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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夺皇权血染宫廷 花转念弃爱拾情(一)

又是一个阳光无限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倾泻满地,窗外传来熙熙攘攘的笑声。皇宫果然是一个留不住记忆的地方,接连的不幸刚刚发生还未及人们深思便已悄悄划过。恐怕只有宫外这偌大的疆土,还有宫中凄凉的人世才会将这无尽的泪水与伤痛永久铭刻。

花葶推开窗,望着那熟悉的宫景,此时,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尽的陌生。只有几日,这短短的几天便如恍然的几十年,操碎了她的心。那柔美的面庞不再是无忧的笑容,淡淡的忧伤,紧锁的眉头,凄凉的眼神,连续的哀叹,那洞穿世事漠然又空灵的眼眸,似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看穿,可这阴谋重重,爱恨交织的世事真的是能让人一眼便看透,一下就洞悉的吗?

蝶影走后,花葶便毅然搬进蝶影的寝宫。“在这里,我可以每时每刻都感觉到蝶影的气息;在这里,我可以看到蝶影的存在,她依然对我微笑;在这里,我可以做一个全新的蝶影,替她重新而活!”

看着花葶倔强的表情,秋娘叹息着,命人收拾行李。哪知,花葶一把便将整理好的衣物全抖翻了,冰冷漠然的语气令在场每个人惊叹着:“永平公主真是变了……”

只剩下花葶那句话久久回荡——“曾经的永平公主在长平公主下葬那天就死了,现在存在着的,是替蝶影而活的花葶……”

“呦,是葶儿啊,快,快来母后身边坐下,几天没见,母后真是想你啦!”一道幽暗的光打在寝宫墨暗的地板上,散发出诡异的光泽。

吕后看清蓦然间推开她寝宫门的花葶,一脸欢喜的神情。

花葶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盯着吕后,吕后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睛,恍然间想起一个人——蝶影,那双眼眸,那犀利的眼神,像极了蝶影。想到她死前哀怨的眼神,吕后不禁身子一颤。

“母后,您真是好忘性啊,”花葶幽幽的声音在宫中回荡,“蝶影刚刚离开,您就如此兴致高昂,未免太绝情了吧!”

“葶儿……”吕后唤着,心中除了震颤之外,还有一丝疑问,一丝失落,一丝害怕。

“母后,蝶影的死实在是太突然,突然的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死因,母后……”花葶步步逼近,一步一步迈的沉重,连她脚踩石地的闷闷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吕后望着她,垂了眼睑,一阵冰冷的声音传来:“葶儿觉得蝶影的死因不是突发疾病吗?”

“母后!”花葶赫然惊叫,那声音带着丝丝愤怒,“您说盈哥哥驾崩是因为荒淫无度,我信,我真的相信您说的每一句话,可是,您说蝶影离开是因为突然发病,我真的不会也不愿再去相信!”

“这么说,在母后和蝶影之间,你要选择蝶影?”吕后幽幽的问,听不出她的声音是怒是喜。

“是!可惜太晚了,蝶影已经走了……”花葶说着,坚毅的声音竟然又是一片黯然,一片忧伤,一片哽咽……

“好,那母后今天就告诉你实话!”吕后望着她,眼神中一片愤怒。花葶望着她,身子竟然微微发颤。她紧握着胸前的衣襟,回想着刚才吕后看她的眼神,从那里读出的情绪更让她心头一紧。令她害怕的不仅仅是吕后的怒火,还有那眼眸中夹杂着的,只有她才能读懂的漠然,冷酷,还有一丝压抑着的兴奋……

“蝶影,她是母后亲手杀死的!”……

尽管花葶早已猜想到答案,尽管花葶已做好心里准备,尽管花葶在吕后开口之前就已紧紧堵住耳朵,可吕后那冰冷又带着微笑的声音毫无阻隔地,恣意地,硬生生地传入她的耳朵,冲进她的胸膛,流进她的心脏。

她想狂叫,她想跳起,她想逃避……

可是,双腿就像绑了千金大石,死死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无尽的泪水冲破她最后的防线,奔涌而出……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这样狠心,这样狠心!他们都是你的亲骨肉啊,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花葶紧紧握着拳,重重打在自己的衣衫上,愤恨地喊着。

吕后望着她,只是默然一笑。

“为什么?”吕后轻轻重复着,花葶凝望着她:“她的心此时会痛吗?”

只见吕后抬起头,迎着扑面而来的阳光,淡淡地笑容浮现在脸上。

“你听说过人彘吗?”良久,吕后幽幽地说。

花葶静望着吕后,不知她要说什么,默然间点点头。想起曾经听蝶影说过的血淋淋的将人一刀一刀割成棍子的刑罚,花葶不寒而栗。

“当时,因为先皇对戚姬宠爱有加,戚姬仗着宠爱竟然怂恿先皇立其之子刘如意为太子。哀家好恨!哀家怕自己的地位在先皇百年后不保,于是亲近几位朝中元老,横加阻挠,重立太子之事,这件事便搁置下来。

先皇驾崩,我便首先将戚姬锁起,她出言不逊,哀家便诱骗赵王刘如意至宫中。奈何,你盈哥哥心地太善,竟要保护她的儿子,将刘如意日日带在身边。哀家趁你盈哥哥出去狩猎的早上,便亲自命人灌其毒酒,看着他七窍流血,心中无限欢喜!

接着,哀家亲自一刀一刀将戚姬身上所有凸起的地方割下,把她慢慢变成一条人棍。她的每一声嚎叫都令哀家兴奋不已,她的每一滴鲜血都令哀家心潮澎湃!因为,哀家知道,那是在为哀家的将来铺路,也是成就我吕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的基奠!”吕后说着,看着花葶的眼睛里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泽,那光芒中包含着欲望、野心……

“哀家带着你盈哥哥去看戚姬那丑陋的样子,奈何,你盈哥哥竟然公然说母后心如毒蝎,呵呵,这孩子心太善,独挡不了大局,所以,母后在他每日的饮食中加了一点点料!哈哈哈……”吕后阴冷的笑容响彻大堂,“还有,母后要告诉你,赐死蝶影的酒中与杀死刘如意的酒里下的是同一种毒……”

花葶忽然觉得四周鲜血淋漓,惊吓中,汗一点点浸出,滴落处却溅起一片血腥,一阵心痛。

“当然,蝶影的身躯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她的死,怎么换取你在大汉永久尊贵的地位?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还得谢谢母后赐死了最威胁你的敌人!”吕后得意的笑着,恣意的眼神迸发出贪婪的欲望。

“你好冷酷!”花葶呢喃着,一片朦胧。眼前的光亮、温暖瞬间消失了,她似乎掉进一个黑暗无底的冰窖,急速地下坠……

“啊!”支持不住身躯,花葶终于倒下了。她明白,自己的寒毒早在吕后开口时就已发作,只是意志让她撑到现在。

面对着铁青的地面,她看不到吕后的笑容,但却分明感觉到吕后冷酷的眼睛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她,一阵心悸。

花葶挣扎着,向宫门爬去。这偌大的宫廷,似乎成了她永远不想涉及却又无法逃脱的牢笼,紧紧缠缚着她。门口的星点阳光成了她莫大的希望。

“即使寒颤致死,我也不想待在这冰冷的地方,这个地方!”花葶想着,奋力向前爬去。

终于,那一片艳阳毫无阻隔地照耀在她苍白的肌肤上,花葶爬上宫阶,望着天空那一片明媚,露出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分明在一片泪花中绽开。

花葶想要站起身,可是颤抖的双腿泄了她所有的力气。“啊!”花葶身子一歪,滚下阶梯。

一级一级的台阶咯的她全身生疼,可她依然笑着,“这样的疼痛怎抵得上我心里的苦楚……”

阶梯的尽头触目可及,花葶微笑着闭上眼,等待疼痛的结束。豁然间,她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花葶慢慢睁开双眼,却迎上若成冰冷的双眸。若成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望着石阶上方洞开的宫门。

“即使他的眼眸冰冷,可他的怀抱却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花葶想着,心里的那份暖阳瞬间燃烧了她的身体,刚才的寒冷也减轻不少。

“成哥……”花葶轻叫,看着若成望着她,那冰冷的眼神变的温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花葶眼中的泪水恣意的流淌。抱紧若成,伴着心里的震撼、无助、委屈,一切一切的感情幻化成轻轻的抽泣声,一点一滴打在若成的胸膛。

若成抱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去,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却是无尽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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