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便过,今日正是凤女大婚的日子。
房间里十余位仙子神情卑微,低着头替凤女整理嫁衣,不敢往上多看一眼。
回朝蟠离鎏金步摇共八件,步摇戴在头上倒不显得繁杂。三千青丝垂落于腰间,朝遐手拿桃古骨梳,轻柔地打理着发尾。
紫色曳地裙摆,裙尾缀着振翅金凤。衣袖宽长,垂落于地,呈皓腕于薄纱。天织锦带系腰间,丰姿绰约。凤眼凛然生威,眼波流转间,无上的威严自然转换为端庄典雅,袅袅倩影进止雍容。
苍擎说道:“主上芳华世间无双,属下有幸能见到主上的芳华,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凤女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能有机会看到主上嫁给天帝,确实是一件大喜之事。
清浅的笑意从凤女眼里溢出,凤女说道:“你以后也许还能见到一次。”
还能见到一次……这句话听起来总有些不对劲。
侍奉的仙子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苍擎听出来不对劲,但不敢有所反应。
白衫女仙进到房间,像凤女盈盈一拜道:“天帝恭请凤女主上。”
。。。
明启大殿。
大殿布局精巧不失华丽大气,大殿说是宫殿,实则是一方露天的高台,目光越到大殿之外,便能见到被仙气萦绕的众多琼宫仙阙。
明启大殿大敞的设计代表的是天界包容和宽恕,拥有容纳天地万物的胸怀,宽恕一切邪魔与罪恶。
美食佳酿呈于面前,取自绝地的冷氡鱼,鱼身无刺,绽放的鱼肉晶莹剔透。取自南山之巅的夜?花,只取花尖上一点,浸于仙酒中,清甜的花香混杂酒水的香醇,飘散在空中,如丝如缕。案桌上还有其他稀奇的佳肴,其广泛程度几乎囊括三界每个角落。
没错,天界是三界的天,是三界的主宰,三界中所有的东西都为三界拥有。
到场的仙君仙子活的时间悠久,见过的稀罕物多了去,此番正对案桌上的美食佳酿评头论足,彰显自己见过不少世面。
“冷氡鱼制作的时候就有讲究了,别看它一点烟火气都不沾,它确确实实是用小火煎烤,温出来的。为了最大程度地保留冷氡鱼的鲜味,这火的控制就要非常注意,不然一不小心,就容易将冷氡鱼烤焦,品相色泽都会受损。”
“冷氡鱼烤制的时候讲究火候,但冷氡鱼毕竟容易得,上回我去绝地时还带回来几只。但这夜?花吧,千年只开一朵,而且花期极短。将它加入美酒之中,起到的作用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画龙点睛,将美酒的酒香彻底激发出来。没了这夜?花的香气,美酒只能算上品。有了夜?花的香气,那美酒就变成了绝品,孤品,喝一杯少一杯。”
“夜?花的香气真叫我难忘啊,今日还能品到夜?花,不虚此生……”
到场的仙君仙子交谈甚欢,上卯星君飞上明启大殿,有仙童领着他去往案桌。他的位置不算太偏也不能算太近,如果还是以前,他可以坐在上席,但如今的他已经辞去文渊阁的职位,只能坐在偏后的位置。
在上卯星君到了之后,紧接着无始尊上也来到明启大殿上。看到他来,大殿上的议论声稍微小了些,过了几息后,又恢复原来的大小,却不像之前讨论美酒佳酿那般单纯,掺杂了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
上卯星君入席后,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找到北冥,无始尊上瞧到上卯星君,径直往这边走来。
“夫子,好久不见。”
“我早就离开天界,以后别再叫我夫子了。”
“那日你离开天界时,我就说过我当你是夫子。”
“北冥……”上卯星君盯着无始墨黑的眼睛,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北冥在哪,但又担心一问出口就暴露自己的意图。“我在人界听说羽族仙主易主,换成南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无始略一皱眉说道:“我一直在战场上,天界的事情没有过多关注。羽族易主这事,我不知道。”
无始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在羽族的案席上看到北冥的身影。一位容貌俏丽的仙子,坐在羽族上位,应该就是新任的羽族仙主南越了。
上卯星君说道:“时间快到了,尊上快些入席吧。”
无始尊上向着上卯星君行了一礼,回到自己的案席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众仙关注着,有几位仙君想着讨好他,敬了他几杯酒。无始尊上也一一回了过去。
“尊上真乃真神,天军有尊上坐镇,不怕妖族魔族掀起什么风浪。”北斗星君向着无始尊上敬了一杯酒。
无始尊上回了一杯说道:“独我是不够的,众将士齐心协力才能击退妖魔两族。”
北斗星君左想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
“尊上谦虚了。”北斗星君轻咦道,“散岭仙将怎么不和尊上一同前来。”
散岭还在昆仑山,大概早就忘记了天帝大婚这回事,不来也很正常。但在天界,这话不能明着说,不然有损散岭今后的仕途。
无始尊上说道:“天帝大喜,为了防止妖魔两界趁乱偷袭,散岭留在军队里以防不测。”
散岭去昆仑山一事,知情者不多,随便扯个慌过去,也没有谁能拆穿。
北斗星君赞叹道:“尊上深谋远虑。”
各族的仙君仙子都已到场,奈何婚宴的主角迟迟不露面。时间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传声。
“天帝,帝姬到。”
天帝身着金梵硰銮服,面容冷凌,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帝皇之威,神龙之势,神圣法则的主宰者。
凤女在他身侧,不怒自威,雍容典雅,裙摆上隽绣的金凤展翅欲飞,与天帝衣袍上的金龙相互呼应。
天造神眷。
威慑三界。
凤女的眼神没有一丝放在他身上,他也没有过多关注她,只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开。
反而是他的哥哥天帝,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飘在他身旁,里面包含些晦涩的情绪。
无始能有如此定力,但其他仙君仙子没有他那样的定力。身穿嫁衣,妆容精致的凤女,吸引了在座所有的目光。
有女如此,天下美色皆黯然失色。
她拥有权力,拥有实力,是天界当之无愧的帝姬。
凤女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某一处,她单纯地看着眼前,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摔跤,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无始的目光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她知道。
她的脚步不缓不急,挽着天帝的手不紧不松,接受众仙的目光洗礼,对她而言,是从小就习惯的事。
婚宴上的一切都按原定的计划进行,没有不妥。
喧闹又不失规律,每位仙子仙君都展现了他们的风度。南越也开心地祝福她,恭贺她新婚。
“帝姬,这杯敬你。”
他难得主动一次,还是在大殿之上。凤女忽略了天帝微妙的情绪变化,从容地饮下无始敬的酒。
此后呢,婚宴上还发生了什么?
凤女不记得,她的思绪从众仙散宴,回到房间才开始回笼。她没有注意到趁乱离开的上卯星君,众仙的目光都被凤女吸引,至于落魄的上卯星君,还真没谁会刻意关注他。
。。。
上卯星君确定后面没跟着仙者,才放心地偷偷地往天牢而去。
他从天界创立之时就在天界,天界的一切他都熟悉,更别说避开耳目潜入天牢了。
果然不出所料,天牢下了禁制,只要一触动,就会引发连锁效应,整个天界都会知晓。到时天界集重兵围剿,不管是谁都逃不过。
不过来天牢的是上卯星君,这阵法是他和四大星君合力研究出来的,虽然说要破坏阵法不可能,但是不触发禁制进入天牢还是可以的。
上卯星君打晕守卫进入天牢,天牢关押的都是重犯,数量不少。他走到芍鸟说的那间牢房,牢房空空的,只有地上的镣铐。
北冥哪去了?除了天牢之外,天界还有其他关押的地方吗?
就在此时,上卯星君回头看了看。
门口的禁制被闯破,不知道是谁,这下天界知道禁制被毁,很快就有大量天兵过来了。
真麻烦,他还没找到北冥,就被发现踪迹。如果此刻的他找到了北冥,倒是不怕一战,但北冥还没找到,又暴露了踪迹,只怕要找到北冥难上加难。
来仙没有隐藏他的气息,气息很熟悉。
“你怎么来了?”上卯星君问道。
“夫子提前离席,我总得关注一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无始尊上说道,“夫子来天牢找什么?”
说还是不说?告诉他北冥的情况,他会怎么做?但禁制被触发,他在天界久待不了。北冥不在天牢,一定是被关在别处,他身份不便,不能搜遍天界各个角落,但无始尊上不同,如果他想救北冥,就一定能将北冥救出来。上卯星君片刻间就做出决定:“我来天界找北冥,她被凤女关起来了。现在情况很不妙,最好能尽快找到她。”
天界里的那些龌龊事,没有谁比他体会得更深,无始尊上说道:“我会将北冥带出天界。”
。。。
第二章在两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