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祉翘首以盼,不料等来的是血迹斑斑,昏迷不醒的“上官若”。他快步上前接过昏迷中的佳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长榻上。
“本王不是让你们保护她,怎么会弄成这样?”赵祉俊逸的脸上呈现出愠怒之色,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
十一、十二立即下跪俯首,十一回道:“回禀王爷,属下两人刚才遭人暗算中了迷香,醒来之时不见上官护卫。当属下二人找到她之时,上官护卫已经昏倒在地,她原本受了伤的左腿上又流了许多血。属下二人只好先送她回来,等王爷定夺。属下等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赵祉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回王府之后自己领罚。”
十一、十二同时应“是”,瞬间消失于黑暗之中。营帐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除了长榻上那个安静地躺着的佳人。
“来人,请太医。”赵祉对帐外守夜的护卫吩咐道,然后转身走回长榻边,蹙眉望着脸色苍白的“上官若”。
明明派了暗卫跟着,十一、十二也极少出错,她居然还能伤成这样。而且听十一所述,事情有很多疑点,不过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王太医得到传令,急急忙忙提着药箱过来。他给“上官若”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伤口,两条粗眉皱到了一块。
奇怪,这并不像是旧伤复发,倒像是新伤,而且伤口也不似箭伤,而是尖锐的利器所伤。
人是那人,伤口却不一样了。王甘当太医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如此奇异的事情。这要不要跟王爷禀报呢?王太医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赵祉自然捕捉到了王太医那一瞬即逝的表情,问道:“王太医是否觉察到有何不妥?”
王太医向赵祉俯首行礼,回道:“回禀王爷,上官护卫中了一种奇特的迷香,幸好摄入量少,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至于腿上的伤……,只要好好保养,相信很快便会复原。”
“那她何时能醒来?”赵祉问道。
“回王爷,明日便会醒来。”王太医恭敬地回道。
“嗯,小心帮她处理伤口。”赵祉吩咐道。
“是,王爷。” 王太医拱手应道。
王太医不敢怠慢,他从药箱里取出止血散和金疮药,还有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上官若”处理伤口。
等王太医离开,赵祉定定地看了榻上的佳人数秒,然后走了出去。他走到一处阴影处将十一、十二再次召来,吩咐道:“立刻去找上官若,如果找不到,本王不允许她有事!”
十一、十二明显一怔,接着连忙应“是”,然后迅速往刚才回来的方向奔驰而去。
赵祉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蹙眉望向他们消失的方向。清风扬起他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挺拔的身姿在月轮的印辉下显得格外俊逸迷人。
他知道,躺在营帐内的人一定是玉儿。那些曾经美好的画面一幕幕重现,他是她仰慕的祉哥哥,她是他此生认定的新娘。
如今玉儿回来的,他的内心有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同时还有一种不知取舍的烦愁。
多少午夜梦回,伊人如水中月,镜中花,他常常在梦中与她相会,却又一次次在噩梦中惊醒。
当年他帅军征伐归来,以为从此可以与心爱之人双双对对,永不分离。可是万万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天人永隔,永不相见。唐家一门一百二十三具尸体,死状况残忍,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身份。他回京之时,案发已经过去半年,更加无法在众多尸骸中寻到她的“尸首”。他只好给她建了一个衣冠冢,赐予她王妃的名分。
他曾经抱过一丝侥幸,只要没见到她的“尸体”,就不能确定她已经死了。也许她在那场灾难中存活了下来,只是暂时隐藏了起来没被他找到而已。于是他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去寻她。他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却不想是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而已。
他第一次与上官若不期而遇,是在湖中泛舟之时。他和她各自站立在两艘不同的画舫,两舫向着相反的方向擦身而过。当时的她美眸含泪,一双桃花目满含痛苦和愁思。他误以为她就是玉儿,于是驾驭轻功飞跃至她的身边。
“玉儿……”
他深情的轻唤换来的是她清脆的一巴掌。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本公子打的就是你这种道貌岸然,满嘴谎言的登徒子!”
他定定地看着她,她眼里的不屑,敌视,甚至陌生的眼神刺痛着他。
“玉儿,你不认得我了?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脚踢落湖中。他满脸震惊地望着她冷漠地转身……
当他被随行的护卫救上来的时候,那艘画舫早已靠了岸,佳人也不见了踪影。随后他派人打听,才知道她原来是上官府的长公子上官若,并非他心爱的女子。
虽然“他”不是玉儿,他却控制不住去关注“他”。“他”是玉儿在这世上的影子,只要看着“他”,他就觉得他的玉儿还活着,即便“他”当时的身份是个男人。
信王追求上官府大公子的流言满天飞,他也落得个龙阳之好的艳名。流言不久就传到了宫里,连当今圣上都忍不住过问,害他费了很大的唇舌才打消了皇上赐婚的念头。
后来莲心郡主对“他”一见倾心,死缠烂打地跟着“他”,两人甚至还弄出了“私奔”的闹剧。
他得知消息便一路追去,不料正好碰上“他”被一群黑衣人追杀。黑衣人数量太多,而他只带了毅离等几名护卫,双方打斗激烈,一时脱不开身。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欧阳沐风逼着跳下了悬崖。
他以为自己将失去此生唯一的一点念想,居然有一种想随“他”去的冲动,以至于黑衣人找到了空隙重创了他。
他拼了最后一点内力解决了身边的黑衣人,往“他”落崖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直到进入无尽的黑暗……
当醒来之时,“他”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用尽全力去抓住“他”。
“他”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片浮萍,没有“他”,他的心就会瞬间堕入失去挚爱的痛苦。即便只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他也趋之若鹜。
可是谁都没想到落崖之后的上官若失忆了,而且性情也与之前大有不同。可是这个时而软弱怕事,时而胆大妄为,时而向他点头哈腰,时而骑到他身上……额,总之失忆之后的她越加的……可爱。
“他”的出现不再是玉儿的影子。“他”的一颦一笑似乎带有某种魔力,慢慢抚平他心底的悲伤。“他”害他一度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男人。
从他不顾一切地随她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明白他的心已经被她满满的占据。
对于玉儿,他更多的是愧疚和怜惜。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对自己都十分重要的女人。
他已经给了玉儿名分,现在她能活着回到他的身边,自己自然不能辜负了她。玉儿打小就温柔善良,她一定能够接纳上官若的。
至于上官若,她应该明白,作为皇族的媳妇就要学会识大体。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更可况他还是当朝王爷。正妃之位无法给她,但他可以让她和玉儿平起平坐,也不算辱没了她。
也不知道玉儿对她做了什么,但他相信玉儿本性善良,不会加害于她。十一、十二都有跟踪寻人的本事,希望能早点找到她。
可恶的小东西,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你趁本王昏睡偷走的那个吻,本王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
赵祉定定地望着十一、十二消失的方向良久,随后转身回去自己的营帐。玉儿还没醒来,他应该留在她的身边。
他凝视着榻上安静地躺着的人儿,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也消瘦了许多。玉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躲着不来见本王?你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遭了许多的醉?你之所以假扮上官若,是不是在生本王的气?
“玉儿,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想你,没日没夜的想!如今你回来的,就再也不要离开了。本王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本王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做你最信赖的祉哥哥……”赵祉低声呢喃,一颗曾经破碎的心在此刻慢慢地修复,完好如初。即使他不能再给她一份完整的爱,但他可以给她一个完整地家。
沉睡中的唐玉儿自然听不见赵祉的喃喃碎语。她为了得到赵祉的信任,居然下了两份的量,不到明日午时很难醒了。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上官若具有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一般的毒对她没用,这么隐秘的事情赵祉也是在和她一起落崖的之后才得知的。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即便王太医没说什么,赵祉依然可以很容易地识破她的伪装。这可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才刚开始冒名顶替就被识穿了。
也许一切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碰上上官若的事,她就倒大霉。可是这回儿能回到曾经深爱的男子身边,是福是祸谁又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