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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梵空梦影(上)

映眼迷离间,红尘漫漫,血色月影下,人心璀璨。

一切的力量,一切的东西都消失了,这个世界恍若重生,竟还是只剩下了粉黛和流云二人。

流云轻轻笑着,什么也没说,居然伸手就将前方那唯一的真实揽在了怀中。

在这个大世界下,能够保持一颗透明的心有多么重要,能够为一个人释放自己全部的烦忧和喜悦又有多么弥足珍贵。

除了珍惜,流云已经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去回报了,从她与他在梦幽谷四目对望的那一刻起,流云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一生有一半都要给予这个绝代倾城的女孩了,因为她是他真正的知音,红颜一笑,已是岁月流连,记忆虽失,感情犹在。

他是她永远的云哥哥,她也是他永远的黛儿,无论时光化身,或是天道圣女,在他们之间,都好似过客云烟。

扑鼻的芬芳环绕鼻尖,他感到了无尽的惬意和温柔。那是她褪尽所有冰冷之后的温存,在九域蛮荒最后时刻她拼尽全力抱住了他,而这一次,为了道歉,为了向她生命自己,他也轻轻地抱住了她。有时候一个怀抱,代表了太多的东西。

“云哥哥永远会在你的身边。”流云轻声笑着。

“黛儿也……”粉黛迷惘一样地轻轻喃喃着,可是刚说了三个字,她就发觉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真的不可能去承诺,感情越深,离别的时候也就越痛。她轻轻推开了他的怀抱,嘴角扬着一丝微微的,荡涤灵魂的笑容。

“不要许诺什么,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对方身边,现在,过去。其实未来不重要,因为这就够了。”粉黛淡淡开口。

“是啊,未来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流云目光深邃,望向久远的天空。

没有星辰,只有那轮红色的月亮,此刻的冥月战场已经战斗了几十个回合,新的人不断加入进去,虽然有上百人胜利,也有上百人死亡,但是整个冥月战场周围仍是有约莫五百人。

“我们走吧。”粉黛轻声开口,“你今天可是又占了我的便宜。”

“什么?”流云呆了呆,显然是没有想到如此清冷的粉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算了。”粉黛却是自顾自地走开了,“这个世界,也就你能这样做了,但是今天是特例,那一次也是特例,如果你以后还这样的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当然了当然了!”流云急忙跟了上去,不住地说着,“我哪敢占黛儿的便宜啊,刚才那都是为了跟黛儿道歉啊!而且我可是破开了黛儿的幻影,是不是很厉害啊?”

“还可以吧。”粉黛声音又变成了清冷的模样,这让流云有些无奈,就不能一直那么温柔么?“你现在,要去找他了?”

“正准备和黛儿说呢,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流云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失去的记忆,我比你要了解你自己。”粉黛轻声道,“以前我很确信我对你有百分之百,近乎彻骨的了解,我们心有灵犀,相互信任,知道对方的一切,可是今天回想起来,似乎一切从那一刻开始就变了,或许我夜无法看清你了。”

“不,怎么可能啊!”流云认真地说着,“无论我做出什么事情,心中有什么想法,那最深处的东西都会被黛儿一眼看穿不是?无论如何,黛儿永远是最了解,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那个人,因为就算我堕入了迷途,黛儿也能为我找到正确的方向,我什么都瞒不住黛儿,三年前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我也绝对不可能想要瞒住黛儿,因为无论如何,那都是会有破绽,在黛儿面前,我无法掩藏。”

“那。”粉黛忽然停了下来,黑色的美眸凝视着流云,“若是我向你瞒着一些东西,你会看的出来么?你会责怪我么,你会恨我么?”

“我当然能看出来,我当然会责怪你,但我怎么可能恨你。”流云变得没有一丝表情,那表情很严肃,又如此的深远,“因为你是我的黛儿,我永远会理解你,也会为你,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若是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会,也不会放弃。”

粉黛的眸子颤了颤,因为她看见在一个不起眼到了极致的角落,流云的双拳微微握了起来。

“我相信云哥哥,也相信我自己。”粉黛最终还是笑了笑,“但是有些事,我真的……”

“别说了黛儿。”流云伸手拂过她的长发,“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有机会。有些事,说了比不说要美好。”

“对不起。”粉黛已经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她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她竟然会选择去瞒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职责他呢?

一时间,她的心里有些迷惘,那种想哭的冲动越来越剧烈了。一切,还是她的错,一直都是她的错。

“没事的,黛儿。”流云笑容依然如此阳光,“怎么,不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个神秘的梵空么?”

“我累了。”粉黛摇了摇头,但是还是强做了一个绝美的笑颜,“有些事,回来你再讲给我听吧,他既然是你的‘敌人’,那就是你的朋友。你不会有事的,我想去好好的睡一觉,好不好?”

“嗯,黛儿累了一定要休息啊!在这个苍茫世界中,无论多么难以承受的东西,一壶酒,或者是闭上眼都可以暂时抛却一切的,那我先去了,黛儿小心呐!”流云点了点头。

“嗯。”粉黛轻轻哼了一声。

随后,她便注视着那少年独自走远,他的背影如此萧瑟,孤独,但是又如此坚毅,他注定要面对一起,很多东西她都无法帮他承担。

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压抑了近乎一整天的泪水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本来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哭,可是她却为了那个少年整整哭了三次。

今后还一定会为他而哭吧?粉黛的表情有一丝哀怨,也有一丝委屈,但是那只是一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就悄然没有了痕迹,面容也恢复了清冷。

这才是原原本本的她啊!

抬头望月月不见,只剩一弯残血。

残血。

此刻的流云,却是朝着冥月战场的相反方向走去,他还记得在冥月战场之后几里地远的地方有一座花园,那座花园已经失落了很久,也几乎没有一个人去那里望天抒怀了,哪怕今天有月亮。

被冥界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们,又有什么心思去花园里面散步静坐呢?

那是离人干的事情,可是就连离人也从感性变得麻木,就没有什么值得去隐藏,去抒怀了。

来这里地都是心灰意冷,渴望重生的人。可是那个红衣逆天男子,拥有逆天的法力,拥有未尽的目标,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那花园的的确确可以称之为落寞了,比起仙界神秘的百花园,是那么的萧瑟,那么的真实。在那里只是生长着几种不需要水分,不需要阳光的花朵,而且那花朵都是没有生机的,它们承受不了生机。就像冥界里面的人一般。

那花园死寂一般,无声,无影。

不知道走了多久,流云果然还是看到了那个被尘世掩藏了的红衣男子,此刻他正坐在远离花朵,与世隔绝的一张长凳上,面容淡然,冰冷。尘世并不是没有与之感情,只是那感情却早早的被风吹散,消失在了世界深处。他默默望着天上的一轮血月,眼眸里面没有一丝灵魂的痕迹。

他的心里或许只剩下了复仇,从他那长矛的一刺中就可以看出来,此刻他的身边就安然伫立着一把正在滴血的滴血矛。

“你真的知道我在哪里。”静寂之中,那男子的声音却是缓缓地飘荡了出来,里面夹杂了让人颤畏的冷意。

“我来这里,是因为曾经的我,居然没有把你的存在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我身边最亲密,最了解我的人。”流云站定,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梵空冷冷说道。

“我很想知道。”流云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之后九龙神土覆灭,你应该承诺过妖界永远不去触碰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你为了这个承诺放弃了太多事情,可是若是我曾经和你的故事就与那最深处的东西有关,你又将如何取舍?”梵空声音很是冰冷。

“是啊,为了那一个虚假的承诺,我拒绝过黛儿,拒绝过九龙王,拒绝过太多太多的人。”流云的声音也带着些自嘲,“我一直以为是那个虚假的承诺支撑着我走到现在,至少如今我才知道,是我身边的人化为了我远行最大的动力。我忘记了一切,只是为了那个有可能埋葬我的灵魂的字条。”

“而如今,你是要叛离那个承诺了?”梵空似在冷笑,眸子望月,月也在望着人生。

“如果那个承诺伤害了我身边的人,那我无论如何也要毁灭它,但若不是,那么我穷极一生也要完成它,用七界的力量战胜混沌。”流云目光坚毅,心神平静。

“可幸的是我与你的故事也只是源于一个承诺罢了,你得知的苍茫最深处的事情与之无关,又或者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你随时可以知道它。”梵空淡淡开口。

“比起这个。”流云耸了耸肩,“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冥界。”

“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相信么?”梵空脸色带着些戏谑的表情。

“为了承诺?”

“不如说是为了未尽的战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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