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为严玉刚的事情深感抱歉的除了姚凤还有好哥们胡吹风。
胡吹风从严玉刚被叫到办公室开始到现在,内心的愤懑更是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有增无减。
兄弟之间有一种默契,是那种很早以前胡吹风就意识到严刚华喜欢姚凤和严刚华也知道胡吹风喜欢吴语漠的那种默契。
有一个不和自己争抢同一个心上人,还特别讲义气的好兄弟,是十七八岁的男生认为最有品的事了。胡吹风内心里记得自己亏欠了严刚华一次,他暗誓如果严刚华什么时候需要自己,一定会一帮到底。
葛晶晶得到了一个华丽的台阶,也下得十分舒坦,第二天还是照样蹬着高跟鞋走进高一八班,杀鸡儆猴的榜样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成效,化学课上再也没有人敢挑起是非,同时也再也没有人回答葛晶晶的问题。
课堂便成为了老师一个人的舞台,老师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同学们在台下鸦雀无声,但听了或者没听都属自己内心里明白。
时光在改变着他们,那些天生带来的顽劣,总会有一天在高压的方盒子里被迫沉默下来,而这一沉默,不但沉默了一些恶劣的习性,也沉默了许多天真的美好。
一晃,圣诞将至。
对于90后来说,可能2月14才是情人节,而七夕只不过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
相比1月1日的元旦,12月25更显得温馨许多。
南方的城市没有雪花,街头的商店摆满了塑料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用蜡光纸包装好的小礼物,玻璃上用白色的喷雪喷上了圣诞快乐和英文字母,白色的泡沫吹出来的玻璃球八音盒会成为礼品店里的抢手货。
郭句点在精品店里四处搜寻,她已经把时下最受青睐的商业街和夜市逛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以送给程虔的礼物。当她快要觉得心灰意冷时候,突然看见数码照的柜台上摆着“DIY个性礼品”的字样。
郭句点照了一个自己的侧面,那种看起来有点淡淡的娇羞的脸,不是很漂亮,但是大概每个女孩都有过的那一种。
自己的照片和自己的祝福被夹在切割了四棱八面的水晶框里,用玻璃胶粘合好,再放入烤箱里熔凝了半个多小时,经过了喷蜡和钻孔,穿上了一条短短的钥匙链,最后呈现在郭句点面前。
郭句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拿着这个自诩为最完美的圣诞礼物不停地摆弄,心想程虔一定会很喜欢。
走出数码相馆的时候,郭句点看见了胡吹风,他在几家精品店间进进出出左右徘徊,大概也是在挑选圣诞礼物。
这个时代有些事情都是睁眼和闭眼间就能翻天地覆的,一个人脉广,人情多的人,要真真切切地深入了解谁,是不可能的事情。胡吹风的生命里太多过客,他也许认识你,而你不认识他,你也许认识他,而他不认识你。
已经习惯了一批人涌入自己的圈子,又悄然退出,另一批又再一次涌入……这时候,一个不会随波逐流的女子就显得别具一格,那么独特地出现,进入,直到淡褪不去……
可笑的是,胡吹风除了给吴语漠留下了自私,霸道,顽劣的印象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但是胡吹风永远不这么认为,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喜欢,不管她喜不喜欢,总之他喜欢。
胡吹风走出最后一家精品店,还是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店里的东西廉价简单,不是他心仪的礼物。
郭句点在平安夜就准备好了礼品盒,包装纸,拉花。把水晶相片放在盒子里,剪好包装纸,粘好拉花。上下思量着花应该摆放在中间还是左上角或者右上角的位置,等一切都摆弄完毕,郭句点又觉得这样的方式不够新颖,竟重新把盒子拆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在喜欢的人事面前,都纠结到矫情。
平安夜。
程虔在房间里,弹奏着新写的钢琴曲。这首曲子也是他即将在元旦汇演上表演的节目。
程虔想,这会是他最后写的一支曲子,这也会是他最后一次上台演出。
曲子的旋律很优美,灵巧的右手表演出欢快的旋律,而缓慢的左手翻译着低沉的忧伤。
程虔知道,这就是过去。
一幅幅画面从脑海里闪现,不肯去回忆的人,却在回忆里跳着美丽的芭蕾舞……
有一些东西,如果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那种悲哀,比七岁时候发现礼物都是父母送的而不是圣诞老人,比十五岁时候发现再也不想收其他人的圣诞礼物更加悲哀一百倍。
姚凤一直都知道,程虔会在元旦汇演弹奏自己的曲子,这也是他们开始交谈的原因。她记得为了给有才华的同学们充分的时间准备节目,元旦汇演的通知在一开学就下达了,那天放学程虔主动找了姚凤,说希望给他这个表演的机会。
学校有规定,一个班必须也只能出一个节目,姚凤固然是有私心的,也承担着一定的风险。她一面对王老六信誓旦旦地说节目已经准备好了,一面又不对班级的同学们提及节目的事情。而是一直在等待着元旦的来临,希望在前夕告诉王老六,节目是程虔的钢琴独奏,到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王老六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或许是一种不成文的犯规,而在青春的萌动之时,什么样的触犯都将归于美好的纪念。
姚凤在试衣镜里,打量着身穿演出服的自己,其实她还有更大的私心,但愿一切的努力可以给程虔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吴语漠拿着一叠明信片走向学校门口的邮筒,绿色的原型邮筒,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因为家住得太远,吴语漠成了长期留校生,周末的校园只剩下早晨啁啾的小鸟和落了叶的秃枝,吴语漠总会待在寝室里,读书,写字,想念远方……
这种深深的想念常把语漠拉回到离开家乡的那日,父母往自己的书包里不断地塞东西,一个红色亚麻的袋子,和一把深蓝色的雨伞。语漠看着阴雨绵绵的天,在长期不见雨水地方,这样的送别冥冥之中充满了的注定。语漠看着鼓鼓的行囊,玉米,面包,罐头……心中充满不舍之情。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把儿女交出去,收回来的时候,会难以接受外面的世界给她大刀阔斧的改变,父母心头难以放下担忧,可又不得不做出决定。
语漠回到寝室里,把明信片重新塞回抽屉,没有邮票的明信片就算寄了也不可能到达,没有终点的思念就算寄了也不可能让它减少一点,看到那些清冷的字落在清冷的卷子上,冬天会真的更寒冷一些。
默默的平安夜,教堂里响起了赞美诗,唱诗班歌颂着永恒的主,永恒的时光里,有人在前行,只有青春在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