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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九尾香

那半绕云城的云河,很快就按李鱼儿所说,用灵耕术种上凰桐与罄竹,并在白石下填入烈焰鸟巢穴内的太阳石,布下结界,以防深秋时分从北冥席卷而来的寒潮。

原本孤零零匍匐在荒野上,在枯草杂石间流淌的云河,此刻用灵耕术植上修竹茂桐,再铺上白石,霎时间,整个苍凉的大地鲜活了起来。灵耕一事自不需李鱼儿操劳,任海澜带来的散修中,不少是个中好手,也教李鱼儿开了眼界。

她主要负责探寻暗河入地的部分,张开心识,她早已将地下部分看得一清二楚,却还要假装是在以肉眼观察,神识探索般寻龙点穴。其实若是能在云城祭坛上重布太素璧雍大阵,时近七月半中元节,她正好可以用星杖,略略引动星气,将所有需要重点保护的地方通过术法一并标出。

寻龙过程中,起先,众人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有这般能耐,直到她赤鲤杖所点之处,皆是生机,或是土地特别湿润好施展灵耕,或是出现泉眼,这才渐渐信服。有修士偷偷问任海澜,李鱼儿的来历,按照钟离无妄暗中恳求她的,任海澜一律都回答是你三当家的道侣。

对于这些,李鱼儿只好假装没听见,她也没功夫计较这些。此刻除了云城三百里内需要将此玄河搞定外,尚有云城十二关的结界需要处理,那边自然也有邪气渗透,书御麟的麒麟最多只能镇守三日。

这番奔波,自是累得她够呛,当钟离无妄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将她拥入怀中时,她也实在没力气拒绝。

“鱼儿,邪气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看着李鱼儿苍白的脸,钟离无妄颇为心疼,原来做地理师是这般辛苦,他开始有些后悔让陆三元封她气海。

李鱼儿倒在钟离无妄怀中,看着最后一线夕阳沉入地平线,轻轻道:“无妄,今晚我就留在昭武关,等明日澜姐来了,好直接将这防线处理掉。”

钟离无妄点头,柔声道:“好,我陪你。”

就这样,众目睽睽,光天化“夜”下,钟离无妄退下宽大的外袍罩住李鱼儿,抱着她飞上城头。山海会那群散修再也忍不住,立刻聚拢一起交头接耳讨论起此事。

这一夜,任海澜回到云城,等待下一批太阳石、凰桐磬竹到来。叶阳如意带着叶阳柔德亲自来道谢时,任海澜便提出了自己的所图。叶阳如意到也爽快,她很清楚两大商会帮助云城的目的无非是打通贸易通道,更何况两大商会要的并不多,一个是权州南部珍珠湾建一座海港城,一个便是在十里碑附近建一座城,双城由两大商会共同使用,这要求合情合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待叶阳如意同意后,任海澜便又提出近日便在十里碑附近,先搭建一些住所,供两大商会使用,两大商会可以尽力提供云城所需物资,但并不想过多卷入争斗中。任海澜这一建议,实际上到也减轻了云城的负担,叶阳如意自然也答应了,并表示感激。

只是当任海澜提到明日李鱼儿要在云城十二关继续化煞,叶阳柔德似有话要说,却被叶阳如意制止了,她面上再向任海澜道谢后,便带着叶阳柔德告辞了。

出了院落,叶阳如意看了眼叶阳柔德道:“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叶阳柔德低头道:“姑母,是孩儿错了,细辛说李鱼儿这番举动必然不怀好意,让我们要提防着点。”

叶阳如意闻言叹了口气,她自是想起了故人,若是书琉璃还在,她哪里还愁有人在这方面动手脚?她揉揉了太阳穴道:“此事容我再想想,还有,柔德,陆姑娘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也是云城的恩人,姑母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叶阳柔德的婉转流波的桃花眼暗了下去,声音微微有些干涩地道:“是,姑母,柔德知道了。”

叶阳柔德向叶阳如意请安告退后,颇有些失魂落魄。再见陆芳卿,两人间已然陌生了许多,原本以为会是激动人心的重逢。只是云城内伤号众多,纵使有帮手,两大商会也提供一些普通的灵医分担陆芳卿的负担,她仍是忙得不可开交。

那一日自己重伤回云城,她也只是过来诊视了一下,开了药方之后,便再没来过,自己几次想要拦着她说几句话,她却每每行色匆匆,被众人环绕,哪里是能拦得下来。漫步在月色下,他突然怀念起,还在百花门莲蓉峰时,两人总是在月下私会,他最爱看陆芳卿踏着月色,脸上挟着一抹嫣红,东张西望惊慌的样子。

推开院门,他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陆芳卿……不对,这不是幻象……

叶阳柔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呼吸急促起来,他大步上前,一双桃花美眸似是要滴出水来,眼前佳人似是有些害羞,躲闪着他的目光,轻轻叫了声:“柔德……”

“芳卿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叶阳柔德小心翼翼伸手去触摸,指尖传来了细腻的触感,随即是一阵清幽之香,陆芳卿躲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仍由叶阳柔德的手抚上了自己面容。

叶阳柔德小心翼翼,只怕稍一用力,眼前之人就会消散,自己便会从这美梦中醒来,直到确认了这触感是真实的,他才又近前半步喃喃道:“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陆芳卿似是被他的眼神与气息弄的心潮起伏,眼中也露出朦胧之色,花瓣似的双唇微张,好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她呼吸微微有些加重,仿佛在邀请着什么。叶阳柔德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在百花门中,他们虽是多次月下相会,陆芳卿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不越雷池一步,叫他又爱又很,如今她竟是不拒绝他的无礼之举,这叫他如何能把持住,抚着佳人脸庞的手,顺势插入那柔顺的乌发中,他大手一把扣住陆芳卿的后脑勺,俯身与之缠绵。

“哗啦——”一声,院门口传来瓷器摔落的声音。

“陆姑娘——伤着没?”金玉奴破冰般清脆随着这破碎声同时响起。

叶阳柔德心中猛然一惊,忽觉鼻子香气有一丝甜腻,再看与自己纠缠之人,正笑得得意,一袭粉红衣衫,不是桃夭又是谁。

“陆姑娘——”金玉奴又喊了一声,正要追上去。却听陆芳卿道:“别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陆芳卿的声音虽是极力压抑,却是掩盖不住那瞬间狂暴的怒意,这话虽是对着金玉奴说,但在场众人都知道,实则是说给叶阳柔德听的。

叶阳柔德放开桃夭就要追上去,却被金玉奴拦住,冷冷道:“请少城主还是先醒醒这九尾香。”叶阳柔德闻言,似是当头棒喝,转眼愤愤看着桃夭。

桃夭却是耸耸肩,走向金玉奴道:“阿姐,干嘛这般生气,上次德哥哥抱着我时,喊得还是你的名字,怎么这次就换人了?”

叶阳柔德脸上顿时红了起来,金玉奴却不为所动,那如覆霜雪的微白色长睫,扫向洒了一地的药汤,以及碎成几瓣的汤碗道:“桃夭,跟我回去。”

桃夭道:“回去?九尾香还没解呢。”她口气甚为暧昧挑逗,眼睛不断溜着叶阳柔德,叶阳柔德脸色通红,已是红到脖子根里。

金玉奴道:“那你还不快解了,想等夫人罚你么?”

桃夭笑道:“夫人才不会罚我呢,好姐姐,你放心,我就用用德哥哥的身子,他的心你拿着,他若是敢给别人,我就帮你拿回来。”

金玉奴身畔白影闪动,横云练灵光一现,霎时便绑住了桃夭的双手,往自己这边拖了过来,对叶阳柔德道:“请少城主稍待片刻,一会儿我让诚少爷送解药过来。”诚少爷自是叶阳诚,叶阳柔德通红的脸顿时多了几分尴尬,金玉奴没再多看他一眼,拖着桃夭走了。

远在昭武关的李鱼儿并不知道这番插曲,让她意外的是,次日出现在昭武关的,不是任海澜,而是叶阳如意。

看到叶阳如意出现,钟离无妄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虽说他是提防着李鱼儿动手脚之人,但云城此番做法让他心里甚为不爽,叶阳如意只说要同李鱼儿单独说话。李鱼儿点头,便跟着她走向一间偏厅。

钟离无妄不由气闷,去找书御麟,书御麟正悠闲得斜倚在城墙上,麒麟也是百无聊赖地伏在城墙下,山下的邪气,不知是不是李鱼儿化煞之法起了效果,竟然露出了卸龙山以西的整片山脚,一片荒败枯草,散乱一地的也看不清是白石还是白骨,在不远处的黑雾映衬下,即使大白天,也闪烁着磷磷鬼火。

“既然云城十二关的结界已然稳固。也就无需再做多余之事,免得让大嫂有机可乘。”书御麟似是知道他的来意,索性把话挑明。

“御麟,你不是说看不出什么问题么?”钟离无妄皱眉道,“这么做……”

书御麟笑了下,起身一跃来到钟离无妄前道:“我知道,这对大嫂不够尊重,但是你也知道细辛这家伙的个性……,说起来大嫂也算是个有趣的对手,别这么看着我……我可对大嫂没企图,更没恶意。”书御麟口口声声喊着大嫂,听口气,似与钟离无妄是金兰结义的兄弟。

钟离无妄忽而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道:“三弟那边怎样了。”

书御麟摇头道:“听说那个败家子非要跟过来,恐怕谢三少又要头痛了,沈家真会算计,赔了个闺女,到是给儿子找了个保镖靠山。”

一边书御麟跟钟离无妄吐槽着沈景澈,一边李鱼儿正向叶阳如意询问书琉璃中毒之事,既然是叶阳如意前来,针对云城十二关企图做的手脚只好作罢,她不得不佩服细辛的死缠烂打,虽然细辛并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但对因敌意而产生的直觉,真是比女人面对情敌还要敏锐执着。既然此计暂时不成,便先打探书琉璃之事。

叶阳如意听闻李鱼儿说起书琉璃中毒忘事,曦和甚至带着她夜闯灵兰谷也大感意外。

李鱼儿见她神色,也颇有些意外道:“莫非夫人不知此事?若是夫人不信,可亲自前往灵兰谷相问。”

叶阳如意道:“我确实不知此事……,真正危险之事,琉璃从不会让我知道。李姑娘欲知真相,何不问问令师?”

面对叶阳如意的质疑,李鱼儿还真无从解释,只好无奈道:“家师从不向我提及琉璃前辈,怕是有什么隐情,但林夫人却告知我,琉璃前辈所中之迷香,很似古刹国的九尾香。不知可否帮夫人想起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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