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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从死到生

夜晚没有星空,残月如血,晚风像流水。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朦胧之中,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悔意和无尽的担忧。

“没关系。”他挣扎着开口,“是我对不起你,我的力量还是太差,无法守护你,却只能依靠着你来拯救。”

“怎么会呢?”少女轻轻喃喃着,“我说过,你是我永远的云哥哥,永远永远,我都不能缺少你的。”

“哈哈。”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是啊,黛姐姐说的对,你是我们永远的云哥哥,永远的九龙少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永远是那片土地上最为风光闪耀的少年,没有人可以阻挡住你的步伐,你想要光明,那就是光明。”有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缓缓传来。

流云看到他的身体之上,绿叶和花朵正在交相映衬着,勾画出动人的绚烂。

那仿佛是尘埃最后的美丽,仿佛是人心深处绽开的仙花。

落花一刻,伊梦千里。

流云忽然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似乎他第一次感受到,那是一种从死中获得生的感觉,是一种死后看到天空的感觉,是一种恍若梦境的朦胧,可是那朦胧却是如此真实。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游离在生与死的边缘,游离在时光和黑暗的尽处,游离在虚幻和现实的交界,他就站在那里,举目看的到星空,低头也望得到阳光四溢,白昼和黑夜在他的心里一幕幕的重演。

都说一个人在死神手中挣扎出才能够获得真正的生,没有死过的人是无法明白什么是生的,而现在流云就有一种随时要大彻大悟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梦幻。

他多想不顾一切,就此放手,让心灵游离在世界的繁华和喧嚣之外,游离在苍茫之外,到那最深处的虚无之中,遇到他原本的灵魂,然后真正的睁开眼睛,看到璀璨星空,看到宿命的枷锁。

他多想获得那一刻的自由,异样的,朦胧的感受,那是一种要超越天际的梦,他的身体要变成另一个自己的身体,他的灵魂也要融进另一个不属于他自己的自己的灵魂,他,还是他自己么?

只有他知道,在虚无的彼岸,还有一个沉睡了亿万个梦的人在呼唤着他,那是他沉寂了亿万年心的声音。

忽然地,在他的灵魂将要飞走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温柔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是流云,你不是虚无之子,你是九龙神土的少主。”粉黛的声音有些迷离和颤抖,那一刻她真的害怕到了极点,她一生都没有那么害怕过,“听我的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你要永远地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我,也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

往日的冰冷早已经消失殆尽,此刻她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流云一个人。

流云,便是她的全部世界。

她不会允许他再次从她的生命之中离开,可是她却有些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朦胧,陷入生死的游离之中,她知道他如果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对于虚无之子这个称号而言,他不过是一半的灵魂罢了,另一半还在虚空之中,那力量无比强大。

就像她和时冥蝶一样。

她为了他,付出了一切乃至生命,以至于永远的毁灭,她怎么允许他在她之前就离开,而且是那样悄然无声?

她还要帮助他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她还要陪他去看大海,看落雪,看花开半夏,看月光婆娑。

她还要陪着他再听风吟,数星星,对茶当歌,人生几何,她还要教他吹笛弄琴,他的人生远远没有结束。

此刻,她唯一能够做的,只有握住他的双手,给他最后的温暖了。

在流云的脑海之中,对于现实的捕捉宛若幻梦一般,他此刻正朝着一处无尽深渊跳去,可是转眼间就有一双光明的手拉住了他。

是的,深渊深处是永恒的黑暗,而他的头顶则是光芒万丈,黑暗和光明,在那一瞬交接,他有些迷惘了,可是从那双手上,他感受到了太多太多的复杂的感情和力量,一时间,沉溺在梦中不愿醒来的流云感到有些热血沸腾。

“云哥哥,快点醒来吧,我和千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黛姐姐的时光法术只能暂时留在你的魂魄,而且她是冒着被冥界发现诛杀的风险的,不要让她真的到了逆转时空,违背天道的那一刻。如果你真的没有醒来,她一定会那么做的,可是结果就是她会立刻灰飞烟灭,因为真实的世界留不得半分虚假,逆转时空这根本是虚假得不能够再虚假的事情。”花舞也是轻轻抽噎着,她同样把小手放在了流云的手上。

“流云,少主,你快些醒来吧。”一旁静静观望的蓝瞳眸子里满是焦急之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曾经我们有什么矛盾,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必须醒过来,我们之间还要一直比试下去!”

蓝瞳迈步走向流云,那双有力的手放在了流云的手背之上。

“还有我。”千苍千夕一边咬着牙催动着落花千里,一边把手放在流云手上给予力量,“你总是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可是你难道要让你自己的故事变得残缺?小尹还没安然被救,混沌还没有被消灭,苍茫,宿命,虚无的争锋还在继续,你怎么能退出大世界下的尘埃战场?”

……

“云哥哥!”

“流云。”

“少主!”

流云只感觉梦里边那光明越来越耀眼了,甚至照亮了全部的黑暗,在他的身前身后都是璀璨的光芒!那是友谊,感情,信任化为的永恒的力量,永恒的光明!

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要去何处?这一切的感觉,就像两年前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在任凭时光,岁月,虚无夺走本属于他的记忆!他不会因为承诺而放弃抵抗!他要冲破黑暗,要从天空落入凡间!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回荡在了他的耳畔,那句话又是如此的熟悉……

“闭上眼,孩子。”

“至少闭上眼,你就会看到一片新的天空。你的人生,不能仅仅局限于世间的局中,想要破局,就必须迎来新生。”那个声音,苍老而淡然,幽幽之中,蓦然响起。

“闭上眼,不一定是死亡,也许,只是南柯一梦……”

而现在,却又亿万个声音在他耳边再度呼喊着。

“睁开眼!”

“睁开眼,你看到是一个新的世界,你会得到无尽新生。”

流云感到那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当一切记忆回到原点,当他的意识和灵魂重新回到那冰冷的身躯中,当热血开始温暖他的心灵之时,他就注定要从黑暗之中跋涉到光明中,从死亡跋涉到生里了。

“醒来吧。”

“梦谢了,花开了。”

“醒来……”

流云还是睁开了眼睛,蓦然间,他感觉自己一直都并不孤独,他的身边有那多人相伴,有那么多人能够给予力量,有那么多人可以在乎他。

这就够了,不是么?

他的嘴角,仍然挂着笑容。

“唔……”花舞当然是忍不住了,她早就扑在了流云的怀里,“云哥哥你可算是醒了,唔……吓死我了!”

“对不起花舞,让你担心,让你受苦了。”流云神色温柔,轻轻开口。

而此刻千苍千夕也是终于放松了下来,落花千里不能够长时间使用,这会大大的侵蚀人的心神,因此无论如何,他也要跌跌撞撞地回去睡一觉了。

至于花舞嘛,自然已经在流云胸膛上打着轻轻的呼噜了。

“流云,你终于醒了。”蓝瞳眸子也是顿时黯淡了下去,那不是失落,而是放松。

“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太重要,因此我就醒了。”流云耸了耸肩,虽然疲惫,但还是撑着笑了笑。

“既然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个人你必须打败他,若是你不能,那我就帮你完成。”蓝瞳的语气有些冷淡。

“哈哈,蓝瞳,我相信我自己。”流云沉吟半晌,“多谢了。”

“呵。”蓝瞳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再言语,而是知趣地向他的房间走去,“希望你能够从死里面悟到新的东西,实力也能够高上一节吧!”

“哈哈。”流云苦笑了下,然后便抬头看向身边的粉黛,一直以来她都在默默地守护着他,只差一刻了,若是没有她最后以时光之力封住他的灵魂,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会堕入深渊了。

“从死神那里走一遭,感觉如何?”粉黛面容却是清冷,不喜不悲,她的眼角微微有一丝红润,但是被隐藏得根本无法发现,也只有流云能够看到她掩藏的真实。

“感觉很好,好像得到了新生一样。”流云淡淡笑道,“黛儿你的无尽新生,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过程啊?”

“至少,你比我更加了解新生是什么,我可以以轮回之道看待新生,而你却可以通过亲身体验回望新生,我们可以一起将新生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了。”粉黛轻声开口。

“这是个好主意!”流云立刻表达赞同,“只是那个人,着实太厉害了。”

“他差点杀了你。”粉黛的声音立刻变得无尽冰冷,甚至要冷过梵空,“我说过,我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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