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过一段时间后,咱们突然停了下来。俺寻思莫非是到目的地了?所以就问木谷人二号,你不是说这段路程要比以往的任何一段都要长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木谷人出去看了一下,一进来就说完了,咱们现在搁浅在半路上了,并且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俺随后也起来了,才发现咱们现在是在一个太空飞行器中,不过看上去很陈旧。木谷人说这同样是一堆太空垃圾,是早已就过时了的太空飞行器。俺寻思这回是完了,头一次咱们的运输艇搁浅那情形还好些,至少还知道前方不远就是停靠站,即便是真的想不出办法,求救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但现在的情况不同,现在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同客车在高速路上抛锚了一样。
俺说会不会有同路的其他生命体从这里经过,如果有的话即使是他们不能提供直接的帮助,但起码可以给前方的停靠站捎个口信,好派人来接应啊。
木谷人说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各路人马之间使用的频率不一样;再说了,咱们现在已经停下来了,而过往的生命体都同咱们先前一样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前进的,根本不可能发现渺小的咱们。
俺问木谷人,通讯器难道在这些地方不能使用?
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如果坐运输艇的话还能携带,但咱们现在是在变成超光质前进,身外的东西是带不走的。
俺与木谷人之间远距离的交流用的是心灵感应一类的方法,但木谷人说距离太遥远的话信号受到的干扰也就越强烈,所以不能传递到相对较远的地方去。
他救不可能,看来得只有自救了。
当听说咱们不能得到救援的时候,俺的心蓦地凉了下来,感觉掉进了冰窟窿一样;那种身临绝境的极端感受是非亲身经历过的人所不能感受得到的。
木谷人说别怕,咱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动动脑筋还是能捱到附近有生命体的星球上去。于是咱们就在屁股底下的那个废弃的飞行器上找起有用的东西来。
在翻动里面物件的时候,俺看到一件废弃的宇航服上印有“Canada”之类的字样。记得以前听清妹妹提起过,“Canada”是地球上的一个国家,科技比较发达,没想到他们的宇航飞船竟然飘到了如此远的地方。在那件宇航服的下方,还印有“2022”的字样,估计是二零二二年飞上天的吧。
不知怎地,在得知是太空垃圾之后,俺又有了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木谷人他们准备利用飞行器上的一些电子元件以及机器零件拼凑成一座简易的运输艇,只要能飞到附近有生命体的行星上去就行。
折腾了大半天,虽然运输艇的雏形已经出来了,但他们怎么都不能让运输艇动起来,估计是某些电子元件年久失修、保养,又或者是被宇宙中的其它射线改变了物理特性,失去了原先的那些功能。
给运输艇输能量的时候俺就叫他们少输一点先试试看,万一不行的话浪费的也只是极少数,没想到如今竟然被俺老猪言中了。正当咱们犯愁的时候,俺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名字好像叫做《机器人瓦力》。在那部影片中,伊娃与瓦力为了能在太空中相拥,用的就只是飞行器内的灭火器,一旦释放出里面的气体,产生的推力就可以把相关的物体朝相反的方向推动。
俺把这个想法跟木谷人他们说了,木谷人说虽然很原始,但仍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就目前的形势来说。
最后,咱们从另外的舱体中找出了几个大型的灭火器,然后把它安装在运输艇的尾部,阀门则连接在驾驶舱,当做油门。经过一番折腾,咱们现在终于又可以继续前进了。
木谷人解释说这样的时空隧道有时也会出现故障,所以才会被抛在半路上。
远远地,俺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大大的星球。俺很高兴,说终于能够得到救援了。
木谷人二号说别高兴地太早,虽然看起来咱们跟它隔得很近,但实际上中间还有很长的路程;再说了,那里有没有生命体还不一定,要真没有的话那就倒大霉了,事态会变得更复杂。
想想也是,俺之前曾经问过木谷人二号,问怎么还会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因为之前一路上他都像个导游似地滔滔不绝,仿佛什么都知道,怎么一下子不知道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木谷人二号说整个浩瀚的宇宙就算是最高级智慧的生命体都不能完全参透,更何况他还没有达到那个级别,所以出现茫然的现象是很正常的。以前他虽然也从这个时空隧道经过,但以前都没有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况,所以对于隧道外围的空间一点儿都不知晓。
还真被木古人说准了,运输艇突然慢了下来。
木谷人说不好,看来是灭火器里面的泡沫不多了,咱们得赶紧下去,把运输艇扔掉。
于是,木谷人关掉了灭火器的阀门,咱们一起下到运输艇外面,从它的尾部取下灭火器绑在各自的背上。当初在找灭火器的时候本来是有五个的,但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被飞逝而过的太空垃圾砸中了,瓶子上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里面一根毛都没有,所以就只有四个。
咱们只有三个人,但却有四个灭火器,显然是不能平均分的。木谷人二号说俺的体格大,需要的推动力要多些,所以决定让俺同时背两个,以防万一。
于是,咱们就真像伊娃跟瓦立那样,屁股后面冒着白烟一冲一冲地往前方的星球上行进。前进的时候并不需要长时间地打开着阀门的,而是偶尔地打开一下,然后借助有限的推力前进一段距离,等劲头变缓之后再开一下;也就是说大多数的时间咱们都是借助惯性前进的。
慢慢地,咱们就可以比较清楚地看见星球表面上的一些事物了。它上面好像堆放着许多东西,全都乱七八糟的。
飘在太空中的感觉总体说来还是比较舒服的,除了感觉不到有东西存在、心里有点儿没底以外。
星球离咱们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接触到地面,咱们仨的灭火器像商量好了似地,突然间说没就没了,把阀门都拧掉了仍然无济于事。咱们三个刚好是呈前中后的顺序排列的,木谷人二号就建议飘在最后的木谷人四号利用仅有的一点儿惯性推俺一把,等俺前进到木谷人二号的身后时再顺势推他一把,木谷人二号在前进的时候又会用绑在腰上的安全绳把木谷人四号带动。就这样,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木谷人四号最开始的那点儿动力就会被延续下来,并且推动咱们继续前进。
俺寻思还好没有其它引力的影响,要不然这点儿动力迟早都得被克服掉。
不知怎地,咱们又慢了下来,估计是老猪的身子骨太重了吧。眼看着就要着陆了,单单差这么一点点,可想而知当时俺老猪的郁闷心情。不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消失掉的动能并不能找回来,还是得再想一个办法,胜利就在眼前了。
最后的办法是俺老猪想出来的,具体的方法是这样的:背对着星球的方向,使劲儿地吹一口气,借助吹出去的气的推力慢慢前进,原理跟灭火器的差不多。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好方法,因为星球的表面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正当高兴的时候,地面上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声响,和警车的警报声差不多,“乌拉乌拉”的。没过多久,就看见地下不断地有人冒出来,嚷嚷成一团。这边刚一嚷嚷,远处的那些地方就都嚷嚷起来了,好像他们相互之间这么快就传递了消息似地。
木谷人叫了声“不好”,俺问怎么个不好法,但他又闭口不言了,只是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那些活动的生命体看。
终于,行星表面非常有限的引力把咱们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刚一着陆,身边立马聚集了各种各样的生命体,有咱们之前见过的四只脚、两根眼睛、大圆脑袋的多滚狼人,有像芦荟一样的波尔人,有透明人,有二维的斯兰人,有倒“人”形的塞金人,有扁扁的、但外貌与人类差不多的密西人,另外还有一些从来都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能活动的物体。
俺很好奇,难道这里正在开一个盛大的宇宙生命体Party?如果是那样的话俺就很荣幸了,就能够代表咱们地球人露个脸了。唯一让俺想不通的是,如果是开宇宙生命体Party,怎么这些生命体都显得那么狼狈呢?难道不成跟咱们一样都是刚刚到这里来的?
由于语言不同,所以他们的议论显得乱七八糟,而咱们三个正躺在地上,观察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俺寻思当初要是跟清妹妹学点英语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能跟其中的某些生命体搭上话;所以俺当时发誓等以后回去了一定会好好地学习学习。
不一会儿,人群中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远远地走过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大嘴巴人,他们像警察押犯人那样把咱们三个押了起来。木谷人说现在得看看运气了,因为这里是宇宙中最“烂”的监狱;而木谷人二号之所以知道这里是监狱,是因为这里跟他祖辈描述的烂监狱一模一样。
穿制服的大嘴巴人说没错,这里就是全宇宙最有名的烂监狱!
穿制服的大嘴巴人把咱们带进了一个建立在山头下面的小房间里。在这间小房子里同时还有好几个跟大嘴巴预警一样的大嘴巴人,同样是穿着制服。刚开始那个大嘴巴人在问话的时候显得凶巴巴的,后来一个看起来是官的大嘴巴人走过来制止了他,示意让他自己来。
俺把刚才带咱们来的那个大嘴巴人称作大嘴巴人一号,把这个当官的大嘴巴人称作大嘴巴人二号吧,这样描述起来更方便一些。
大嘴巴人二号显得很随和地问咱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木谷人二号用“千里传音”法跟他解释了一遍,说咱们是从时空隧道里摔下来的,一时找不到补充能量的地方,所以就飘到这里来了,还说咱们事先并不知道这里是监狱。另外木谷人二号还把自己胸前的那个标识显给大嘴巴人二号看,说那是他的身份证,可以很容易地查到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大嘴巴人二号显得很满意,接着就叫其他的大嘴巴人查验去了。
随后,大嘴巴人二号又把目光转向了俺,问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俺正不知怎么回答,木谷人二号就开口了,说俺是银河系外围空间一个小行星上的一种叫做“人”的生命形态,这次是跟他一起去木谷星办点儿私事的。
大嘴巴人二号叫俺拿出有效的身份证件,俺说俺的身份证还放在家里,并不曾带在身上,不过如果你们这里有电话和传真机的话俺会叫老婆传真一份身份证复印件过来……没等俺把话说完,大嘴巴人二号就显得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胡言乱语!
直到大嘴巴人二号来到俺跟前,俺才非常清楚地观察到了他的面目情况,除了脑袋以外,他们的下面与咱地球人相差无几,只不过腿稍微长了些、细了些,手臂多了一个关节——咱们都只有一个,但他们有两个。他们与人类最大的差别就在于面部特征,没有耳朵;鼻子没有鼻梁,只有两个小小的鼻孔长在嘴巴的上面;眼睛虽然也有,但深深地陷在眼眶里,整个都黑黢黢的,看不出是什么眼神,好像永远都是一动不动的。比较搞笑的就是他们的嘴巴,俺之所以把他们称作大嘴巴人,就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大大的嘴巴: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差不多占据了整个脸庞一半的面积,仿佛他们的脸生来就是为了长那张嘴巴似地。
老猪要声明一下,俺并没有戏弄他们的意思。大家可能会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嘛,大大的鼻子、大大的耳朵。此话不假,但对于眼前的大嘴巴人俺却是从审美的角度去观察、来描述的,只不过觉得真的好玩儿才把他们的面部特征用比较详尽的文字来表现的。
刚才拿着木谷人二号的身份证进去的那个大嘴巴人出来了,报告说确实有这个人,并且他们也确实是去远方的一个星球办事。俺寻思这下可好,咱们终于可以澄清身份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来劫狱的呢。
不过后来大嘴巴人二号的话让俺吃了一惊,他说只有木谷人二号与木谷人四号可以在补充完能量后离开,俺老猪因为不能*****明,所以还得继续留在这里配合调查,等确认了身份之后再行放人。
俺呆呆地望着木谷人二号,希望他这次同样能想出一个好的点子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木谷人二号叫俺别着急,说一定可以搞定的。诚如木谷人二号所说,最终还是说服了大嘴巴人二号,并且证明了俺老猪并不是前来劫狱的。
俺说谢谢啊,木谷人二号说应该的,既然是我的同胞托付下来的,那就得有始有终嘛。
后来,那些大嘴巴人把咱们当成了客人来招待,还说等吃完了饭再去补充能量也不迟。
在吃饭的过程中,俺才知道了这些大嘴巴人的来历。
他们原本是这个星球上的居民,跟其它众多星球上的各种生命体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屋、田地、妻子、儿女和老人,过着快活的日子。但后来,附近星球上一群智慧比他们高的野蛮人看中了他们这个星球地势平坦,居然把这里作为了他们与敌人交锋的战场。而居住在这里的大嘴巴人则平白无故地成为了无辜的牺牲者、当了陌生人的炮灰,只可惜大嘴巴人的智慧不能与那群野蛮人的智慧相抗衡,虽然在心底咬牙切齿,但却又无可奈何。就这样,许许多多的大嘴巴人就“阵亡”了,只有极少数藏得隐秘的大嘴巴人才得以存活了下来。后来,宇宙军事法庭认为野蛮人的行径实在是太野蛮了,所以就派人指控他们,要将他们全都绳之以法,来偿还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结果那群野蛮人就被逮捕了,依靠联合军队派出的特种作战部队,在一夜之间就把野蛮人在他们的基地来了个瓮中捉鳖。后来,宇宙军事法庭将这里改造成了劳改所,所有重刑犯都要在这里劳改,而幸存下来的大嘴巴人就成了这里的狱警。当然,曾经杀死了他们同胞无数的野蛮人被关押的远处的另一个区域中,每天都必须进行超强度的劳动,为自己当初的暴行赎罪。
木谷人开导说现在你们很好啊,不用亲自劳动。
大嘴巴人二号说你哪里知道,那种亲人丧失的痛是永远都不能痊愈的。
俺真为大嘴巴人感到痛心,听完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兰妹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