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武将军仰头望着己方的旗帜再一次插上了城楼,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这已经是继宿州之后,他率军攻下的第三个府郡。
一位副将在他的耳边低语道:“将军,关将军早就派人传信说请我军往谷峰口一带运兵,会师作战。我军反其道而行之,未免有点---”。
阮武笑道:“六弟手中握有两支劲旅,正面对抗敌军主力即使不胜也能拖住他们。我军乘虚而入,避实就虚,多抢占几个郡府城池,最后最大的功劳还是我们的!”。
副将在马上拱手道:“将军言之有理!那战俘怎么办?”
阮武冷冷一笑道:“老规矩,全部杀掉!兵贵神速,我可没工夫分出人马看管这一群废物,让他们拖我们的后腿!”。
聂芸娘被逼着喝了太多的鱼汤,身上微微出了一层细汗,汗落之后,却又觉得更加寒冷异常。她偷眼瞅了瞅坐在火堆边,怡然自得剔着鱼刺的关羽,红着脸咬牙说道:“你能帮我扶到火堆旁边吗?我有些冷。”
关羽并不答话,捧起一堆干干净净的鱼刺弯腰钻出洞口,将鱼刺扔在一棵大树下,又跑到潭边洗了洗手,这才返回洞中,走到芸娘身边伸出大手。芸娘颤抖着抓住他的双臂,挣扎着站了起来,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栽倒。
关羽一把把她揽进怀中,说道:“别硬来,当心再把脚崴了!明天我给你做两个拐杖试试。”
聂芸娘趴在关羽温暖的怀抱里,一脸的窘迫与娇羞,她拼命挣扎想推开对方,内心很奇怪自己脚下乏力手上怎么也会没了力气?
“别折腾了,明天再试试吧!”关羽毫不客气地将她拦腰抱起,像抱个小孩子一样走到了火堆旁坐了下来。聂芸娘紧咬下唇一言不发,关羽能感到她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
“还冷吗?”关羽关切地问道。聂芸娘连忙低下头,让满头乌发很自然地遮住了自己滚烫的半边脸颊。
关羽笑道:“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我该怕你才对吧?从初次相见到现在你不是用匕首捅我就是踹的我满头包,要不就是藏把匕首想杀我!”
聂芸娘别过脸去不理他,衣领下露出的雪白脖颈修长柔美,关羽看着很有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关羽叹了一口气道:“荒山野岭,长夜漫漫,就咱们二人你还不想与我交谈吗?我倒是想和你说说我的身世,可惜怕你接受不了,弄不好还会疯掉!”。
聂芸娘勇敢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淡淡道:“你是坏事做的太多了吧?”。
通过几天的接触,芸娘内心对这个无耻之徒也充满了好奇,抛却从没经历过被男人拥来抱去所产生的少女特有的羞怯,她倒是内心觉得这个无耻之徒对自己没有过多的恶意---除了偶尔色眯眯流口水的样子。
关羽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说道:“你说对了,我的确做过不少坏事!我先给你讲讲我怎么坑害朝廷派来劝降的钦差使团。作为交换,你要给我讲讲你的身世。”
跳动的红色火焰,偶尔冒出缕缕青烟。暗红色的背景下,一个黝黑男人的背影,怀中斜倚着一位长发飘飘的美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窃窃私语。这场景似乎颇为暧昧,如果此时有人从洞口经过,一定会认为二人是情意绵绵的一对情侣。没有人想到,今夜过后,二人只是刚刚摆脱了陌生人的关系。
“这二位是童威、雷震兄弟,一直是副首领身边的两员虎将,这二位分别乃我红巾军的张将军、杜将军。”姚泰和介绍完,四员将领互相抱拳拱手施礼。
杜仲年笑着说:“二位老弟英雄气概,就带着你们的人马留下来吧。关将军回来见了,一定乐得请你们喝酒!”。
童威、雷震对视一眼,抱拳道:“我二人担心聂姑娘,她是我们的统帅,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等打算分散四处寻找。”
张佰仟拱手笑道:“二位不必忧心,我们的关将军一定与聂姑娘在一起,准保平安无事。他二人都是相貌出众,武艺超群,实乃天生佳偶。我们只管安心等着他们回来喝喜酒就是了!”。
童威、雷震二人都愣住了,又互相疑惑地对视了一下。心中纳闷:追随聂姑娘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什么关将军呀?更连人影也没见过!聂姑娘要成亲?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左膀右臂真是白混了!
平州城中。黄昏时分,一身便装的唐万年敲响了表哥卞义的院门。
院门打开,待看清来人,卞义满脸堆笑说道:“表弟呀,多日不见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转头又吆喝道:“媳妇儿,看看谁来了!”
闻声堂内走出了唐万年的表嫂贾氏,此妇三十出头,体态丰盈,两道弯弯的柳叶眉,樱桃小口,眼角含春,举手投足自有万种风情。
她佯装生气地说道:“哟,唐将军如今声名显赫,威震八方,今日怎么想起来看你这破落的亲戚?”
卞义皱眉道:“你就别啰嗦了!赶快去弄些好酒好菜,没有表弟咱能有这诺大的院落,还有我的差事?真是妇道人家!”。
贾氏哼了一声,扭腰摆臀去了厨房。不大一会的功夫,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便端上了桌。贾氏笑着挽起袖子,给二人斟满酒,给自己也倒了半碗。
唐万年端起酒碗,笑着说道:“表哥表嫂莫怪,最近公务繁忙,我军眼看就要灭了虎贲营了,战事正紧。小弟奉命到处催办粮草,怠慢了哥嫂。我自罚一碗,算是给你们赔罪。”
卞义连忙将其按住,笑道:“表弟如此说就见外了!哥嫂能有今日,还不是全凭表弟帮衬,我们一同干了!”。
两人一同干了,贾氏连忙起身给两人重新斟满。
回座端起自己的酒碗,贾氏满面春风地含笑道:“嫂子和你说笑呢,表弟切莫当真。夫郎,我们一同敬表弟一杯,感谢唐将军对我们的关照。”说着,她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脸上顿时添了一抹红晕。
窗外天空繁星点点,树影婆娑。屋内灯火通明,杯盘狼藉。
不胜酒力的卞义此刻已满面血红地趴在桌上,发出了沉重的鼾声。贾氏与唐万年共同干了最后半碗酒,同时起身,将卞义抬进屋里,扔在床上。
出得门来,贾氏刚刚掩好房门。唐万年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使劲揉搓。
贾氏满面红晕地娇哼一声,轻轻推开他,嗔道:“狠心贼,多久都没来看我了!”。
唐万年喘着粗气说道:“最近确实公务缠身,想死嫂嫂了!”。
贾氏抬腿跨在唐万年身上,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唐万年一眼瞥见贾氏的藕臂之上有几处新鲜的伤痕,怜惜道:“这是怎么回事?”。
贾氏双眼垂泪:“还不是那个死鬼!你何时能带我走?这种日子我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唐万年不发一言,将贾氏横着托起,跨入了另一房间。顷刻之后,屋内传出贾氏毫无顾忌的放浪呼号。
半夜,口干舌燥的卞义被一泡尿憋醒了。他挣扎着爬起身,走出屋外,对着院中墙角的一棵小树放完水,又爬到水缸边猛灌了几口凉水,这才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屋,准备重新蒙头大睡。
另一个房间里传出的怪异声响让他吃了一惊,酒也吓醒了一半。他连忙点亮火烛,推开了房门。
房中地上死死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竟然浑然不觉。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做出如此昧祖丧德之事!”。卞义大叫着转身冲入院中去寻找可手的家伙。
惊魂未定的贾氏高喊道:“不能让那死鬼逃了,万郎!”。
唐万年一跃而起,抽出榻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大踏步追了出去。
手拎一根铁棍的卞义在庭院中迎面撞上了持剑而来的唐万年,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一边狂呼救命,一边转身向院门冲去。还没等他拉开门闩,紧追而来的唐万年从背后将他一剑洞穿。卞义惨叫着栽倒在地。
不巧的是,一队巡夜的兵丁正好打附近经过,听到呼号和惨叫跑了过来,开始砸门。
手提宝剑的唐万年愣在当地,一时不知所措。贾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把夺过他手中带血的宝剑,推着他说道:“你快从后院跳墙走,万郎,这里有我撑着。”
唐万年凛然道:“怕什么?我大哥是首领,我是上将军,他们谁敢奈何于我?”
贾氏背倚着摇摇欲坠的院门,低声喝道:“听我的,你脱身了才好救我!否则我们俩都得偿命!”。
闻言唐万年犹豫了片刻,冲进屋里穿上衣服,转身向后院跑去。
聂芸娘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贴身睡在草铺上的关羽,他的一只大手还搂在自己的腰上。不知为何,聂芸娘完全没了再踢他出去的欲望。她缓缓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那里果然有个鼓起的大包。
聂芸娘轻掩红唇,心底偷笑道:算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