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女儿哭的伤心,秦姨娘心里就像有把刀在剜,她不仅怨恨办事不力的舒氏母女,更是怨恨原本他们想要陷害的人,若不是因为那个小贱人,喜儿何至于此,她却享受着这个家最高的待遇,有长公主撑腰,还有七皇子爱慕,若不是因为她,喜儿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费靖喜又哭着说道:“娘亲,你不知道,王悦根本不碰我,到今日为止,他一直待在那个狐媚妾侍那里......”
“什么?”秦姨娘大惊,这女儿姑爷成亲几日,这姑娘还是.....那女儿在王家的日子可真真不好过,她原本想着,即使女儿不受宠,婆婆不待见,但是男男女女之事总是人之常情,若是女儿能生下个一男半女,那在王家的地位也能渐渐稳固,可如今听喜儿道来,这姑爷根本不碰她,再看刚刚王悦那厌恶神色,这喜儿以后还怎么过?
“我去求姑妈,让她去求求太后.......”秦姨娘也乱了阵脚,连未嫁时对张氏的称呼都出来了。
“娘亲,我不要再待在王家,我要回府......”费靖喜听到秦姨娘要去替自己求张氏,心中大喜,更是哭得卖力。
张氏正躺在软榻上把玩一个扇坠子,是前几天费靖月送来的,这可是城里最好的珠宝店“醉红颜”的上等货,她一看就喜欢的得不得了。
大顺的夫人太太们都喜欢摇一把贵妃扇,在夏日里是解暑,其他季节是好看,张氏也喜欢拿把扇子,她本就是年轻丧偶,年纪并不算大,这扇子显得她越发的年轻,所以她更是对着扇子着迷,寻了不少的好货色。有扇子自然就得有扇坠,所以平日哪儿有什么好扇坠儿,费墨阳都会给她寻来,但是之前那些都堪堪比不上费靖月给这个,真真是个上品。
月儿送来的时候,说是七皇子寻来的,她看着好看便给张氏送来了,张氏本想推拒,奈何这坠儿实在好看,她心下不舍。费靖月又道,她不爱好用扇,拿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张氏用着好,张氏也就半推半就收下了,现在看着着实是好看,碧绿的玉石,里面隐隐有着水波纹,在光下面更是泛着光华,她真是喜爱极了。
秦姨娘拉着费靖喜给她请安的时候她都还舍不得放下这坠儿,只应了一声,但是眼睛却还是看着这坠儿的。秦姨娘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心下着急,若是张氏不替喜儿做主,那喜儿真的是要绝望了。
费靖喜一路上都没话说,此时秦姨娘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她却觉得有些丢人,立在下面低着头。
“什么?简直是荒唐!”张氏本来满心欢喜,却被秦姨娘的话惹得怒不可遏,手重重的拍在贵妃榻的梆子上,手里的扇坠经不住这么大的力,啪的碎成了两截儿。
“老太太你可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你看这坠儿都......”周妈妈连忙上前给张氏顺顺气。
张氏看着碎成两截儿的扇坠儿,心痛无比,指着堂下的两人便开了骂。
“前日在五皇子殿下面前,我惦着一张老脸求得了五皇子应允,可以将喜儿带回,她自己个儿不肯,如今想来反悔,真当这婚姻大事如儿戏般吗?”
张氏接过周妈妈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理了理心底乱窜的气。
“姑母,芳儿求你了,喜儿在王府就是受罪啊。”秦姨娘拉着费靖喜就跪了下去。
看着地下跪着的侄女儿,张氏又有些不忍,好歹是自己人,想当初还是自己带她进的费府,在费府这些年也还算规矩懂事,只是这件事......
“既然你叫我一声姑母,那便是自己人,只是这件事是皇家决定的,先是七皇子首肯的婚事,再是在五皇子面前笃定无疑,你说这叫我怎么去求,你真当皇家权威可以挑衅?就算你我不要脸面,这皇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张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底下的侄女儿。
“再说了,除了王悦的态度,王家可有亏待你?”张氏望向费靖喜。
费靖喜低着头道:“那倒不曾。”王悦虽说不待见他,但是这王府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丫鬟婆子也还是指派了几个。
“那便是了。且不说此事的难度,就算喜儿真的回到费府,她还能再嫁吗?若是再嫁又还能嫁到如此锦衣玉食的人家吗?就算运气好,嫁得这好人家,人家就一定会对她好吗?
张氏一连串反问,问的下面二人哑口无言,秦姨娘只一心的想救女儿出火海,却没想过之后的何去何从。
张氏见自己的话见了效,又道:“哪个女子嫁入夫家不受点气的,喜儿也是大小姐脾气惯了,若是自己得不得夫君的宠爱,就算是嫁入皇家,也只是寥寥余生而已。”
说到这儿,张氏又得意起来,她的蕊儿嫁入皇室短短三年,却得到皇室延绵不绝的厚爱,真是上天眷顾了。
“所以说,秦芳,你现在不是来求我,而是回去好好教教你女儿御夫之术才是。”张氏拿起那半截儿扇坠,蹙眉道。
“可是,姑母.......”秦姨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张氏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摆摆手,心痛的看着那扇坠儿入神。
“秦姨娘,你还是带着二小姐回去吧,今日是二小姐回门的大喜日子,别让新姑爷久等了。”周妈妈开口道。
这是下逐客令了,秦姨娘本想再求求张氏,但费靖喜却道:“周妈妈说的是,那我们便告辞了。”然后拉着秦姨娘扭头就走。
张氏见费靖喜这样,心生不满,这才嫁出去两日,便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没有满足她的期望,她连个拜别都不会,真是无可救药,活该她不好过。
周妈妈跟了张氏多年,早就读懂她的神色含义,连忙上前道:“二小姐许是心下有气,您不要放在心上,反正她一个嫁出去的庶女,也无大碍,还是身子要紧。”
张氏忿然作色,道:“果真是个庶女,一点规矩都不懂,让这王夫人好好调教下也是应该。”
周妈妈又连连替她顺气拍背,好一通劝慰。
“就当白养了一条白眼儿狼,只是可惜了月儿送的这个扇坠儿了。”张氏一脸的痛心,却是为了那破碎的扇坠儿而已。
费靖喜拉着秦姨娘回到百花院,之前费靖喜的院子修葺,她搬到百花院住,直到她出嫁,她的院儿都还没修葺好,所以她现在也只得和秦姨娘同住。
大顺的回门是要回娘家住一晚的,反正每个子女都是有自己的院子的,所以姑爷要住一晚也不碍事,可是费靖喜没有,这意味着她今夜就得赶回王府去。
她看着一脸无措的秦姨娘,再想着刚才张氏的态度,如今回到费府,连个独立院子都没有,真是寒碜得可以。还不如就留在王家,起码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她越想越气,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秦姨娘怎么拉都拉不住,只得让她去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秦姨娘真是恨得目呲尽裂,若不是因为费靖月,她的女儿何以落得如此下场,不由得她心下埋下一颗怨恨的种子,只待发芽开花。
话说费靖月的马车飞快的向报国寺方向驶去,李小丁给费靖月驾车多次,早就轻车熟路,虽然报国寺的路途不熟悉,但是一路上也还平平稳稳。
付轻柔躺在马车的软垫上,一时醒来,一时又陷入昏迷,费靖月一路都在给付轻柔把脉,她的脉相已经很微弱了。
“月儿......”付轻柔微弱的声音敲击在费靖月心上。
“周太医开的药在哪儿。”费靖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这儿,小姐。”碧渝赶紧递过来一碗药,药都是车上煎的,因为事出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亏得小丁赶车赶得好。
费靖月扶起付轻柔,小口小口的灌入她喉中,但是因为路途颠簸,不若平日,大半全都洒了出来。
“母亲......”费靖月几乎带着哭腔。
这是她第一次慌了阵脚,就算之前诸多算计,那么多冒险,她从未有过害怕,但是付轻柔的模样却让她真的害怕起来,害怕失去这个在这个陌生时空对自己全心全意,一无所求的妇人。
“小姐,报国寺不远了,等找到那个狄宁就好了。”李小丁在外面听见马车里的一片混乱,也急了,将马儿赶得飞快。
“希望真的能找到狄宁。”碧溪在旁祈祷。
夫人是个多好的人啊,和蔼可亲,对人温和,事事处处为人着想。
碧玺只是默默的在旁抹着泪儿。
“都别哭了,母亲还活着,不会有事的。”最初镇定下来的还是费靖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太医的药见了效,付轻柔竟然清醒了。
“小姐,前面就是报国寺了,我已经看见了。”李小丁突然激动得喊道。
“真的吗?”碧玺已经撩开了门帘,一座宝相庄严的寺庙呈现在众人面前,金瓦碧顶,檐牙高啄,画栋雕梁,真不愧是皇家的寺庙,真真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