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悲催莫过于你爱的人就在你眼前,而她似乎也对你很有意思,可是你们就是不能在一起。
陈南山就是这个悲催的人。
他坐在孟悠然的病床边,看着她略显苍白的睡颜,他真的很心疼她,他想要好好的照顾她。可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尴尬 ,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接管她的一切呢?
朋友?两个人都清楚,他们的心思都没那么纯洁。情侣?又名不正言不顺。
这让陈南山很是苦恼,于是开始回忆起这些年的过往。也许在大多数人眼里,陈南山应该是混迹情场的老手,外界对他的评价也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然而事实上陈南山从来没有真正谈过恋爱。
上学的时候,他太胖了,没有女生看得上他,而他自己光想着跟老师跟家长作对了,也没往这方面想;后来去英国留学,也不过就是过着纨绔子弟的生活,围绕他的人倒是不少,让他心动的却着实没有。
三年前,他重逢了孟悠然。
直到后来第二次救她,慢慢熟络起来,他才认出她就是他在高中最后一天救的那个女孩,才又回忆起那件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
那时候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将会改变陆浩和孟悠然的命运。未曾想…...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回忆的碎片拼凑在一起,也一层层剥开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这些年里,他清楚的知道那颗埋藏在他心底的饱含爱意的种子,已经生根萌芽,成长为参天大树,再不能被压制。
从前,他总想着等一等,再等一等,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如陆浩所说再等三年?可孟悠然凭什么等呢?她也不欠陆浩!她所亏欠的从来只有他陈南山。他又凭什么跟着等呢?他也不欠陆浩的!说到底陆浩的这个要求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命运走到了这里,既然上天让他们重逢,既然他自己对孟悠然动了心思,那么他就没有躲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等,他想要和孟悠然在一起的这颗心,无人可挡!
孟悠然再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下午,略略偏西的阳光从病房的落地窗照进来,晒得孟悠然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可是睡得太香了,她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就是自己的这张床好像没原来舒服了,天花板什么时候叫人换了?真丑!怎么她家装修都变了?
她抬手想要打一个呵欠,却发现手上有输液后留下的医用胶布。咦?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她废寝忘食努力了好多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得意之作,高兴得不得了的时候发现陈南山回来了,本来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站起来后自己却突然摔倒了,不,确切的说她睡着了!难道现在在医院?
“肯醒过来了?”
孟悠然正胡思乱想,突然的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赶紧转过头去看。
陈南山正笨拙的削着一个苹果,好好的苹果削得跟狗啃的一样。孟悠然一看到苹果忽然有些渴了,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陈南山看着她这个样子,温柔的笑笑:“渴了?”
“嗯!”孟悠然点了点头。
陈南山将苹果放下,起身把她扶起来,然后又贴心的将水杯递给她。
孟悠然捧过水杯一饮而尽,刚要放下水杯,陈南山却笑呵呵地拦住了她。
“要不要再来一杯?”
孟悠然皱起眉头,突然觉得陈南山从刚才到现在似乎都不太对劲儿。平时不是挺高冷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温柔了起来,而且还笑了这么多回。
于是试探着问:“你要干嘛?”
“咱俩,好久没聊天了吧?”陈南山加深了这个笑容。
孟悠然看着这样的他莫名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讨好的说道:“那不是因为你日理万机吗?你这一去杭州这么多天,哪里有时间聊天啊。”
“你不也日码万字吗?都忙活到医院来了,你觉得我们不该聊聊吗?”陈南山终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南山......”
孟悠然知道他这是要批评自己拼命写作不注意休息,于是努力的想着措辞。
“南山,我大病初愈的,你要杀要剐能不能等出院了?”说完还伸出四根手指举过头顶,“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这样的发誓和保证陈南山已经听了太多次,早免疫了。“你要说你再也不写作了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
“那可是我的事业啊,我指望着它挣口粮呢,求陈大少爷给我留个活路,原谅我这一回吧......”说完,孟悠然很没出息边吭叽边趴伏在床上乞求原谅。
陈南山看着她这个乖乖的样子,也不太忍心,但有些事儿吧,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能在关键时候停下来呢?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沈嘉宇明目张胆的向孟悠然表白,经历了陆浩气势汹汹的上门找存在感,经历了高美趾高气扬的在他面前欺负孟悠然,再到如今她因为不注意休息而闹到自己住院。陈南山实在觉得他有点太没作为了!
他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悠然,你先起来。”
“你要不饶过我,我就不起来!”孟悠然装着哭音,抬起双手恭恭敬敬的将他的手移到她的头上爱抚着自己的头发,像小猫一样温顺乖巧。
“南山......”
“我不光饶了你,我还得奖励你呢。”陈南山卖起了关子。
“真的?”孟悠然一听有奖励,赶紧起身,笑嘻嘻的问,“什么奖励?”
“奖励你做我女朋友!”
陈南山将这样一句具有震慑力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讨论一会儿吃什么一样简单。
可孟悠然就没他这么淡定了,她愣愣地盯着陈南山,半天没反应过来。女朋友?这是个啥意思?她现在的智商完全不在线,除了一脸懵逼还是一脸懵逼。
陈南山见她不是很明白的样子,好心地解释给她听:“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正式通知你,打今儿起,咱俩就是情侣了,你要是表现好,没准儿我还能娶你!”
孟悠然听到情侣二字,终于反应过来,陈南山是要确立关系。
她伸手推了他的头一下:“说什么胡话?去趟杭州受刺激了吧?”
谁知孟悠然这手还没等撂下,陈南山适时地一把抓住,起身弯腰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
“孟悠然,我等你等得够久的了,三年!我从来没对谁有过这份耐心,但因为你是孟悠然,我等了!可是现在我不想等了!”
“可是陆浩......”孟悠然想说她和陆浩的三年之约,却被陈南山打断了。
“别跟我提陆浩,也别提什么再等三年!他愿意等让他自己去等,你不能跟他耗着!怎么他就能安排你的生活,让你等你就等,我就得被你安排,陪着你一起等?”
“可是陆浩......”
“你想说他救过你?”陈南山再一次打断她,孟悠然几乎是震惊的望着他,难道陈南山新学了读心术?
“谁说救了人就一定都能得到回报的?怎么回报?以身相许?他倒是愿意你还愿意吗?”
孟悠然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当然不愿意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他要骂你忘恩负义,要说你不守信用,让他说好了,人生不过短短数年,为什么让自己活得这么不愉快?”
陈南山恶狠狠的样子唬得孟悠然一愣一愣的。
“我从前也总以为,没关系的,再等等,三年我都等了,还怕再来一个三年吗?现在我彻底否定我之前一切的想法!等你可以,但理由绝不能是陆浩,他不值得我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跟你表白而无动于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前男友纠缠不休而束手无策,我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到你头上而无所作为,我更更不能让你再这样一个人苦熬下去!”
陈南山想起孟悠然晕倒的场景就心有余悸,“要是昨天晚上我没回来呢?你身边连个关注你,送你去医院的人都没有,我现在想想都后怕。我再也不能任着你这么胡折腾自己,我要正式成为你男朋友,正式介入你的生活,你愿不愿意?”
陈南山的话如连珠炮一般,轰炸得孟悠然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她总以为自己的嘴皮子够利落了,可跟开了挂的陈南山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严重怀疑,陈南山不会是背稿了吧?
“愿不愿意?”陈南山再次确认。
孟悠然机械地点了点头。
陈南山见自己的狂轰乱炸有效果,很是得意的拿起刚刚的苹果。
“既然同意了,那我们就盖章确认!”
“什么叫盖章确认?”孟悠然显然已经被他绕懵了。
陈南山没搭理她,只是将苹果递到了她的嘴边,孟悠然习惯性的上去要咬,陈南山却将苹果往回收了收,孟悠然不甘心使劲去够,也将自己凑近了陈南山,陈南山看准时机在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
“盖章完毕,不能反悔!”
孟悠然刚刚咬下来的小块苹果还没来得及整个吞进嘴里,就被他这一吻给定住了,陈南山看着她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好笑又可爱,于是没忍住,低头咬住她露在外面的那一小半苹果。
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陈南山独有的气息别具魅力,孟悠然心跳加速,脸羞得通红,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瞬间放大的帅脸。一松口,苹果被陈南山夺去吐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孟悠然的心漏跳了一拍,刚要往后退,陈南山宽厚的手掌扶住了她修长的脖颈,将孟悠然巴掌大的小脸儿扬起来,没有给她一分一秒的思考的机会,低头亲了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四次接吻。第一次,孟悠然想起了陆浩用力的推开了他;第二次,陈南山趁着孟悠然喝醉偷亲;第三次,孟悠然借着酒劲儿耍流氓。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再一再二就得有再三再四。这一次,陈南山轻车熟路,吻得要多缠绵悱恻就多缠绵悱恻。
孟悠然起初还有点抗拒,想起了陆浩曾经的搭救,想起了陆浩对她的好,想起了陆浩决然的抛弃,想起了陆浩与她的三年之约。
她盯着陈南山微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其实他也是紧张的吧?孟悠然这样想着,要挣扎的那双手动了动却没狠下心来推出去,而是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加深了陈南山的这一吻。
陈南山说得对,人生不过短短数年,何必让自己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既然回忆一片晦暗,前途处处光明,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向前走一走去晒晒太阳?管他什么忘恩负义,管他什么单身之约,这么好的男人在我面前摆着,我不下手不是傻吗?好吧,我过去已经傻了三年,那就更没必要再傻下去了。否则他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要说孟悠然真的是个挺通透的女人,当然,她过去是很轴、很别扭,所欠缺的不过是强有力的点化者。而这个人就是陈南山。
政治哲学课曾经告诉我们说:“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引起质变。量变是质变的必要准备, 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这是亘古不变的辩证关系。
陈南山在孟悠然身上用尽了毕生的温柔,花遍了所有的心思,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用了三年的时间积累,终于在这一次逼迫下有了质的飞跃。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用的,课本总不会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