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清晨的露水透着些许凉意，一片红艳的落叶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玉清若百无聊赖地听着课，今天的课程前世学过，听着索然无味。
云轻羽看了眼目光迷离的某人摇摇头，这小子又走神了。虽说他天资聪颖，修为也高，但就是有些顽劣。听说他每天都开擂台，还打伤了不少同学，甚至有学生因伤势过重请假了。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为师有两件事要宣布:第一件呢，是有关擂台修缮之事。扶曲长老跟我说:最近我们班上同学十分热衷擂台比试，这是好事。不过我院的擂台年久失修，不堪重负。因此，希望各位同学原理擂台，以便修缮工作的进行。”
“老师，请问擂台何时能修好？”问话的是新来的插班生陈溪。
玉清若闻言看了过去，眼角忍不住抖了抖。这小子身娇肉贵，她可不想跟他打。之前她就以对方修为低为由拒绝了。前两天这小子刚刚突破练气七层，修为与小徒弟齐平，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是啊，啥时候能修好？”其他人也附和道。
男孩子没有几个不好战的，一个个见了擂台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即便是见识过玉清若的‘残暴’，依然斗气昂扬。
云轻羽对这群血气方刚的少年颇是无奈，道:“大家稍安勿躁，擂台修好之后，扶曲长老那边会另行通知。”
“我昨天看擂台还好好的，怎么就坏了呢？”
“是啊，今天刚好轮到我呢，我等了好几天了。”
“你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你上去也就受虐的份儿。”
“说的好像你能赢了似得，还不是三招被打趴。”
“你说谁三招？明明我扛下了四招。你眼神不好!”
“那是玉瑾让着你!”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有种跟我打过，看我不打的你哭爹喊娘。”
“好啊，打就打!”
“肃静!”云轻羽斥道。这一声加了威压，乱哄哄的课堂一下安静了下来。看着堂下各种表情的小萝卜头们，初为人师的他觉得头有点大。再看那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某始作俑者，他就有股气堵在胸口，一抽一抽的难受。就是这小子带坏了风气!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第二件事。秦淮知府向我派求助，说最近镇上出了邪崇，死者皆是男子。唯一幸存者知府家少爷江闵至今昏迷，官府希望我派能伸出援手，降魔除妖。”
“老师，我去。”
“我也去。”
“你去干啥，添乱吗？”
“你说什么？想打架直说!”
……
平静的课堂又开始哄乱，云轻羽一手扶额，大喝了一声:“安静!想去的都可以报名。玉瑾，你负责此事，明天之前把名单交给我。”
忽然被点名，玉清若从神游中回过神，应了声“是”。
从栖霞山到秦淮距离不算远，御剑飞行一个多时辰。这是雅班第一次外出历练。虽说在凡人间作妖的邪崇不会太厉害，但云轻羽还是亲自带队，以防意外。
这次出任务的同学中有几位还没学会御剑，只好让修为高的带着。玉清若自然是和徒弟一把飞剑，两人一前一后，小徒弟搂着她的腰。
木守正不喜看到两人这么歪腻，嫌弃道:“又不会摔下去，你搂那么紧作甚？以前不见你那么胆小？”
玉清若也觉得小徒弟搂的有些过了，淡淡道:“放松些，以后你要自己御剑。”小徒弟这么胆小，以后得多带出去历练才行。
玉清寒听她这么说，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点。
一行人是傍晚出发，到达秦淮上空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中秋将至，寒江映月。水烟朦胧，水月笼纱，更显清冷。然，淮河两岸灯火延绵，楼台朱雀，画舫凌波，又是一派景象。
云轻羽带着少年们下降在远离尘嚣的一座石桥边。修真者在凡人眼中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太过张扬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先去投宿，明天再拜访江知府。”言毕，云轻羽领着他们前往桥那头的云安客栈。
为了方便联系和安全起见，安排两人一个房间。玉清寒想跟玉清若一间，可是木守正坚决不同意。平常看这两人黏黏糊糊就够奇怪了，再让他们睡一起还得了。他就一个兄弟，不能让他学坏了。
“你跟我住一间，我好护着你。我和你才是一家人。别人再好，能比得上我们亲？还是说你已经不把我当兄弟了？”
玉清寒见木守正是真动了气，话到嘴边给憋回去了。他要怎么跟木守正师尊的事呢？不能说，所以只能委屈巴巴点了头。
最后剩下周潭和玉清若落单，前者遭人嫌弃，后者气场太低。
“我，我们一起……”周潭弱弱地开口，却被玉清若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云轻羽看了看两人，转头对玉清若道:“玉瑾同学，出门在外，同学之间应该互相照应。我安排两人一间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你看……”
“我值夜。”玉清若说着，直接出门跃上了屋顶。她实际修为已达金丹期，即便一个月不眠不休也没什么大碍。
众人目瞪口呆，心道:不愧是玉瑾同学，够狂傲。
“老师，这……？”周潭的心伤透透的，人家宁愿做屋顶都不愿跟他一个房间。
云轻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太在意，他能选你参加历练，说明对你并不存在嫌隙。有些人只是不习惯和他人太亲近而已。你和老师一起住好了。”
周潭心里郁闷，但还是很感激地回道:“谢谢老师。”
分配好之后，大家两两去了指定的房间。玉清寒也大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师尊跟别人住，这样会嫉妒死的。虽说师尊守夜很让人心疼，可是他等下可以上去陪他。
清冷的月色从空中挥洒而下，一白色身影立于乌黑的瓦砾之间。墨色长发随风飘扬，与长袖，衣摆一起共舞。那人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子，绝世而独立，仿佛下一瞬就会乘风而去。玉清寒刚爬上屋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心里一紧，干涩地唤道:“师尊。”
玉清若早就感觉到他的靠近，听他叫唤才转过身去。
“这么晚，为何不睡？”小徒弟修为低，需要像凡人一样作息。
玉清寒三两步跃到他旁边，笑道:“我来陪师尊守夜。师尊不睡，徒儿也不睡。”
“胡闹。”玉清若蹙眉道。
“我想陪着师尊。”好不容易等到木守正打坐入定才偷偷溜出来的，他有很多话要跟师尊说。
玉清若无奈，道:“将前几天我传授你的剑招舞一遍给我看。”
“好的，师尊。”玉清寒立定，祭出灵剑开始挥舞。这是用任务贡献点换取的黄级中品灵剑，品质低了些，但对应他目前的修为足够了。
看着徒弟熟练的挥动剑招，玉清若点点头很是满意。虽说强者不拘泥于固定招式，然而在成为强者之前都需要打下扎实的基础，将来才能灵活运用。
一套剑法舞毕，玉清寒走到玉清若跟前，忐忑道:“师尊？”
“很好。”小徒弟表现好，玉清若从不吝于夸赞。
玉清寒得到肯定，脸上荡开灿烂的笑容:“谢谢师尊，徒儿会继续练习，将每套剑法练到极致。”
“嗯。反复练习，并领悟每套剑法的精髓，将它融入到你的剑阵之中。”玉清若说道。玉清若也修炼过剑阵，可惜她在这方面天分不高，不能给徒弟太多的建议。不过她见过段楚寒运用剑阵杀敌，那场面可谓惊天动地。如今回想起来，心里依然震撼。
“师尊在想什么？”玉清寒扯了扯她的衣袖。他很不喜欢师尊这种充满哀伤和落寞的神情，似乎在想某些人和事。尤其是想到她曾梦中叫唤的那个名字，这让他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
玉清若从回忆中回过神，淡淡道:“无事。”
玉清寒没接话，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良久，问道:“师尊可不可以跟徒儿说说以前的事？在遇见徒儿之前的。徒儿很想知道师尊的一切。”
玉清若摸摸他的头，笑道:“我……忘了。”是的，该忘了。
根本没有！玉清寒心有不甘，但没有再追问。既然她不愿提起，那就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夜阑人静，月上柳梢。秦淮河畔，桨声灯影，琴箫悠扬。
玉清若点了玉清寒的睡穴，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睡觉。这小子看似乖顺，实则倔强，怎么劝都不肯下去，那就这么睡好了。她为两人架了灵气罩，寒风进不来，徒弟睡得安稳些。
云轻羽上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眼角抖了抖，心想: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屋顶，我该站在屋底。什么鬼？
“咳咳，玉瑾同学，为师来换你下去休息。”
“不必。”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补充道:“谢谢老师，不过学生不需要。”
云轻羽手指敲了敲手背，一时语噻。这小子总能把天聊死，让人接不上话。
“玉瑾同学，你是对老师的安排不满意，还是有什么更好的见解？”
玉清若一脸疑惑，这老头生气了？
“云轻羽接着说道:“我第一次为人师表，定然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希望玉瑾同学能多多包容。有什么看法可以跟我说说，这样我们师生之间能更好的交流，你说是不是？”
玉清若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道:“学生对老师的安排没有意见，只是不喜与旁人太亲近。”因为男女有别。
不喜与旁人亲近，那你怀里的不是……，哦，确实不是“旁人”。如不是两人同为男子又年纪太小，他都想做证婚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