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微白时,头痛的事来了。
李鱼儿放开了封山结界,没有为难叶阳如意和叶阳柔德,让他们顺利得寻到了镜月湖,她摆上一桌好茶,却叫叶阳如意挑了个底朝翻,她用密音告诉叶阳如意,那魔气是书琉璃的,叶阳如意更不信,反到是叶阳柔德觉得姑母做法过火了,在一边不断得劝着叶阳如意。
僵持间,嫦苏樱带着陆芳卿踏着晨曦进了镜月湖,昨晚的事,她基本也都知晓了,原本她在云城也是窝着一肚子火,之前就盼着好好打一场架,因为叶阳如意不信任她,怕她和李鱼儿串通动什么手脚,便把她留在了云城,还特地留着叶阳诚看着她,当然同时也看着沈景澈。
但她嫦苏樱又怎么可能会听叶阳如意的话?正琢磨着如何溜出去痛痛快快打一架,但很快就收到了墨天机送来的符书,李鱼儿在符书中,要她今天一大早赶回镜月湖,于是她只好憋下这一肚子气,陆芳卿得知她要去镜月湖也央求着要一起来。
夜里地师桑受伤中毒,逃遁回来后,由陆三元驱了毒,便闭门疗养,眼看接下来可能再没人看管沈景澈,再加上云城有弟弟陆三元照看着,她索性也就不待着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镜月湖却又看见叶阳柔德。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叶阳如意看到嫦苏樱来,立刻冷静了很多,但嫦苏樱看到她可是斗志昂扬炸了毛,仿佛裹了一个渡劫云团的起床气。
“叶阳如意!”大概听墨天机说了事情原委后,嫦苏樱一个甩鞭,叉腰道:“我师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九宫天城邪阵是谁破的?星河九转谁家的?敢情帮着你们破阵驱魔,还做错了不成!”
叶阳如意一时语塞,皱眉道:“苏樱,事情不是你想象中这么简单,钟离二爷和山海会二当家都受了伤……”
嫦苏樱冷笑一声:“那也轮不到你叶阳如意讨上门,你想说什么?是我师父要害师爹和澜姑姑么?桑老头和麟前辈也受伤了,是不是都要算到我师父头上?要说这狩猎王气就更可笑了,当年也没有这臭小子,这权州三百里还不是打下来了?后面打不下九宫天城,无非是因为少了能破阵之人,如今阵已经破了,你反倒畏首畏尾,非要什么狩天弓盗王气,照你这种说法,天生没有灵气的凡人也不要自己修炼了,等有什么灵气弓,金丹药,天上自己掉馅饼就对了。”
“苏樱……”见叶阳如意脸色惨白,李鱼儿不忍心了道:“狩天弓是如意夫人故人之物,我虽不得已毁之……”
嫦苏樱听了,胸脯挺得更高了道:“星河九转还是故人之物呢,如今器灵回归嫦家,怎么好像有人这般不开心。”
“苏樱……”
叶阳如意听了嫦苏樱的话,身子一颤,陌刀收起,神情很是让人不忍地转身离去,嫦苏樱也是看着有点不忍心,看着那背影,凑近李鱼儿轻轻道:“师父……,是不是说过头了……”
李鱼儿无奈摇头道:“算了,债多不愁,反正算在我头上。”
叶阳柔德临行前,频频回头看着陆芳卿,陆芳卿只觉尴尬,转头避开他的视线。李鱼儿叹了口,希望一会儿他们碰上迦南禅师时,迦南禅师再帮她劝说一番,关于星河九转魔气一事,她早已告知迦南禅师,并求证了分离魔气的方法的可行性。
更头疼地还在后面,陆芳卿和嫦苏樱说了一上午的悄悄话,到了午饭后,陆芳卿突然主动提起要陪李鱼儿去四通城走一趟,李鱼儿自然知道她是好意,便也就收下了,原本她下午就是要去四通城山海会的宝行同任海澜说一声抱歉。
到了宝行,任海澜已是神色如常,看着并无大碍,但李鱼儿难免还是不安,踌躇间只是连连道歉,任海澜却是噗嗤一声笑了道:“天籁琴原本就不是筑基以下的修士能弹的,这伤对金丹修士来说也不算什么,你过意不去的只是觉得对我有所隐瞒罢了。”
任海澜用字巧妙,只说是隐瞒,李鱼儿从头到尾也的确没说过什么假话,只是没把真话全部说出而已。
“其实就商会立场而言,我们只需要一个行商通道,其余的事多做无益,狩天弓被毁,这到是我乐见的结局。”任海澜说着看了眼陆芳卿,随即对李鱼儿道:“可男人的想法总不同,天行健自强不息嘛,男人总是因为一个强字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偏偏这些个别人说又说不得,他们自己悟又悟不到,反过头来还要怪女人瞎操心,可比女人难伺候着呢。”
李鱼儿听着任海澜的一席话,总有种婆婆交待儿媳的感觉,可能长姐如母真是如此,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钟离无妄会对任海澜如此敬重臣服,任海澜是了解他的,却不强求他身,总是根据钟离无妄自身去做出合适的决定,说起来秦夫人也是了解钟离无妄的,可秦夫人却是要求钟离无妄放弃自己的想法,来达成她的期望与要求。
并不是说秦夫人这样不好,对于没有主见也不想有主见的孩子来说,这很好,但钟离无妄却不是这样的孩子。
“澜姐……多谢提点,我会好好同无妄说的。”李鱼儿说着顿了顿道:“他……现在怎么样?”
听雪正好端着药进来,笑道:“李姑娘可算来了,我们三当家啊,伤那么重,但又不肯打坐又不肯修习,我们二当家到也宽心得很,劝都不劝一句,只好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关心几句,结果这三当家自己开出了方子,现在这药是熬好了,但大家都想着三当家这白天黑夜的都没休息好,怕是火气大得很……此刻没人敢去呢……”
任海澜笑骂了一句:“没规矩,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还叫客人去不成。”
李鱼儿头又痛了起来,走过去端过盘子道:“本就是我惹的,我去吧……”
任海澜点点头道:“好,辛苦你了。”转而又对陆芳卿道:“我这些年不太动了,身子娇贵得很,正好陆姑娘在,就劳烦替我看看吧。”
陆芳卿会意,道了声“二当家客气了。”便随着任海澜去了别轩饮茶去了。
李鱼儿心中忐忑端着托盘,随着听雪来到房门外,心口已是发热,听雪怕李鱼儿贸然进去尴尬,便在外说道:“三当家,李姑娘来了。”
只听门里传来一个冷冷地,却又透着一丝暴躁的声音道:“不见。”
李鱼儿突然想起任海澜说的“可比女人难伺候着呢”,到也不生气,反而有点想笑。听雪立刻假模假样道:“抱歉啊,李姑娘,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这药我送进去。”
李鱼儿道:“好吧,那就麻烦听雪姑娘了……我不打扰了,免得你们三当家不开心。”
“你还知道我不开心么?”门里传来钟离无妄的声音,无比傲娇。
听雪道:“李姑娘,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李鱼儿……你今日若敢走……”钟离无妄想了想,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什么不会过头的威胁话语。听雪很是机灵,见状立马接口道:“三当家,那您还让不让李姑娘进来?”
“进来!”房里传来咬牙切齿的两个字。
听雪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姑娘费心,我就不进去了。”
李鱼儿点点头,端着盘子走了进去,钟离无妄果真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的样子,斜靠在床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眸子却不因此浑浊黯淡,甚至比平时更亮了些,亮得叫人有些惊骇。
李鱼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无妄,你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她轻轻柔柔一句话,顿时叫钟离无妄满腔的怒火消下去了大半。
他口气虽然还硬着,眼神却已是柔和了很多,“药还没喝,睡不着。”说罢就直勾勾盯着那碗药,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鱼儿暗暗吐槽,这男人撒起娇简直了,吐槽归吐槽,第一次看到钟离无妄这么狼狈,她也是心疼,端着药,走过来,一勺一勺,边试着温度,边喂他,钟离无妄看着她,居然乖乖得一口一口吃着,也不嫌苦,其实这么苦的药,不如放温了一口气喝下去,可他偏不。
喂好了药,李鱼儿又是伺候他漱口擦脸,他才乖乖躺去,未了命令道:“手给我。”
李鱼儿无奈,只好坐在床前把手伸给他,由他握着,他大少爷这才安心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其实李鱼儿折腾了一晚,也就清晨时分稍稍打坐了一会儿,见他呼吸渐安稳,也不由睡意袭来。
钟离无妄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便看到李鱼儿伏在床边,也是睡着了。他才想起其实她也是一宿没睡,想到此,心中的气突然间消失殆尽,他微微撑起起身子,低头就向那乌云般的黑发埋了下去。
睡得正迷糊的李鱼儿被后颈呵痒的热气弄醒了,知道是钟离无妄醒了,但此刻又不好抬头,好在钟离无妄并没有过多流连,便抬起身子,向里面挪了挪道:“上来睡吧。”
呃……
虽然李鱼儿知道这是传说中的盖棉被纯聊天,但是在别人家这样,她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她抬起头,视线却是落在床下,不敢看钟离无妄,只听他又道:“还是要我抱你上来?”李鱼儿无奈,只好接受这纯洁的邀请,磨磨蹭蹭脱了鞋,小心翼翼得缩在床边,侧躺了下来。刚躺定,便被钟离无妄一把揽住,翻滚了一下,变成睡在里面那头。
她呆了一下微微张开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已是被人乘机揩了油,想要挣扎却是怕他有伤在身,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推,好不容易待到一轮纠缠终结,才说了句:“无妄,你伤还……”很快又被堵住,这一吻带着些许发泄,细微啃咬间,李鱼儿双唇已是红肿,这才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