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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撕破脸

无边无际的皑皑白雪,呼啸着刮过的北风,难得一遇的雾凇景象,都让人仿佛置身于画作之中。我与付绿萝远远对视着,似乎彼此之间的空气都要凝固住。风儿偶尔刮起雪花,打在脸上,仿佛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割得脸生疼。

她略带怒容的抬步向我走来,我却收起所有表情,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我知道她一定是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戏雪,包括慕辰为我暖手,也包括那个轻柔的吻。既然事到如今,我总不能躲过去。我要说刚才的所有事都不是我故意的,这理由也太过牵强了些,毕竟刚刚的事情我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情愿。我觉得虽然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我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还是有区别的,做人要有担当才是!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走到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之火不断跳动,静静地看着她抬起了激动的手。她恨恨的一把扯过我的衣襟,用力的将我拽到她的面前。

“太子妃殿下!”温雅上前阻拦,付绿萝却一下子挥开她。

“滚!”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她眼中的狠厉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瘆人。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太子吗?不是说你们清清白白吗?那么刚刚的一切你又作何解释?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旧爱,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她恶狠狠的质问道。

我被她抓着衣襟动弹不得,也懒得动弹,只茫然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付绿萝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她冷笑着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自己忘了旧爱,还是不知道太子他发了疯的喜欢你,还是......”她突然脸色大变,惊恐万分的看着我:“还是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太子动了情?不,不,这不可能!”她一把推开我,踉跄的后退几步。

“林兰音!你忘了吗?你在大琼是有爱人的,他在荆楚一直死死的守着你,他在大琼所有人放弃你的时候不离不弃,他......”

“他接受了大琼皇帝的圣旨,娶了他人为妻,我们终生不能再相见。”我打断了她的话,心却像是刀割一般的疼,那隐藏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被无情的揭开,化了脓,流了血。我冷着脸直视着她,“我没有忘,从前的种种我都没有忘,所以我说我不知道。我现在也很混乱,我搞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近乎绝望的开口道:“你总是这样,仿佛世间所有事都可以含糊带过,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模棱两可会让多少人误会,会害得多少人伤心欲绝?”

她的话,让我莫名的跟着忧伤起来。看着她因为愤怒、悲痛、绝望而煞白的面庞和她眼中闪动着的点点泪光,我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抱住她,给她温暖。可是她却怒极抬手打落我的手,顺手推了我一把,我没有防备,摔倒在地。

我摔倒在雪地之中回身看她,她冷冷地看着我默默地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她恢复了以往高傲的气势,居高临下的眸睨着我。

“少摆出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如今我也算是认清了现实,我与你这狐媚子注定是不能和平共处的。我今日将话撂在这里,你若对太子动了真情,我不拦你,可是你也要清楚的知道:你的身份是北周的俘虏,是太子的人质,是大琼的皇帝的弃子,卑微的连着府中的丫鬟都不如!太子看重你才准你这养尊处优的生活,可即便再如何你永远也别想有个名分,一辈子就只能呆在这小小的流音阁中,与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任何分别!并且......”

她走近我,微眯的眼中全是威胁:“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付绿萝的敌人,我的手段你也有所耳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只要有我付绿萝在一日,你便永远别想有出头之日!”说完,她鄙夷的看了看我转身拂袖而去。

我坐在雪地里看着她高傲的身影,仿佛点燃了战火般渐行渐远。我的心情更复杂起来,一时间慌乱不已,迷蒙间站起身来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而去。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只想着这么走下去或许能够缓解心中的混乱。付绿萝说的没错,我不过就是北周的俘虏,大琼不要我了,我的身份卑微得连尘埃都比不上。这样的身份,即便是慕辰再喜欢我都没办法改变,就算是他真的有办法,我难道真的要做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个,整日过着与人争宠的日子,每天想着如何讨好他让他多来我这里看看我吗?不,绝不可能!即便最后我真的是爱上了慕辰,我也绝不容许自己堕落到这种地步。

不知不觉间,我竟走出了好远的距离。身后的温雅他们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上前半步。抬眼见时,前面假山林立,倒是我没来过的地方。这太子府中,我没去过的地方简直太多了,就像付绿萝说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是呆在小小的流音阁中,与慕辰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丝毫不差。

我移步过去,正准备找一个石头坐下来歇会儿,折腾了这一天,我真的是累坏了,要不是这雪地甚凉,我甚至想躺下来呆着。

我到底要如何自处?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初到这里时,我以为我有整个大琼撑腰,不论如何那是我的祖国,我是它的子民,然而大琼放弃了我;后来我以为我有天遥在默默守候,不论如何他在荆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也愿意为了他努力,然而天遥放弃了我;最后的最后我以为师兄能够救我出去,毕竟师兄武艺高强,头脑也极为冷静,然而师兄也一去不复返了。

到如今,我混到了这种地步,到底是怪我总爱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该怪我自己的命运不好?从出生以来我便是被抛弃的命运,被亲生父母弃之荒野;被大琼皇帝弃之北周;被所爱之人弃之脑后。其实,我早该反思的,那时我在襁褓之中原是该死了的,所多活的这些年都是老天给我的恩赐,那么如今呢?难道是我大限将至了吗?

我陷在无限的悲痛之中,不能自已,脑中的想法不断萦绕,心中的郁结难以舒缓。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越走越近,打断了我的思路。

假山后面有两个侍女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而来,在与我只有一个假山相隔的时候,两个人相遇。

“麻烦红姐姐跑这一趟,膳房那边我们夫人也就只信得过你一人了。”一个侍女笑着道。

“玉姑娘言重了,是夏夫人看得起我。这是夏夫人所要的补血养颜汤,今日就麻烦姑娘帮我带过去吧。”被称为红姐姐的人央着那玉姑娘。

“红姐姐今日怎的不自己送过去了?”玉姑娘好奇的问。

“今日府中来了人,怕是太子殿下又要不高兴了,膳房都谨慎小心的紧,大家都怕稍有不慎得罪了殿下。”红姐姐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叫你家夏夫人也小心着吧。”

“多谢红姐姐提醒了,可是大琼又派了人前来谈判?”玉姑娘更是好奇。

“是啊,算下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吧,那边还真是挺执着的。”红姐姐摇头叹息。

“这兰音姑娘也不知到底何方神圣,竟能让大琼让太子殿下都这般挂心。上次,太子殿下还为了她训斥了夫人,惹得夫人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玉姑娘语气中满含委屈。

“她那等人物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有机会得见的,太子殿下将她好好的护在流音阁中,生怕谁伤了她。不过我听在流音阁当值的人说是个绝代佳人,美的不可方物。”

“自古红颜祸水,看她就知道了。”玉姑娘嗤之以鼻,又一下子转换语气:“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了,我刚刚路过前院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这次大琼派来的使节长得很是俊俏,听说是个将军呢。”

“我也看见了,打扮的倒像是个儒雅的公子,大冷天的竟然拿了个纸扇,好生奇怪。”

“红姐姐有所不知,文人雅士都喜欢随身拿着扇子的,况且大琼在南方没有我们北周这么冷。我倒觉得他扇子上的水墨幽兰甚为好看,栩栩如生,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哎呀!”红姐姐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不能再聊了,膳房还等着我呢!”

“我也随姐姐一道走吧!”

两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过来,她们显然是没料到假山后会有人,看到我时吓了一跳。而我却怔楞在那里动弹不得。我承认,偷听这件事的确不怎么光彩,可是我到底听到了什么消息啊!大琼时至今日已经来了五次了吗?为什么我只知道那一次?这次来的使节,扇子?水墨幽兰?莫非是天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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