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草原汗王巴尔斯率领攻击飞虹关的人马安然无恙地返回大本营,雄赳赳的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脸色红润,嬉笑着迎了上来。
二人施礼已毕,阿古达木满脸喜色地抬头开口道:“启禀汗王,蒙巴与库特这两个曾经协助突尼对抗我联军的小部落均已被屠尽剿灭了,大伙儿正盼着你早日回来分封缴获的战利品呢!我们二人没有让你失望吧?”。
巴尔斯抬手捋着唇边金黄的髭须,微笑着连连点头道:“很好,你们都足以独当一面了,果然没有令本王失望!战利品还是按老规矩来,论功行赏。那两个部落的地盘就分别划归你二人所在的部落分管。”
阿古达木与察干铁木尔二人都满意地再次施礼致谢。
察干铁木尔好奇地问道:“尊敬的汗王,此次兵发飞虹关,可曾与守军交战?听闻现在是什么大楚,战力与大齐的守军相比如何?”。
巴尔斯笑着向后仰着身子说道:“这次只是佯攻,并未实际交战。不过从他们追击的兵马阵容和气势来看,应该不弱于当年大齐的守军!你们大可放心,待本王统一草原各部落之后,无论他们多么骄横,早晚会变成我们弯刀下的尸体!”。
阿古达木和察干铁木尔站起身来,内心深表赞同地哈哈大笑。
巴尔斯收起脸上的笑容,微眯双眼注视着远方说道:“降服了突尼族部落,又剿灭了蒙巴、库特,再敢公开与我联军为敌的恐怕不多了。连日奔波劳累,勇士们也该歇歇喘口气了。传令下去,集中联军各部,分发战利品,全军休整。
另外,让各部落首领推选本部落能言善辩者,本王要从他们中挑选出一批使者,以部落联盟的名义前去游说还没有加入联盟的部落。”
察干铁木尔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珠想了想,连连点头道:“妙啊,借此试探那些游离部落的态度,运气好的话,不用再动刀兵,便可实现汗王一统草原的宏愿。倘若有给脸不要脸的,正好将士们休整过来,再次上马挥刀,一举荡平他们!”。
巴尔斯低头瞅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这就叫做软硬兼施,先礼而后兵!”。
疲惫的大军原地休息,严老将军却并未下马,而是伸长了脖子望着来路。虽说他深知留下断后的人马生还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却依然心存幻想。
随着派出去的几路斥候纷纷回转,却没有带回一个好消息。
严老将军手捋着颌下厚重的银须,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扭头望了一眼手下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欲言又止。犹豫片刻,他招了招手,唤过一名传令兵在他耳旁低语道:“我知道大伙儿乏累的紧,但后有大批贼兵追赶,此地不宜久留。你去传我的将令,抛弃所有辎重,人马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接着,他又唤来了派去前方探路的斥候,连同几位副将一同商议起来。
“你说此地离舜州不远了?”
那名斥候躬身施礼道:“回将军,马不停蹄的话,一日可达舜州城。前方有条大道,或者抄近道穿过一片树林,只是林中恐怕道路难行。”
严老将军沉吟道:“官道自然是好走,但我军人困马乏,极易被贼寇追上,况且官道也可能为贼寇设伏。无论如何,只要退入舜州城,整合当地守军,坚守不出,贼寇暂时奈何不了我们!”。
他转头问那几员副将道:“你们的意见呢?”。
众将面面相觑,皆躬身施礼道:“我等皆对此地十分陌生,但听老帅吩咐,唯您的马首是瞻。”
严老将军点了点头,下定决心道:“那就钻林子,一来便于隐蔽,二来距离还近些。即使贼寇大批人马追来,有茂密的的枝叶遮挡,贼寇看不到我们的身影也会有所忌惮!你们都督促一下部下,快马加鞭,莫要泄气,进入舜州城我们就安全了”。
当这一行人刚刚艰难地钻入林中,不见了身影,来势汹汹的大楚追兵就到了。
一杆粗壮的红彤彤的“关”字帅旗下,骑着“黑豹”的关羽面沉似水,目光如炬。
他正好立马于严老将军曾经驻足的山坡上,身边气喘吁吁的杜仲年凑上前来皱眉问道:“敌军溜的倒挺快,为何不见了踪迹?”。
关羽默不作声,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地面上的蹄印,又抬头眯起双眼望着不远处那一片茂密的森林,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
他转回身说道:“斥候早已探过路了,官道之上我已派了崔副首前去堵截。可惜这严老将军戎马一生,终于有出昏招的时候!他一定是惊慌失措之下带着残兵败将钻林子了,岂知那只是一条死路!”。
重新上马之后,关羽高高举起手中的大铁枪言道:“弟兄们,天助我也,随本帅全力追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众人齐声呐喊,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紧跟在关羽的身后,向着那片浓密的树林冲了过去。
败退的护国军将士在严老将军的率领下在茂密的树林中艰难地跋涉。起初路还比较好走,但越往深处,越步履维艰,走着走着干脆没路了。眼前粗大的树木盘根错节,枝杈横生,步卒还勉强能够不断前进,马匹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无奈之下,严老将军命数百兵卒手握大砍刀在前方开路。
耳听得背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众将士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严老将军竭力安慰大家伙道:“无妨,我军行动缓慢,敌军也快不到哪里去!弓弩营断后,一旦发现追兵,就地射杀,让他们有来无回。”
终于跨过了最难行的一段路程,面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油汪汪冒着气泡墨绿色的沼泽地呈现在眼前。
严老将军正犹豫着是打马趟过去还是小心绕行,耳中忽听得身后传来“丁零当啷”的脆响和喊杀声。显然,负责断后的弓弩营已经与追兵交上手了。
严老将军挺枪命令道:“先派几匹探马冲过去试它一试!”。
数名负责侦察的斥候打马跃入了沼泽之中,缓缓前行,墨绿色的水藻很快淹没了战马的小腿。
众人屏住呼吸,瞪大了双眼,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的功夫,那几匹探马终于艰难地登上了对岸坚硬的土地。一名兵卒回转身来大叫道:“老将军,人马可以过来,小心些就是了,下面的水并不深,只须当心杂草便是。”
严老将军抬手捋着自己颌下厚重的银须,点了点头,回身说道:“田将军,你率领我部人马迅速过去,老夫留下来断后,事不宜迟。切记,沿着探马走过的路线走,不可慌不择路!”。
那位姓田的将军一脸焦急地望着老将军言道:“大帅,你带着大队人马先行一步吧,末将留下断后!”。
严老将军皱起双眉怒喝道:“休得啰嗦,记住上岸之后直奔舜州城,不得延误!”。言罢,挺枪跃马,向背后杀去。
田将军无奈,只好指挥着人马按既定路线速速撤离。
严老将军之所以亲自带兵杀回,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弓弩营是护国军的宝贝,也是短兵相接的软肋。
这些士卒们平日训练大量的时间用在了立射或骑射上,放下弓弩,单打独斗的能力相对薄弱。他没料想到贼寇动作竟然迅猛如斯,如此疯狂追击毫不懈怠,说白了就是要将他们往死里逼!
果然,当他率领救援的人马冲到近前,那些己方的弓弩手在对方步骑的逼迫之下,正不得不手忙脚乱地近身交战,已是折损了大半。
严老将军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冲入敌阵,手中金枪左刺右挑,锋芒毕露。
关羽和杜仲年瞥见银须飘飘的严老将军竟然折返杀了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同时抛下交战的对手,策马朝着老将军冲了过来。
严老将军看到又是这两个难缠的家伙朝自己扑来,顿时心里一沉。但他强行镇定了自己,面上表露出不动声色,心底却咬牙暗道:无论如何也要拼上老命抵挡一阵,为撤离的弟兄们争取时间。
小胖子姚泰和的阵亡深深刺痛了关、杜二人的心,此刻他二人暗咬钢牙,眼中喷射着仇恨的怒火,刀枪并举,二话不说便凶狠地上前一左一右围攻严老将军。
严老将军虽说是早已人困马乏,有筋疲力竭之感,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面前的危局。
豁出老命苦苦支撑了几十个回合,老将军渐渐觉得手中的金枪越来越沉重,深深地有力不从心之感。他颌下厚重的银须也被自己身上喷溅的鲜血染红,不由得心中一凛:难道老夫戎马一声,今日却要命丧此处?
杜仲年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呼”的一声劈来,严老将军眼睁睁地看着,因为忙于招架关羽的凌厉进攻愣是腾不出手来。
千钧一发之际,“嘡啷”一声,那柄挥至他眼前的长刀被磕了出去,那位田将军带领着不多的人马冲到近前算是暂时替他解了围。
严老将军微微一愣,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田将军一边狂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抽冷子扭头答道:“大队人马已平安抵达对岸,末将只愿誓死追随大帅!您老先行一步,只要您还活着,我们大齐就还有希望,这里交给我了!”。
严老将军顿了一顿,咬了咬牙,犹豫片刻,倒拖着手中大枪,拨马转身飞奔而去。
田将军面红耳赤地对着蜂拥而上的大楚贼寇咆哮道:“来呀,兔崽子们,田爷爷今天和你们拼了!让你们尝尝某家的厉害!”。
关羽和杜仲年沉着脸并不答言,而是迅猛地圈马一左一右冲了上来。十几个回合过后,那位勇猛无畏的田将军在被关羽一枪洞穿的同时,杜仲年的长刀也斜肩带背地劈了下来。
田将军惨叫着跌落尘埃,关羽来不及擦拭滴血的枪头,咬牙大喝道:“给我追!绝不能放跑了一个敌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