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俺正在酒店门前打望,观察经过俺眼前的一辆又一辆小轿车,心想什么时候俺老猪也去买一辆来玩玩儿?……正在胡思乱想,太白老儿突然哭丧着个脸走了过来。
俺问他是不是又收到假钱了?他说不是。
俺又问他是不是又有人假扮可怜骗你的药吃被你发现了?他还是说不是。
自从跟蔡老二相逢以后,太白老儿的药店就紧锣密鼓地很快开张了。太白老儿的心肠很好,只要是看见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一律打五折甚至不收钱,又因为老儿的医术高明,每回都是药到病除,所以很多人去他那里看病的时候都穿得非常寒颤,结果老儿以老以实地以为他们都是贫下中农,所以经常减免他们的医药费。另外有些人看到老儿老眼昏花,就经常拿假钱来蒙他,老儿不知就里,又总是上当。俺曾经不止一次地提醒他,最好去附近的眼镜店配个老花镜,不然总有一天你得喝西北风。老儿不听,他说要是人们看见神仙戴眼镜,岂不是要笑话咱们?俺无言以对,只好在心底恨恨地嘀咕,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些都是老二亲口跟俺说的,每次说的时候都是哭丧着脸。
如今他又站在俺的面前哭丧着脸,却又不是为了那些事儿。
于是俺显得很不耐烦地对老儿说,有什么事就说嘛,千万别跟俺师父一样磨磨唧唧的。
老儿叹了一口气道,哎,说来话长啊!(可惜后面没有“那是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二零零一年来得稍晚了一些……”。)
老儿说最近千里眼送给他的那部变形手机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老儿指的变形手机俺也有一部,是千里眼跟顺风耳开发了一种新型手机,据说一共有三百种功能,基本上所有常见的用品都能变出来,比如冰箱、洗衣机、健身器、旅馆、赛车等等。
听上去功能是挺多,仿佛无所不能,但它有一个缺点就是性能极度不稳定。
之前俺曾把它变成摩托车带清妹妹上街兜风,结果它一下子又变回了手机,把俺跟清妹妹不管不顾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出尽了洋相,弄得清妹妹有差不多一个月对俺都不理不睬的。还有一次是下雨天,刚好咱们又没带雨伞,那次是清妹妹主动要求变把伞出来的,结果在快要收伞的时候它又变回了手机,把之前收集到的雨水全部一股脑儿地撒到了咱们身上;虽然没挨清妹妹的白眼,但是从那以后俺就再也不敢随便使用他的其它功能了,除了打电话接电话、发信息之外。
不光是俺遇到过这样的倒霉事,师父、猴哥、沙师弟、老龙王他们同样遇见过类似的尴尬局面。师父有一次在讲课的时候想把他变成一个扩音器,因为那天人特多;没想到正讲得起劲,变形手机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头盔扣在了师父的脑袋上,跟奥特曼的头盔一模一样,结果引来了底下听众百分之八十的哄堂大笑,另外百分之二十没有哄堂大笑的人是因为都笑岔了气。猴哥是有一次想贴副对联,但一时又找不到梯子,所以就把他临时变成梯子使用一回;还没等猴哥爬到顶端,梯子就又变回了手机,结果猴哥就那样直戳戳地摔了个仰翻叉。相比之下沙师弟就幸运得多,他只不过是把手机变成了冰箱用来储存买回来的菜,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冰箱已经变成了一台洗衣机,并且连夜工作把沙师弟放在里面的菜搅了个稀烂。老龙王就比较倒霉了,他说有次他出差的时候,因为内急,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厕所,所以就急中生智把手机变成了马桶,想解燃眉之急,没想到才拉到一半,马桶突然消失了,随即出现的是一个装满水的浴缸,结果老龙王就像是在粪池里洗了个澡似地,浑身上下都是便便……老龙王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手机,第二件事就是把之前千里眼送给他的那部手机丢进了茅房,以解切齿之恨。
俺寻思如今太白老儿遇到的情况极有可能跟咱们的大同小异,所以就显得感同身受的样儿对他说,哎,别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老儿遇到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有两件。
有天老儿的称坏了——大家都知道医生用的称跟咱们平时用的论斤的称不一样,它很精细。老儿想不能耽误了病人,所以就把手机变成了一杆秤,可能是程序上出了毛病,变出来的称表面上看是论克的,而实质上是论斤,比如一颗星本来表示一克,但实际上是一斤,加上老儿头脑昏昏沉沉的,也没有仔细想下一克跟一斤体积上有差别,只是认老理地认为称是正确的,虽然奇怪,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往秤盘上添。可以想象,老儿名义上只卖给了病人一克,而实际上已经送给了他一斤,但他还恁是不知道。还好只是补药性质的药材,不然可能会闹出人命。
没有要人命,但几乎要了老儿的命,因为那些都是他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价值连城;如今却像卖菜一样卖给人家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有次老儿把手机变成一个体温计给人家测体温。刚插下去没多久,只见那根体温计内的水银柱就跟高速路上的跑车一样、急速向顶端进发。老儿说不得了了,你的体温咋能达到两百多度呢?当了几千年神仙的我也从没见过。病人气得不行,后来经过一般的体温计测量,人家的体温正常得很。
所以,老儿说他以后再也不用这破手机了,还说打算叫千里眼跟顺风耳放弃这款手机的开发,免得更多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