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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房山屠夫

我们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一百米外的松林里面,才发现斗法的场地在松林下面河岸的一处滩涂上。穿过那一根根松树杆的间隙,借助皎洁的月光,我们仿佛见到那河滩上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走,走到那棵歪脖子树旁边去,大家要放轻脚步,不要说话。”相木匠说道。

大伙点了点头,于是尾随着他弓着身子往那松树林的最尽头走去。过去之后我们才发现那地方是一处陡坡,高出河滩五六米,人就算趴在上面,对那河滩上的情况也一览无余,看得个清清楚楚。

此处正好供我们藏身和窥探,因为此刻虽然明月当空,松树林却比较阴暗,从河滩上往上看,却不易发现我们。这就跟一个人在暗处,容易看到明处的人,而明处的人,却看不清楚暗处的东西一个道理。

这时候我们才完全看清楚了,那河滩上一共五人,正中盘腿端坐着一人,彝人打扮,看上去比较年轻,和我岁数差不多。这会他刚好正对着我们,我见他天庭饱满五官清秀,甚有威严,相貌极其端庄。他的身旁躺着一名着彝装三色裙的长发妇人,而其他站立的三人和他隔了五米左右,正手持法器,呈品字形将那年轻彝人和地上的妇人团团围困住。

我仔细望去,见到那站着的三人一老两少,老的七十来岁左右,高挑干瘦的身板如同一根长长的竹竿,头戴一顶黑色的瓜皮帽,一袭白长衫从脖子拖到脚后跟,极其显眼。

说是一老两少,但那两名少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四十来岁的农家汉子模样。那老的手持一根两尺来长的棍子,一端竟然插在一个白花花的骷髅头上,他捧在手上斜靠在肩膀上,如同一个人脑袋旁边长着一个骷髅头,看上去极其瘆人。

而那两个中年男子一人手持了一把两尺来长的、两头大中间小的白色棍子,另一人正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法螺在呜呜的吹着。我们这下才明白,刚才听到的那恐怖的七煞糜音便是他吹出来的。

“啊!甘南万长寿!”相木匠望了那下面一群人几眼后,一时没忍住,沉着嗓子脱口喊了出来。幸亏我们隔了对方十来米的距离,那下面的人自然也听不到我们说的话。

“什么,那人便是甘肃南部的巫家败类万长寿?”一听相木匠如此说,三叔面色一沉,伸着一个粗短的脖子往下面不停的打望着。

相木匠还未搭话,潘光奇皱着眉头问道:“大哥,你说那瘦高老头是人称房山屠夫的万长寿?”相木匠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错,从身形打扮和手上的法器骷髅棒来看,那人定然是甘肃陇南的老觋万长寿。”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只得静静的听着,仔细的打量着下面的几人。这时候樊厨子开口说道:“老叔,那老不死的不是说消失了十多年了嘛,怎么还没死,竟然跑到咱们四川来了!”

相木匠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也是纳闷了,想当年那万长寿凶残贪婪,唯利是图坏事做尽,以至于成了臭名昭著的巫家败类。当年他以偷天换日的禁术,将三名无辜之人害死,激起公愤引得西南五大高人在徽县围困了他一天一夜,将他打成重伤,后来不知道怎么竟然让他给逃走了,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十来年。这些年世人都只当他死了,没想到那败类竟然还活着,又收了两个徒弟。”

三叔缓缓说道:“当年围困他的五大高人,其中一人便有你们熟知的青城长老王诚印,那王长老嫉恶如仇,生平最痛恨的便是万长寿这样的巫觋败类,当年听说要诛杀那老贼,第一个便冲出来报了名。”

潘光奇缓缓说道:“我在这彝地生活了大半辈子,对他倒不是很熟悉,如此算来,那万长寿怕也有九十来岁了吧!怎么看上去青须青发,年纪并不大一般?”

相木匠开口说道:“那败类法术极高,声名狼藉臭名远播,年岁却不大,如今算来应该八十不到,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我们一边议论着万长寿,一边打量着下面的情况,见到那万长寿师徒三人将那年轻彝人用五色旗布阵围住后,一人吹着五孔法螺,一人缓缓的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白色棒子,左一下的右一下后,那棒子顶端竟然窜出一股股浓黑的气体,盘旋在那彝人头顶上如同一个大斗篷,将他死死的压着。而万长寿却捧着他的骷髅棒,在原地静静的望着。

而那彝人正襟危坐,眉头皱得老紧,剑眉斜插呈倒八字形。他左手将一枚鸡蛋般大小的红珠子托在胸前,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掐住拇指、食指中指朝上做了一个破煞决,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什么真言。那红珠子发出一阵一阵的红光,在他全身上下形成了一个淡淡的红色光罩子来,抵御着对方的浓黑色气体。

看了一阵子,相木匠突然问道:“老潘,下面的彝族小伙你认识不?”潘光奇看了看后摇着脑袋说道:“不认识,没听说过咱们大凉山一带有这么厉害的年轻人!“

相木匠啧啧称奇说道:“不简单,不简单咧,那万长寿是何等厉害的人,当年不知道多少道上的能人惨死在他手上,如今他师徒合了三人之力依然是拿不住那年轻人,可见他修为极高,必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

这时候樊厨子张望了一番后插话说道:“好像是他那手中的红珠子特别厉害!你们忘记没有,当年在老龙沟白僵洞内,那陶老婆子用烛照神灯上的一颗血红珠子,不知道射杀了多少的鬼怪!”

三叔点了点头,接过话去说道:“珠子厉害,人修为也很不错!”相木匠点头说道:“那确实是一颗摩尼宝珠,能量巨大,咱们隔得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磁场冲击过来。”

潘光奇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我这脑袋里面不停的翻了十来遍,也想不出咱们这川南地区和大凉山一带有这样的彝家青年狠角色。”

相木匠说道:“是啊,万长寿那是何人,只怕你我几人合伙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此看来那彝族小年轻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樊厨子说道:“那瘦长竹竿有那么厉害?”

相木匠点头说道:“你年轻不知道情况,他万长寿二十来岁时拜了陈仓山的卜大巫为师,曾经是被公认的巫家奇才俊杰,三十岁成名便威震甘南,可惜后来路走偏了,五十岁的时候臭名昭著为世人不齿,六十岁时因正道人士所迫藏匿江湖。”

三叔开口说道:“他成名后,我听说他师傅卜大巫和十二个师兄弟的相继暴毙,他有最大的嫌疑。”

樊厨子骂道:“欺师灭祖,残害同门,那老东西怕也是严华阳那样凶残的人面畜生!”

这时候相木匠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此人神共愤的世间败类,遁迹了十来年后如今重出世间,怕又得掀起一阵子血雨腥风了!”

我们正在议论,这时候那下面的白长衫老者万长寿沉着嗓子说道:“喂,那小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今日碰上我老人家,嘿嘿,挣扎是徒劳的,免得费了你爷爷的工夫!”

那下面的年轻彝人怒目圆睁,洪亮着嗓子吼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设计把我引到此地来,还要对我下毒手?”我们见他虽然是个彝人打扮,那汉话却说得极其顺溜,口音与西南汉人无异。

万长寿哈哈一笑,说道:“小兔崽子,你问那么多问个球,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什么可解释的!”他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身子将头转到了我们这边来,我这下才看清楚了他的脸面,倒三角眼睛,长驴脸,扁平鼻子,嘴角一颗异常硕大的痦子,那寿眉拖得老长,稀疏几根黄胡须挂在下巴上。

只听到那年轻彝人开口说道:“他们给你多少钱财,我加倍给你!”

万长寿哈哈一笑,说道:“小伙子,你以为你爷爷傻咧,再说我老人家声名在外,可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那庄家和下家两头吃的做法,你爷爷不会做的!”

樊厨子呸呸的骂道:“还声名在外,还好名声,真是恬不知耻!”

那其中一名拿着白色棒子的汉子也跟着万长寿说道:“是啊,你要是早些请了咱们师傅,献上钱财,咱师傅也帮你除去仇人,嘿嘿,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哈哈哈哈……”万长寿师徒二人肆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低沉的法螺之音依然刺耳的响着。

这时候那年轻彝人好像知道求他们无益,沉默着已不再说什么,依然托着珠子比划着手决,一个劲的念着咒语,以那手中宝珠散发出来的光芒抵御着万长寿三人的围攻。

我们大家都替那年轻人捏了一把汗,不希望看到他被那巫家败类师徒三人所害。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不希望看到他有事,想到他年纪轻轻遇到如此的危难却临危不乱,那份沉稳着实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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