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部落的首领朝格苏力德成了草原部落联盟汗王巴尔斯的亲戚,突尼部落自然而然成了联盟中的一员。敌对部落被灭,各部落按照汗王的吩咐选派使者,一番游说之后,一些独立的小部落也纷纷投入了大家族的怀抱。
摩崖部落是为数不多的游离部落之一,草原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几场战役他们始终置身事外,老迈的部落首领既没有掠夺其他部落财产的野心,也没有四处凑热闹的嗜好,性情散淡,只求自保,对加入联盟没什么兴趣。派往前去游说的几拨使者都无功而返,令汗王巴尔斯难免心生不快。
巧的是,不久之后,摩崖部落的邻居,已加入联盟的吐赫部落在联盟会议中,当着汗王巴尔斯的面告了他们一状。罪名是:摩崖部落中有一些坏小子常来他们部落偷盗牲畜,据说还往他们的草场撒毒,致使他们的草场寸草不生!
邻里之间,有些摩擦本来很正常,而且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罪名,大家伙臭骂两句,哈哈一乐,谁也没把它真当回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汗王巴尔斯捋着唇边金黄色的髭须,皱着眉头转起了眼珠。
这一日,老迈的摩崖部落首领正在舒服地睡午觉,忽听部落四周鼓噪连天,杀声四起。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趔趄着奔出帐外,正碰上一位慌里慌张,满头大汗的部落长老正迎面冲了过来。
“首领大人,不……不好了,我部落被联军四面合围,眼看他们就要大开杀戒了!”。
望着长老惨白滴汗的脸,摩崖部落首领使劲晃了晃脑袋,他深切地怀疑自己午觉还没睡醒,大白天没来由地做起了噩梦。待到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才发觉这不是梦!
努力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他咬牙道:“我摩崖部落一向与世无争,从没得罪过谁,就算不想加入草原联盟也不是什么罪过,何以会被加以刀剑?你从速通知部落青壮准备组织反击,保卫部落,以防万一。另外,把我的马牵过来,我要亲自去前面看看,这当中一定是存在什么误会,当面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
担任联军主帅的阿古达木手握雪亮的弯刀,眼神凶狠地注视着陷入慌乱的摩崖部落那一片毡房。片刻之后,他高举弯刀,不发一言地催马向前冲去,身后的将士们兴奋地嗷嗷乱叫着挥舞着弯刀紧随其后。
忽然,迎面十几匹马飞奔而来,为首一个满脸皱纹,白须飘飘的老者挥着手大叫道:“停下,停下,有话慢慢说!”。
看到对面的老者,阿古达木满心不悦,十分不情愿地勒住了马缰。因为这位摩崖部落首领他很熟悉,与他的父亲常有交往,还曾经携带礼物到他们家做过客。那日两个老头开怀畅饮都喝高了,还是他亲手将他们一一扛在肩上,扔到床榻之上的。
摩崖部落首领也在阿古达木面前勒住了战马,瞪大双眼,气喘吁吁地说道:“阿古达木,原来是你小子啊!瞅你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是要攻打我们摩崖部落?你应该清楚,我们摩崖部落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从不与其他部落结仇,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也不在汗王面前替我们解释解释?!”。
阿古达木只得硬着头皮,脸上堆笑开口道:“老人家,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具体什么理由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你们的老邻居吐赫部落在汗王面前告了你们一状,说是你们部落偷盗他们的牲畜,还破坏草场,往草里撒毒,令他们的草场寸草不生。吐赫部落现在是联盟中的一员,汗王自然要主持公道,替他们出头!”。
闻言摩崖部落首领脸气的通红,扭头使劲往地上啐了几口,高声道:“一派胡言!要说有个别坏小子去别的部落偷人家的牛羊,这个倒有可能,一旦查出我们部落自会对其严惩不贷!至于什么撒毒破坏草场,完全是无中生有,信口开河!我们草原人逐水草而生,草场与牛羊是长生天赐予我们的礼物,自当倍加珍惜,怎会恶意毁坏?那不是自绝生路吗?”。
阿古达木挺直了腰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尊敬的首领大人,这话你和我说没用啊!你得去找汗王解释。你自己也说了,破坏草场,偷盗牲畜者是我们草原人共同的敌人,我只是奉命率大军前来铲除恶贼!汗王说了:此等恶贼必须斩尽杀绝,恶贼不除,早晚要祸害整个草原,到那时就为时已晚了!”。
摩崖部落首领不由得变色道:“往草场上撒毒这种鬼话你也信?阿古达木,看在我与你父亲多年的情分上,求你暂时放下屠刀,让开一条通路,我要亲自面见汗王,好好与他评评理!”。
阿古达木大度地挥手道:“成啊,看在你年事已高,又与我父亲交好的份上,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让你过去,但其他人不得放行。毕竟我有王命在身,也请您老人家多多体谅,总不能让我背上违抗军令的罪名吧?!”。
老迈的摩崖部落首领气的胡须直抖,瞪起双目喝道:“这就是说没得商量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你别以为我们摩崖人好欺负,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身后远远地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期间夹杂着一些妇孺微弱的哭喊声,回首望去,部落的方向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阿古达木身后的一员副将焦急地在他耳旁低语道:“和这个老家伙啰嗦什么?白白浪费了时光,让其他各路人马抢了头功!”。
阿古达木终于也沉不住气了,再次高举雪亮的弯刀大喝道:“弟兄们,给我杀啊!”。
摩崖部落首领震惊之余,连忙伸手去拔弯刀,但面对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联军人马,他的刀刚抽出了一半,便被对手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于马下,他胯下的坐骑圆睁双眼,一声啸叫,撒开四蹄惊慌地落荒而逃。
“报,大楚定北王关羽帐外求见。”
马茂勋闻报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又无奈地垂首轻摇了两下,叹口气说道:“请他进来吧!”。
身着银亮铠甲的关羽迈大步走了进来,至马大帅近前微微俯身施礼道:“见过马大帅,惊闻宜春兄不幸阵亡,关某特此前来吊唁!得到消息晚了些,请大帅莫要怪罪!”。
马茂勋沉着脸挥手道:“难得你重情重义,宜春贤弟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几许安慰。不过贤侄啊,你怎么好端端地惹恼了霜儿?这丫头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若真是有负于她,可别怪我这当老子的翻脸无情!”。
关羽微微一愣,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低下头去。
片刻之后,他喏喏地开口低声问道:“霜儿……她如今可好些了?”。
马茂勋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屏退左右。当帐中只剩下他与关羽二人时,他盯着关羽看了半晌,这才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宝贝闺女性如烈火,敢作敢当,那你就要费心多哄着她点。我不知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她回来之后双眼红肿,一脸怒容。问她也不说,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处处维护你的!男人么,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我可是早就提醒过你,别惹恼了霜儿。无论你将来如何妻妾成群,都只能将霜儿待为正室,绝不能亏待了她,否则老子真敢与你翻脸,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关羽鼻尖冒汗,连忙躬身抱拳施礼道:“世伯教诲,小侄谨记心中。霜儿现身在何处,我能否见她一面?”。
马茂勋满意地微微点头道:“嗯,你还算懂事。可惜你来晚了一步,那小祖宗非要闹着回西北老家,我等拗她不过,老夫只好派高明等护卫随她去了。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让她也先消消气。待我军凯旋而归,你随我一起去见她吧。”
关羽闻言再次一愣,心中忽觉怅然若失,很不是个滋味。
片刻之后,关羽抬头望了马大帅一眼,走近一步说道:“如今大齐主力已损失殆尽,推翻大齐是早晚之事。以我对皇兄为人的了解,定鼎天下之后,世伯要多个心眼,以防万一。”
马茂勋吃惊地抬起头来,继而欣慰地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霜儿果然没看走眼,你是个知道轻重缓急,亲疏远近的后生。到时有你我联手,想那刘谦也不敢将我们奈何。可惜刘谦下旨要我与平南王挥军南下,而你要一路北上,否则你我两军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关羽微笑道:“无妨,早晚我们要会师大都的。大齐覆灭,对天下苍生来说是大好事,总算可以安享太平了!”。
马茂勋起身说道:“你小子今天别走了,一会儿喊上毛大虫他们哥几个,大军开拔在即,我等今天来个他娘的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关羽连忙拱手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这些日子腥风血雨,征战不休,算来也好久没和毛大哥他们一起把酒言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