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凤被抽到了那个最倒霉的名额,严刚华是整个过程的目击者,他并没有怀疑这场游戏里有谁做了弊,也只是很无奈地想姚凤的运气背到了家。
晚自修结束的时候,姚凤再没有和郭句点结伴而行,开学以来,程虔就变成了姚凤的影子,都是他等着姚凤一起,去食堂或者回寝室。
校园总共就这么大,再怎么躲也躲不过所有人的目光,况且低调从来不属于姚凤和程虔。姚凤忽略了所有背后的议论声;程虔也没有再去理会那些花痴一样的女生,甚至是高年级的学姐也曾经被程虔漠然拒绝。
程虔走在姚凤身边,有时会显得心事重重,在众多非议中,他似乎脱离了男生的队伍,篮球赛并没有他的份额。姚凤也会时不时讲出一些伤感的话,似乎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有些逼不得已。
“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程虔看着姚凤,披下来的长发,有些自然的弧度,在耳鬓旁边吹过的晚风,初夏渐渐温暖起来,姚凤只有看着程虔的时候,遂觉得世界明媚。
“没事,我没有不开心。”淡淡的,什么都淡淡的,连心事也一样。
“傻瓜,哭了就是不开心了。”夜色里,程虔停住了脚步,人群从旁边一涌而过,谁也不知道埋在那些匆促的脚步后,有过哪些苦涩的记忆。
姚凤终是没有忍住,伏在在程虔的胸膛前,哭了起来。
“其实…… 我知道是她们害我的,那张签上做了记号…… 呜呜……”
“你和她们不一样,怎么可以轻易就认输呢?”
“我已经输了,”姚凤抬头,“我觉得很我现在很痛苦,你懂吗,被别人后面戳一刀的感觉,血淋淋的,还看不见。”姚凤的眼泪就像她所谓的那些涌出的鲜血,流淌得令人心疼。
“你太在乎她们了,你给了她们伤害你的权力。”
程虔看着姚凤,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若不是因为性格迥异,他会认为这个人就是洛丽塔。虽然程虔强制着自己忘了洛丽塔,和姚凤在一起的时候也逼迫自己不这么去想,可是当你的生命中又出现一个那么相似的人,谁会忍得住不去想呢?
有那么一刻,当程虔吻姚凤的时候,会不由地生出一种负罪感,因为他时不时地还是会想着洛丽塔。
“可是,你不需要朋友吗?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要把心事告诉谁,告诉谁才是最保险的?谁才是真的朋友?”
泪眼婆娑,迷茫不渝,像一只圈困在象牙塔里的野兽,漫无目的地挣扎。旁人眼里骄傲的人,却有可能在高处不胜寒的地带舔舐伤口。
那时,才迷上了摩天轮360°的旋转,迷上了指向没有尽头的路标,迷上了散了一地的落叶……
渐渐地,悲伤就这么滂沱地袭来,再卷着一股淡漠的释怀离开,从此不相信世界。
“那你就学着,不需要朋友。”
程虔看着姚凤,很心疼,但是没有办法,他知道其实很多细小地缩在光阴里,数着秒针过去落寞的时刻,只有自己才会倾听自己的旋律。
他懂。
姚凤露出惊慌的神情,她没有想到程虔说不需要朋友的时候,那种执念有一种修炼了很久的气韵。他是不凡的,什么都很好。他是桀骜的,一切都不在眼里。
或许是为了安抚,程虔拥住姚凤说:“你还有我的。”
夜就更深了。
胡吹风和严刚华为了篮球赛刻苦训练,一天都不马虎。姚凤为了一千米不太难堪,卯足劲头每天坚持在操场上跑五圈。好在初夏的风带着一种潮潮的暖意,有时候晕上脸会泛红。姚凤喘着气跑完五圈瘫倒在草坪上,程虔就递上一瓶水给她。
严刚华看到这一幕,闪了神,手中的球不是被截了就是投不准,胡吹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之后故意选了背对跑道的那个半场。
“你怎么还喜欢她?”
胡吹风汗涔涔地脱了外套,头发湿得跟刚洗过一样,脸上被污垢乱七八糟地涂鸦,带着粗犷的滑稽。
“你和吴语漠呢?”严刚华看着胡吹风笑了一下。
“切,你别转移话题啊。你还喜欢姚凤啊?我靠,她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
“……”严刚华是铁定了心不提此事,就像不情愿揭自己的伤疤一样。
“沉默就是承认了?哎呀,我认识美女,我给你介绍!”胡吹风煞有其事地拿出和语漠一样的iphone,做出翻电话薄的样子。
严刚华昂头大口大口地灌着白开水,闷声说:“谢啦,不用!”
世界上有很多可以证明自己的方式,考场上或者球场上。严刚华想,有一天他也会闯进姚凤的世界,让她真正地看到自己,他一直在等待。
严刚华不怀好意地偷笑胡吹风,调侃他:“你和语漠的进展不错啊,这段时间又是给你送作业又是送水的,情侣手机都有了,一黑一白的啊?”
胡吹风听严刚华这么讲,装得生气了的样子,抱上严刚华的肩就一阵雨点般的拳头。
微笑,打闹,心跳和等待。
两个人披着夕阳的光,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于是他们左拐,消失在操场尽头,把一切又重新拉回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