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四年,大汉遭遇建国以来第一次天灾。这一年,天公不作美,在最需要雨水的芒种时节,天空却万里放晴。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酷暑提前了脚步降临于人间。田里的土地因缺水而迸裂,田埂间零星的秧苗垂拉着脑袋不堪重负,土缘边的荒草此刻也消失了生命力,团在一起枯黄萎蔫。
由于缺水,各县的春耕无法正常进行,前一年的冬粮到现下已所剩无几。各地的急报如洪水般涌入朝堂,无一不是请求陛下开仓放粮。皇帝的手指轻轻摩挲这一排排厚重的奏简,暗自叹息,并不是他不想放粮,而是现下国库存粮所剩无几已,不知道还撑得了多久。建国之初,他曾调用国库存粮安抚战中百姓,这两年课税暂缓,国库还未来得及充盈。在此刻遇此天灾,这是天要亡我大汉吗?
一天又一天,皇帝看着奏简上逐渐增加的名字,这样的饥荒,终不是每个人都能度过的。皇帝叹息,提起笔,沾了朱砂红墨,在简上一勾。
“圣上有命,开关放粮!免各县赋税……”
靠着国库仅剩的存粮,艰苦的半年算是度过了,可是随着国库存粮一天天见底,天不下雨的迹象却依旧明显。
冬天来临,寒风将饥饿的百姓吹得四处逃窜,这风也刺痛了高祖的心。入冬已一月有余,一场大雪也没降过,阳光不炎热却依然强烈。地上的水源不是干枯殆尽就是隐藏在那厚厚的土层中怎样也不肯现身,唯一流动的水源只有海水,于是高祖下令将海水引入内陆,经过简单的处理,供人饮用勉强可以,但若想用于大量灌溉却是杯水车薪。高祖不得不感叹自然的强悍,如此下去,大汉亡国之期不远,可他怎能甘心将这数年来从生命堆积中夺得的霸位拱手相让,他,不得不与天一搏!
就在此时,一位隐士带着一株奇特的荑草入了宫,据其道,用点燃后的荑草灰沐浴,并诚心许愿,上天便会应了这愿望。高祖是迟疑的,但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高祖决定一试。
点燃荑草,草身发出幽蓝色的光,像无数双凄凉的眼睛盯得他心里发毛。燃尽的草灰落入水中发出“咝、咝”声响,片刻变成白色,水也跟着成了牛奶似的浆状。
“皇上小心,这草实在怪的很,以防万一,还是让奴才替皇上许愿吧,奴才实在不愿让皇上以身犯险冒。”站在一旁的大内总管刘公公仔细地查验着这一盆白水,伸手取出袖中的银针试了试,还好,没有毒。
“不必了,”皇帝摆摆手道,“朕是一国之君,为民祈福是朕的职责,无论是怎样的危险朕都愿一试。”高祖真心希望大汉能国泰民安,若这小小的荑草真能达成所愿,便是再好不过了。
刘公公再无言语,伺候着皇帝开始沐浴。皇帝轻撩水花一边默念:“苍天啊,希望您能降下雨水让大汉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保我大汉繁荣昌盛。”风过,寝宫中的烛光摇摇曳曳。一阵强风吹来,寝宫中的蜡烛瞬间全灭了,顿时漆黑一片,死寂的夜中,皇帝沉坐在池中,心神暗淡,他的眼睛鹰一般盯着窗外的月,老天爷,你究竟是要亡了我大汉吗?!
就在这天夜里,刘邦似乎来到了天国见到了玉帝,满头银发的玉帝拍着臣服于他脚下的刘邦道:“你会得到两个女儿,她们会带来大汉兴盛,同样也可让大汉覆亡,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只在你刘邦及皇权的掌握中,大汉的命运何去何从,你且要好好把握。”
“玉帝、玉帝,您可否再说清楚一点,什么女儿,什么女儿!”皇帝的声音在这寂寥的寝殿中显得格外苍凉。
“皇上,皇上……”有谁在耳边轻唤。皇帝渐渐睁开眼睛,借着幽幽的烛火,皇帝看清刘公公忧虑的面庞。环视四周,烛光下的分明是自己的寝宫,哪里是在天国又何来玉帝。
“皇上,您做梦了。”刘公公说着拭去皇帝脸上的汗水。“刘公公,朕刚才梦到玉帝,他说朕有两个女儿,她们会使大汉兴盛也会使大汉覆亡。可朕现在根本没有女儿,你说这梦是真是假?”“这……皇上,昨夜您才许过愿便做了这个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是啊!”皇帝陷入沉思,回想起刚才的梦,历历在目。
渐渐的,繁忙的国事令他忘记了那个梦,旱情依旧没有起色,而又一个芒种时节来临。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要临盆了,好像不大顺利,还请皇上前去。”皇后的贴身宫女来禀,皇帝匆忙起身赶往皇后寝宫。
站在帘外,依稀可见皇后痛苦的脸。“皇后,可还好……”“皇上,臣妾不好,虽然已生过几个皇儿,可从未这般疼痛。”皇后虚弱地应着皇上。
“皇上,皇后娘娘此胎比常人的要大许多,且从怀胎至临盆一年有余,这是在是不正常啊!”产婆担忧地对皇上说,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想惊扰了此刻近乎虚脱的皇后。“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后与孩子的性命。”“是,皇上。”众太医领命。皇上拂袖走出门外。
天空中群星闪耀,面对偌大的星空,皇帝心焦不已,徘徊已不能排解此刻他的焦躁,驻足在一轮皓月下,皇帝双手合十祈求上天佑母子平安。
东方,一道温柔的光燃起一片淡红的霞,一点一点向上渲染,不一会儿便由浅入深再到发紫,竟形成重重叠叠的五彩斑斓。
天亮了。
“皇上,累了吧。”刘公公将斗篷披在皇帝肩上。“还没生下吗?”“还没有。”“多长时间了?”“有三四个时辰了吧。”“唉……”皇帝叹了口气,拉了拉披风的领口,只觉得背心凉凉。
“哇,哇……”屋里蓦然传来婴孩的啼哭。伴随着帘起门开,有侍女奔来,“皇上、皇上,恭喜皇上喜得一位公主啊!”“啊,公主!”皇上听闻急忙入殿,“是位公主吗?”语气里听得出的喜悦。
“啊,不、不,是两位,是两位公主!”又一个婴孩的哭声在房中回响。“快抱来,让朕看看。”皇上接过一个婴孩,女婴可人的模样印在眼中。“好俊俏。”皇上轻轻点点孩子的鼻尖,孩子蜷缩在襁褓中,不哭不闹。皇帝将孩子的小斗篷向上拉了拉,“咦,这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皇上打开斗篷。赫然,一个浅浅的红色胎记显现在女婴左胸,隐隐地形成一个“天”字,“这是——天?!”皇帝回头,对乳娘道,“把另一位公主抱过来。”婴儿至前,皇上匆忙打开她的斗篷,另一个女婴左胸上也有一个胎记,似乎是个“地”字。皇帝看着这两个女孩,豁然想起那个梦。
“刘福,过来看,你还记得朕做的那个梦吗?”刘公公看了女婴胸前的字,抬头道:“是那个关于汉朝兴亡的梦吗?”皇帝点头,幽幽道,“看来一切是真的。”
“哄”地一声,天上一个惊雷闪过,一阵电闪雷鸣中大雨顷刻而至。“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恭喜皇上喜得爱女,贺喜皇上天又降雨!”满屋的人高呼着跪倒在地。皇帝就在这一片雨声中,抱紧了怀中的婴孩。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这几月中再无关于干旱饥荒的奏本,各地农耕顺利进行,田野内新芽出长,一片欣欣向荣。刘邦深信这两个女儿的降临带来了国家的繁荣,因此定要给她们至高无上的尊荣,并将她们的安全托给他最信任的大内总管刘福,这个唯一知道那个梦的人。
公主满月的喜宴安排在皇宫的正殿,文武百官皆来祝贺。宴会盛大,歌舞升平,锦瑟合鸣,热闹非凡。
皇上皇后驾临,百官齐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爱卿平身。”“谢皇上!”待众人入座,皇帝道:“今日是朕的两位公主满月,朕要亲自为她们册封。封长女为长平公主,次女封为永平公主,正式赐名蝶影、花婷!”“皇上赐名万民同乐,祝长平公主、永平公主长命千岁,福寿安康!”众臣子齐呼,乐师奏乐,这宏大的声音传出了宫廷传入了百姓家。人们共同为带给他们雨水的公主祈福。
在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这两位公主将如何揭开大汉此后十几年跌宕起伏的命运,反复无期的兴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