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就在咱们脚下有一个敌方的机器人趴下了,发出“轰隆”的声响,甚至能感觉到仿佛空气都随之颤抖起来了似地。不过倒下没多久,它就又爬起来了,之后又非常迅猛地扑向战场。正当它准备攻击一个毫无戒备的木谷机器人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木谷机器人举起自己的手臂,对着它闪出了一束红光。亮光刚刚照到,敌方的那个机器人就好像突然改变了主意似地,不但放开了眼前的目标,反而向自己的同伴扑去、开火……
俺寻思一定是机器人身体里面的哪根电线短路了,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木谷人二号说完全不是那样,它之所以会向自己的同伴进攻,是因为刚刚那个木谷机器人射出的红光是专门篡改对方攻击程序的,整个把“敌”与“我”的概念都颠倒了。
战争还在继续,俺却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不知怎地,在这里呆着总是感觉不到安全。
木谷人二号很快就看穿了俺的心思,说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继续前进了。想着他们这里的战争就像是一场游戏一样,根本不会对生命体造成什么威胁;再联系到咱们地球上的情形,俺不禁嘘嘘了一声,说要是地球上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木谷人二号安慰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用生命体作为代价的战争虽然是野蛮人的行径,但它与大脑智慧的进化过程一样,是低级生命体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并且智慧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积累起来的。你现在羡慕咱们这里的战争不会产生人员伤亡,但比我们的智慧更高级的那些生命体同样会像我们鄙视你们的战争一样鄙视我们现在的战争,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种极其无聊的事。
俺算是有点儿明白了,每个智慧阶层的生命体在他们的那个阶层内都会做出一些特定的举动,虽然看上去低俗、粗野,但却是他们必须经历的。
从基地出来的时候,咱们没有像先前那样变成超光质以后再前进,而是坐上了一艘运输艇。木谷人二号解释说这一带的太空垃圾多,变成超光质前进不大安全,所以改乘运输艇,等过了这一地区、到达下一个星球补充完能量之后再按原计划行进。
运输艇的速度肯定远远不及咱们先前的行进速度了,因为在前进的过程中俺还能比较清楚地看见运输艇旁边转瞬即逝的天空垃圾。现在咱们乘坐的这艘运输艇跟在地球上时木谷人三号与木谷人四号所乘去的那艘不同,据说它是用作短途行程的,不能变换成流离子。
木谷人二号跟俺解释说,就像地球人如今对太空会产生污染一样,先前的木谷人在智慧还没有达到如今这个程度的时候同样会制造一些太空垃圾出来。
不光是他们,所有的生命体都一样,在智慧不足以完全达成自身愿望的时候,会创造出替代品来;当日后智慧逐渐高级之后,前面的那些替代品就不值一提了。
这些天空中漂浮着的全都是低级生命形态制造出来的,虽然他们之中的一些已经变成了高级生命形态,但对于这种现象同样要担负责任。这就是成长付出的代价。木谷人二号说了一句俺非常熟悉的话。
据说目前各种生命形式都在进行沟通,看怎样才能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些太空垃圾都是低级生命形态所制造出来的,所以不能用他们这个智慧阶层用来对付垃圾的方法来对待眼前的这些垃圾。咱们在坐上这艘运输艇的时候穿着一件薄薄的、雨衣一样的外套,木谷人说那是为避免受到宇宙射线干扰的缘故,而之前的超光质则不用担心受到干扰。
自打从地球上出发,木谷人给俺身体内注入了一种药水、让俺的身体变成了流离子以后,俺就跟木谷人他们一样、变成近乎银灰色、半透明的了,身上只穿了一件带编号的同样薄薄的半透明“雨衣”。跟最开始穿的那件不同就是,现在穿的这件“雨衣”把整个脑袋都包在里面了。木谷人略不一样,他们好像不用穿衣服似地,整个身体浑然天成,仿佛衣服是跟身体连在一起似地。
他们同样有一个编号,在咱们心脏的地方有一块类似于徽章的牌子,那是识别他们身份的唯一方法,相当于咱们地球人的身份证。那牌子上——其实并不是,看上去是他身体内显示出来的一个与牌子差不多形状的、好像荧光状的东西,实质上是他体内产生的——一共有四个符号;第一个是由几个圆圈重叠在一起组成的,第二个是一个圆,第三个是很别致的符号,有点儿像咱们见过的平面几何图形,第四个像咱们平常所见的条形码。木谷人二号解释说这个标识是在全宇宙范围内通用的。第一个代表所处的星系,第二个代表所处的行星,第三个代表智慧的程度,第四个代表他们在木谷星上的真实身份。
与俺身上穿的这间衣服不同的是,一个是刻上去的,一个是从体内发散出来的。
俺寻思,也许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穿衣”这个概念。
猛然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运输艇好像停了下来,在参照了旁边的太空垃圾之后俺才发现是运输艇变慢了。
俺问木谷人二号是不是快要到达下一个星球了?从现在开始减速?
木谷人二号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绝对还没有到达咱们的下一个能量补给站——多滚狼星六号。
话正说间,运输艇干脆停了下来。两个木谷人立马反应过来了,说了声“不好,抛锚了”。
如此一来事态就比较严重了,因为咱们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木谷人二号叫俺别动,接着就指派木谷人四号出去检查一下,看是哪里的问题,严不严重。
木谷人四号是走着出去的,就像咱们走在地面上一样。过了一阵子,木谷人四号说坏了,估计是能量不够,看样子得要到下一站才开得动了。
木谷人二号很恼火,说起飞的时候已经检查过,能量足够的,怎么现在说没就没了呢?木谷人四号说没准儿是你把整个的里程算错了。
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还是木谷人二号最先想出办法,他决定先把咱们身上的能量分一些到运输艇上,反正也不会影响咱们的正常身体功能,等到了下一个能量补给站以后再一块儿补上。但问题是虽然他们可以出去,但俺不能,整个过程俺都跟这个运输艇一样是出于悬浮状态的,移动都还得借助推力,如今要出去给运输艇补充能量所以是不可能的。
最后俺给了他们一个建议,建议他们先把运输艇停靠到一个比较大、宽敞的太空垃圾上,那样俺就可以扶着它出来了。木谷人二号与四号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决定依照俺的方法行事。
后来,他们俩就像推着一辆没了汽油的小车一样把运输艇推到了一个靠边的废旧机器上。
那台机器很庞大,看起来似乎是人类以前送上太空来的宇宙空间站之类的。
在给运输艇补充完能量之后,俺趴到近前仔细瞅了瞅,竟然是当年美国的!有点儿激动,居然可以在遥遥的茫茫太空中遇到咱们地球人造的东西,那种心情就仿佛见了老乡一样,只不过没有泪汪汪。
咱们给运输艇补充能量的方法很简单,就跟咱们补充能量的时候一个样。
给运输艇补充了一部分能量之后俺感觉整个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轻飘飘的。俺问木谷人他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木谷人说他们的耐力比俺的要强,虽然有类似的感觉,但还是能撑住。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少输自己的能量、而让俺老猪一个人死心眼儿地在那里往外输。
不过很快又释然了,一是认为他们是高智慧的生命体,没必要整蛊俺这样一个低级生命形态的地球人;二来是因为现在不在地球,依照“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说法,如今得听人家的安排,就算是他们让俺把命拿出来那俺也是无可奈何的。还好他们没那样做。
运输艇补充了能量后又呼呼地飞起来了,没过多久就到了咱们这一路上第五个停靠点——多滚狼星六号。
迄今为止,多滚狼星六号是俺老猪所知、所见识过的、与地球的表面环境最相似的一个星球,有花草树木,有水,有泥土和石头。唯二让俺惊讶的就是他们这里的水并不是存储在地表低洼处的,而是呈圆柱状地直立在半空中。它们并不是被玻璃瓶之类的透明容器装着的,而是独立地、硬生生地就那样直立着,真担心它们会突然间崩塌下来,要是那样的话估计整个星球都会被淹没在水的世界里。
木谷人说这里的居民在取水的时候只需要拿一根管状的物体**水柱里、下面放个盛水的容器就可以了,水会自动流出来。但之后一旦把管状物拿开,水又会自动停住,依然保持在水柱的范围内。
俺很好奇,用手在旁边的一个水柱上戳了一下,果真就有一小股水从里面流了出来。
真是神奇!
上面俺用到过“唯二让俺惊讶”这个短语,那么唯一让俺惊讶的又是什么呢?
是这个星球上的生命体!
之前咱们曾经过许多存在生命体的行星,也见识过以各种各样形式存在的生命体;诸如多滚狼星上四只脚、长眼睛、大圆脑袋的多滚狼人,多滚狼星二号上像芦荟一样的波尔人,透明星球上的透明人,再就是现在多滚狼星六号上的斯兰人。并且这一次还不止是一点点的惊讶,而是非常惊讶,跟俺老猪以前看到美女的洋相差不多。
俺为什么这么惊讶呢?
因为斯兰人是平面的!
依照咱们的逻辑,平面的物体只存在于平面的物体上,不能独立地矗立起来;比如纸上的图形不能直立起来,画在墙壁上的图画咱们不能触摸到它们的存在一样。
但斯兰人就是平面的,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一样,并且还能行动自如。
不光行动自如,而且还能像咱们立体的生命体一样搬动比自身体积大得多、重得多的物体。
木谷人介绍说在理论上来讲,宇宙中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哪怕是其他的生命体变换成流离子之后仍然不能到达的那些。不止是斯兰人本身是平面的,而且他们的住房也是平面的,就像是在一张纸上画出来的一样。如果他们进到屋子里的话,你能看见的只是一个影像在一个平面的物体上移动,跟普通电视上的动画效果差不多。
俺很好奇他们过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活,怎么吃饭?怎么说话?怎么进行几乎所有生命体都可以进行的那些活动?如果敌人来犯的话他们会采取怎样的防备?……
俺把这些问题抛给木谷人二号。
木谷人二号显得很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不是你能理解的!
俺寻思一定是俺的智慧还没有达到能够理解全部秘密的程度,就像时间对于这些外星人来说到底存在不存在一样。木谷人二号还不忘在话说完之后跟上一句:有些事同样是我们这个智慧阶层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也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些事是咱们有限的智慧所不能理解透彻的。
因为斯兰人的平面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特别是当他们侧身站立的时候,那情形几乎就跟遇到透明人一样。
补充能量的时候俺是第一个上去的,木谷人二号说怕俺拖久了会虚脱过去,他们垫后。
在补充完能量之后,俺就独自一个人先走了出来,想看看这里跟咱们地球上到底还有哪些不同的地方。奇怪的是,虽然斯兰人是平面的,但这里的动物却依然是立体的,除了长得比较奇形怪状之外,与地球上的动物相差无几。走到一个水柱旁边的时候俺停下脚来,又用手戳了几回,每一次都有水从俺戳过的地方流出来,不禁再一次感叹这种水柱的神奇,也不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把它弄成这样的。
正在俺想得入神,身边突然传来猛地一声大喝,叽里呱啦的,估计是斯兰人的声音。不过俺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就在俺打算离开的时候,刚一起步,地下就忽地站起来一个斯兰人的,吓了俺一跳。
那个斯兰人站起来之后仍然叽里呱啦地,看起来很生气,也不知俺到底在哪个方面得罪了他。
后来终于明白过来了,因为俺看到了他身上的一个脚印,而那脚印恰恰是俺老猪的;这个斯兰人一定是在水池边休息或者是洗东西或者是洗澡什么的,一不小心被俺踩在了脚下。
估计很疼,所以在临走的时候俺双手合十对着他不停地作揖,算是向他赔礼道歉。俺寻思他们要是在身上写几个大字、或者是多穿点儿衣服,这样的现象就不会发生了。
等木谷人二号和木谷人四号出来之后俺才知道,原来先前运输艇停运不是因为能量不充足,而是存储能量用的装置出现了泄漏;如果之间的路程再远一些的话,估计咱们分给它的那点儿能量也不能支撑过来。
听到这里俺才感到一丝害怕,要是万一路程再远一点儿的话,那咱们岂不是要被永久地漂浮在太空中?对于这个问题俺并没有找到答案,也就不知道如果真出现了那种情况、木谷人有没有办法搞定,又或者只能坐在那里干巴巴地等待同伴的救援——在一个不确定的时间里。
补充能量后的身体显得勃勃生机,仿佛给双翅膀就能飞起来似地。
等木谷人准备妥当后咱们又上路了。
在俺的脑袋里总是存在着这样一个信息,经过了这么多的星球,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离刚开始木谷人二号估计的两个月还剩多久?因为之前咱们取经的时候在藏经阁稍微地耽误了一下,结果回来后就已经不在唐朝了。俺害怕这一次也会出现跟上一次同样的情况,要真是的话,不光这一趟算白跑了,而且还会失去很所珍贵的东西;比如经营着的农田,比如清妹妹,比如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酒店等等。当然,师父、猴哥还有沙师弟是不用担心的,即使是到了天荒地老俺一样能够找着他们。
木谷人二号听说后闷闷地笑了起来,说俺想得太多,说如果俺愿意的话,他们还能帮忙把俺送到过去的时光里去。
原来,时间只不过是某些低级生命形态用来计算自己寿命的,对于宇宙中的那些高级生命形态来说时间对他们一无用处,他们已经超越在了时间之上,可以在所谓的时光里来回穿梭,简单得就像去自己亲戚家串门儿一样;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时间是确实存在的一种东西,只不过它的使用范围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