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净月接着说道，“所以，我和孔空制定了一个计划。计划的第一步，是在D区安放梦之神的塑像，并且在底座之下，安置药雾施装装置。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通过释放令人频频做梦的药物，来产生我所需要的患者。这些患者被通过各种方式，包括门票广告等，引向我的诊所。而那两次断电，其实就是我两次释放药品雾气。当然，白凤见到的那次，有白烟出现，是因为装置出现了一些问题。正常来说，是看不见的。”
“通过这种方式，我获得了第一批的十九个患者。这些患者也给我和孔空带来了第一笔收入，近四十万。我和孔空对半分成，各得二十。”
王晴儿听到这里开口道，“如果说，这些人做梦的情况，都是你预先设计的，那经过你的治疗之后，是否他们的症状得到了缓解或者治愈？换句话说，你是在故意延长他们的诊疗周期，还是诊疗效果，已经超出了你原来的预期？”
张净月道，“这个……实话实说，我很多迹象表明，我已经无法控制他们的病情。包括对于白凤，我用了很多办法，却没有能够治好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断了两次电、偷偷释放药物之后，我没有再继续计划，准备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何瑞修这时才出声道，“因此，你才找到了孔空，告诉他可能试验出了问题，要他将那三塑像处理掉？”
张净月一脸的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何瑞修也不隐瞒，“我们去偷偷调查时，见你和孔空接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张净月苦笑道，“呵呵，呵呵。原来如此。所以，你们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王晴儿眉头慢慢皱起，“那关于吕白凤的死呢？”
张净月一愣，“白凤的死？白凤的死与我无关。你们难道怀疑，是我害死了白凤？不，并不是这样。我用的药，是安全的药，通过我的治疗也可以恢复。”
王晴儿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确定吕白凤的死，与你没有关系？”
张净月道，“绝对没有关系！”
王晴儿看着张净月，“但是，你可知道，吕白凤是怎么死的？他在梦中，灵魂出窍后被困而死。换句话说，她是在梦中被杀的。”
“梦中被杀！”张净月听过双手一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王晴儿这时站起来走了两步，“怎么就不可能？你觉得，如果不是与梦相关，我们会查到你这里么？如果没有其他凶手，那你可是头号嫌疑人啊。”
张净月的双手握到一起，以便能控制发抖，“我发誓，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何瑞修这时话题一转，“事情因梦而起，又以梦结束，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知情？”
张净月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孔空。而孔空，又怎么可能能够梦中杀人？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何瑞修道，“这可难说。孔空在那里，还在强行抵赖呢。”
张净月有些魂不守舍，“他一定不会说的。他说出来，就是自毁前程。我可以肯定，并不是他。我陪你们去找他，他会承认这一点。”
王晴儿一边思考，一边道，“孔空的嫌疑确实不能排除。但是，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确认。除吕白凤外，还有另外六个人中断了和你的治疗。这六个人，是否遇到了相同的事情，会是一个关键。我们需要这六个人的资料。”
张净月显然有些头脑不够用了，“为什么？”
王晴儿有些看不起一般地呼了一口气，“瞧你这点儿出息。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如果吕白凤的死只是偶然事件，那么案件就仅局限于一个人。如果，吕白凤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或者只是众多死者之中的一个，那么，就还有十几个人，面临着同样的危险。我们需要保护他们，同样，我们也必须捉到凶手！”
张净月终于反应过来，“好，我给你们！”
张净月从打开诊室之中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面全是已经整理好的文件盒。他取出其中的3个，“这是那十九个人的基本档案。当然，这十九个人，也包括白凤的。”
何瑞修收好了那些材料，又想到一件事，转头问张净月，“我听说，你在吕白凤死前和她吵了一架，为什么？”
张净月苦笑道，“这个，一是和对她的治疗相关，二来和我的表现相关。对她的治疗无效之后，她在焦躁的情绪之下，也说我只是个骗钱的巫医，我听了觉得倍受委屈。你不知道，吕白凤其实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我每个月都在她身上花了大把的钱。她的所谓闺蜜，都很羡慕她。听她那样说我，我一时在气头上说，如果不是我这么长时间偷偷背地里给她花钱，她还不是一样和普通人那样，放在人堆中都没人看一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不让我公开出现，自己以单身的身份进行社交。我心里更委屈。”
王晴儿听完笑了笑，“切，这很简单。你还并不是她心中最理想的人选罢了。”
张净月脸上现出一丝落寞，“都无所谓了。反正人都死了。”
王晴儿道，“物以类聚啊。想来，她的闺蜜现在不也是往何瑞修身上使劲儿靠么？装什么大瓣蒜说是高层社会人士，结果惹得人家春心涌动了吧？”
何瑞修脸色一沉，“你不要拿我来消谴。我这就把这些资料交给外勤整理。我们直接去恐怖庄园，外勤到那里接收。”
王晴儿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张净月，“走吧。”
一路上，张净月都沉默着。可能得知吕白凤是于梦中被杀之后，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何瑞修也没说话，案件之目前看来，已经明确地指向了另外的凶手。可是，从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寻找凶手一点儿方向都没有。
见到张净月与何瑞修、王晴儿一起出现，孔空很有些惊讶。随即，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盯着张净月，“你……你难道……”
张净月这时反而变得坦然很多，“我已经全告诉他们了。”
孔空上去一把抓住张净月的衣领，“什么？为什么？你要知道，你这一说，不单害了自己，也害了我！我们计划得天衣无缝，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谁都拿我们没办法。你这一说之后，你的收入没有了，我的前途也没有了！我现在才感觉，你原来是个猪一样的队友！”
张净月道，“不，有人知道。除了我们两个，一定有人知道。”
孔空一愣，“谁？还有谁知道？”
张净月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可能是人，也可能不是人。不是人的可能性最大。他不仅知道我们的计划，还利用了我们的计划。他让我无法将这引起人治好，也可能就是他杀了白凤，在梦中杀的。”
孔空哈哈大笑，“梦中杀的？你说的是曹操么？‘吾梦中好杀人’？这样的笑话你也能编出来？”
张净月道，“不是那种梦中杀人。而是进入别人的梦中，杀死别人。”
孔空这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看着王晴儿。“好吧，我承认你们此前的推理。我是参与了这件事。不过，这事与你们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吧？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们随便写个报告，把我从中撇清，而我，给你们一笔报酬。”
王晴儿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坐到孔空对面，“报酬？说吧，怎么个报酬法。”
何瑞修心中苦笑了笑，可能王晴儿又要敲诈一笔了。但问题是，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多少损失和消耗的东西啊。
“三十万，现金。”孔空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怎么样？”
王晴儿想了想，“嗯，数目不错。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做交易，也是分情况的。对于你这种人，可能放过你这一马，就会有下一次。关键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个官儿。所以，你和张净月的情况，我会如实写入案件调查报告之中。当然，如果有些不涉及核心内容的，我可以不写。至于哪些是核心，哪些不是核心，还要看后续的调查结果。”
孔空明显有些失望，但也有些诧异，“后续调查结果？还调查什么？张净月已经说了，你们还要查什么？”
王晴儿很认真地说道，“查吕白凤的死。还有其他患者的情况。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事实，不过是个***。”
张净月苦笑，叹道，“我真不希望，我害了那十几个人。如果你们的调查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王晴儿没有表态，而是转向何瑞修，“那些资料，外勤是否已经取走了？”
何瑞修点点头，“已经全部取走了。我让他们联系李若凡，将资料同时发回，从局里调查，可能效率会更高一些。”
王晴儿道，“好。我们也不能只等那些调查结果。现在，还有一件东西我们没有调查。”
何瑞修当然也知道是什么，“塑像本身？”
王晴儿点点头，“没错，塑像本身。这是一个必要调查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