,一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人弯腰一脚踏了进来,凌湛让开半个身体,对着来人道,“韩卿,你去给她看看。”

凌湛吩咐完韩青元,到一旁矮几边的靠椅上席地坐下,韩青元弯腰对他行了一礼,跪坐到琉璃的卧榻旁。

韩青元半点也不敢怠慢,身旁这位杀伐果决却向来不近女色的君主,竟突然从梓云带回了一个如此绝色的女子,甚至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銮驾之内,在宫中当医官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他仍是按着宫中的规矩在琉璃的腕上轻搁了一张丝帕,才闭目为她号起脉来,半晌后收回手道,“脉象浮紧,表寒之症,先前已经服过汤药,脉象也已有所好转,这位姑娘的身体当无大碍,明日应当就会醒来。”

听了他的话,凌湛并没有放松,面沉如水地坐在靠椅上看着韩青元,凉声道,“可她的身子为何如此冰冷,只是普通的风寒,怎会有此症状?”

“这……臣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姑娘的体质似乎与常人……稍有些不同,但是脉象无异,应当不会于病症有害……”韩青元小心翼翼地用着话中措辞,生怕稍有不慎,便触怒了眼前的君主。

凌湛略寒着脸,看着榻上病中的少女若有所思。

听闻苍雪中人不惧寒冷,冬日严寒,也可终年轻衣薄衫,且她明明不会武却也能在岳麋峰颠生活,这些都表明她的体质确实与常人不同。

可是……

既然不惧寒冷,会得风寒吗?

韩青元看了一眼凌湛,凌湛虽在沉思,可那目光仍然令他都有些招架不住,只得再次出声道,“皇上可等明日再看看,若是姑娘醒了,也就无碍了。”

夏日里白天长,黑夜短。

可这一夜,在这一行人的心头,却是分外漫长,不论是护卫与暗卫们,还有韩青元都是惴惴不安的等着琉璃醒来。

日头冒出点光芒,山水之间,虫鸟啼鸣,銮驾之内却是寂寂无声。

这一晚,凌湛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琉璃的榻边,可是别说是一夜了,一直等到了午时日中,琉璃都未曾醒来。

问谷索性弃了马,坐在銮驾车沿之上,隔着帘子问韩青元道,“韩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姑娘就算未醒,也总该有个病因,您这是连病因都瞧不出来吗?”

韩青元真是心中有苦说不出,恨不得出去将问谷那张嘴给缝起来,被他这么一说不是添乱吗?

这位姑娘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即便是小小风寒之症,也没有人一碗汤药下去就好了的,可今日一探脉象,竟是什么症状都没有了,连风寒都退散了,可就是没醒过来。

他只是个医者,看诊也要根据病者的脉象反应来判断,可没有异常之象,只是同平常人睡着了一样,他又如何看得出来?

不过一对上凌湛越来越冷漠锋利的目光,韩青元顿感压力倍增。

可是只要琉璃一时未醒,凌湛便不打算放韩青元回自己马车中去,一动不动地跪坐在绒毯尾端,还要顶着君主满身的威慑之势,他觉得这比任何酷刑都来得煎熬。

“……”

正在煎熬之中,却听的榻前传来微弱的声音,韩青元一惊之下还以为是琉璃醒了,连忙起身探过去,便被凌湛厉眸一瞪当场吓得跪回了原位。

如凌湛这般功力如此深厚之人,当然已经听清琉璃口中喃喃的是什么,不过“沉鸢”二字。

他先是查看了一番琉璃,见她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出声,并无转醒之兆,那一瞬的心中更加烦闷起来,面上更是森然。

下一刻,他猛然想起,沉鸢不就是神医白泽吗?

既然连宫中太医都无从下手,那也只能寻这位神医前来了,且作为她苍雪中人的沉鸢应该更了解她的状况吧?

“问谷。”凌湛对着车外道。

“属下在。”

凌湛声音微冷,“命问岩即刻启程,前去寻找神医白泽的下落,只需与他说他家少主病重,他会前来的。”

韩青元惊诧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琉璃身上,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令得皇上不惜去请神医前来,更甚者,她怎么会是当世神医的少主?

昏迷之中。

琉璃回想起许多年前在苍雪时的事。

“本族主同意你们进宫陪读,却不是叫你们置她于危险之境的,都给我跪在这里,直到少族主醒来为止!”

那还是她刚回苍雪不过一年,沉鸢带着她偷偷出宫,说是偷偷的,其实也不过是她一举令牌的事。

那时的他还不是医术高明的神医,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玩儿的稚童,与路茗还有夏桀一起,四个人愣是在冰湖玩了一整日。别看如今沉鸢非逼着她穿的厚些,那时候还嫌她整日披着狐裘碍事,说她明明不觉得冷干嘛还穿这么多。

结果,后来就出事了……

当时她也不过六岁,昏迷之时隐隐听见夏翾慈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番话。

她一直以为这句话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后来族主对她多番苛责,功课上又极为严厉,即便是她从苍雪中出来也并不怎么管她,于是这句话也被淹没在时间洪流里了。

不知怎的,现在居然十分清晰的记起来了。

“族主,别罚他们……”凌湛紧紧地盯着榻上之人,听到她微弱的轻语,眸光隐隐动了一下,不过她接下来喊出的名字却令他面色一黑,“阿桀……路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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