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秋末的天气总是这般阴晴不定,通仙台上,伫立着四道身影。
玄业负手而立,面色凝重,自上月有近百妖修攻入九重圣宗,虽多数伏诛,但仍有十多人趁机逃跑,而逃跑之中,居然牵涉出一桩一直未查清的惨案来。
如此之下,玄业立即派出尘染前往协助前往追击的公孙剑心一行年轻弟子,只是如今一个月过去,传回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师兄,据弟子带回来的消息,伽蓝城的惨案恐怕就是那些妖孽所为,只是他们如今逃入北漠之后,因北漠之地太过凶险且弟子们并不熟悉内里情形,如今只是守在北漠界外,”槐实担忧的说道。
玄业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心中似有心事,所以并未说话,鹰不泊见状,有些怒意的道:“北漠之地的妖修向来不敢造次,如今却胆敢直上九重撒野,只怕是有什么阴谋!”
天葵子点了点头,接道:“近年来他们蠢蠢欲动,只怕前后发生的这些,皆与他们有关!”
声音落下,玄业这才神色一动,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当年一战,宗内元气大伤,如若我们将大部分弟子派往北漠,宗内的防护只怕是......”玄业未将话说完,但众人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天葵子摇了摇头道:“如今天下间还有谁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宗内有您镇守,若非狐族,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与您一战!”
其他两位长老闻言,皆是赞同,鹰不泊点了点头道:“北漠之地,我与槐实师弟倒曾去过,不如将尘染他们召回,我与师弟二人带些弟子前去吧!”
玄业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们二人且去接应他们,尘染他们回来之后,天葵子便前往南疆之地,以防那方生变。”
三位长老闻言,连忙躬身一拜,道:“是!”
玄业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暗暗了口气,道:“这段时日,我要将护山大阵加强,你们下去准备一番吧!”
说罢,四人互相道别,纷纷离去。
夜幕降临,似乎所有隐秘的事情,都是在夜里行动,斩邪塔附近的密林内,鬼宿默默吹奏着短笛,在他的身旁围坐着几道模糊的人形虚影,细看过去如同人魂魄。
笛声委婉落寞,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孤独,过了片刻,笛声骤停,他身旁似乎在倾听他笛音的几道虚影也突然消失。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鬼宿将短笛收入怀中,
语气淡淡地问道。
“圣主倒是好雅兴,在下也是听得入迷,一时居然将要事给忘了!”从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一道黑色身影,鬼宿手中一动,在他周身三尺左右亮起三道泛着幽蓝的鬼火来。
蓝色的火光幽暗,却也能将这片密林照亮几分,那黑衣人原本在暗中观察之下就对这位圣主的奇怪法术十分忌惮,这般之下更是眼中闪过惊叹。
他淡淡笑了笑,缓缓走近鬼宿道:“圣主的笛声似乎能使人忘记忧愁!”
鬼宿目光清冷,却不接话,只是冷冷道:“还是说正事吧!”
黑衣人闻言也不见生气,只是轻轻笑了几声道:“待北漠的尘染回来,两位长老离开,我便会去南疆协助宫主将封印破除,届时,子桑若然会带领大军攻入九重圣宗,那个时候你便趁乱将公孙剑心引开,子桑若然负责将塔内三人带走。”
鬼宿闻言,目光一闪,问道:“之后呢?”
黑衣人愣了愣,道:“若是此事成功,之后你便将那三个人带回南疆。”
鬼宿一怔,垂眸思索了片刻,眉头微微一皱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不再去管那黑衣人,转身便向斩邪塔处走去,黑衣男子见其远去,收回目光,隐入黑暗之中。
五日之后,尘染与公孙剑心一同回到九重圣宗,之后槐实与鹰不泊二人便离开圣宗,前往北漠,天葵子则向相反方向的南疆而去。
眼见时机已到,鬼宿便先找到青女,一番劝说之下,暗中将其送往山下小镇内,这才回到九重圣宗。
如此之下,三日之后,子桑若然便带领着数千北漠散修,分散化作商队模样,从不同方位纷纷潜入九重圣宗五里之外的密林之内,子桑若然部署好之后,便只身前往九重圣宗内。
天色阴沉,鬼宿静静的伫立在斩邪塔下,子桑若然已经进入塔内,而他所做的则是等待。
斩邪塔内,一声声不甘的嘶吼不绝不耳,子桑若然脸戴面具,听着这些声嘶力竭的声音,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之后直奔塔顶而去。
石门开启,他看向石室内的三人,却不理会他们疑惑的眼神,手中掐诀不断,直接开始将所有禁制封印一一解开。
待到三人发觉身上的禁制解除,李柏青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既然能够解开九重的高阶封印,定然在九重圣宗有着不凡的身份,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我们?”
子桑若然早已猜到他们不会这般乖乖救自己离开,于是刻意压低嗓音道:“等到去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李柏青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向其他二人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虽不知此人到底是谁,但不论对方有何目的,只要能够离开九重,待到安全之地,再想办法不迟,想到这里,李柏青暗中向啸焰灵犀传音,叮嘱了一番之后,这才跟在子桑若然离开。
再说塔下的鬼宿,见大门逐渐开启,心中松了口气,这才身形一动,向启明峰方向而去。
“大师兄,殿外有个镇守斩邪塔的弟子说是有要事通知您,”通传弟子恭敬的说道。
正在打坐吐纳的公孙剑心闻言,双眼立即睁开,眼中蓦地一亮,连忙走出殿外,见果真是严白起,殿外却有其他弟子,心中虽暗喜,脸上却是正色道:“怎么,斩邪塔不是应由戒律阁负责,你跑来找我却是何事?”
路过的弟子闻言纷纷见怪不怪,平日里常有晚辈想要讨好一二,已经不是稀奇事了,于是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反身离去。
鬼宿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公孙剑心这般说辞,无非是想事发之后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恐怕得手之后定会杀了自己灭口,他心中冷笑着,嘴上却十分恭敬的顺水推舟道:“戒律阁掌事如今在处理上月散修偷袭圣宗之事,弟子便来找您了。”
公孙剑心闻言,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但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便吩咐了身旁子弟一番,御出雷鸣剑之后,带着鬼宿便向斩邪塔飞去。
“你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可靠近,若发觉有人过来,戴着这个面具将他引走就是!”说着,公孙剑心从怀中取出面具递给鬼宿,自己则带着一抹兴奋的笑意直奔塔内而去。
鬼宿看着手中的面具,心中早已看穿公孙剑心的伎俩,如若有人过来,自己戴着面具将人引走,他聚灵冰晶得手,必然会装作被奸人算计的模样,到时候绝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他丝毫。
“好一个公孙剑心!”鬼宿冷冷笑道,随即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戴上公孙剑心交给他的面具之后,这才转身向塔内而去。
“怎么会这样?!人呢?!”公孙剑心看着空空如也的牢笼,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呆立在原地,同时在他的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石门开启,公孙剑心有些错愕的转身,见是严白起,不由有些怒气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上来的?!”
鬼宿见他这般表情,终是忍不住大笑了几声道:“公孙剑心,当年没有拿到的东西,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话音落下,公孙剑心双眼圆睁,惊愕的向后退了一步道:“你...你是...”
“哼哼哼哼......”鬼宿冷笑着,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公孙剑心永生难忘的面孔来。
“齐白炎!!!”公孙剑心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心中想到对方曾说自己名叫严白起,而自己居然被这个家伙摆了一道。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愚蠢,也罢,像你这般愚蠢之人,活着不如死了算了!”说着,鬼宿重新戴上面具,袖中滑出点睛扇,光芒乍亮间,身形一动,立即向其杀去。
曾与齐白炎交过手的公孙剑心,自知自己并非是他的对手,于是在接下来的打斗之中,心中的一丝惧意令他始终处于下风。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其中略微的差池,斩邪塔内,鬼宿无法使用御鬼之术,仅仅凭借齐白炎体内的九幽教道行与之对峙,近百招之后,公孙剑心已经是满身伤痕,此时他心中大急,生死的危机感充斥着整个思绪,见对方招式越发凌厉,他心里一横,手中掐诀,口中念咒:“无上天尊,借以天威,隆隆雷阵,斩净妖邪!”
声音落下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公孙剑心周身衣衫无风自起,猎猎作响,石室之内不知从哪里聚集起了阴云,其中有电光闪烁,隆隆作响。
公孙剑心手持雷鸣宝剑,目光阴沉,雷鸣剑身的电光闪烁,瞬间分裂出数百道剑气,旋转呼啸之间猛地向鬼宿激射而去。
“奔雷剑阵?!”鬼宿瞳孔一缩,失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