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同学,你说说。”
“回老师,凌天阁以剑修为主,门派内鼓励弟子之间互(打)相(架)切(斗)磋(殴)。喝酒乱性,下手难免有失轻重,故而有此约束。”玉清若不紧不慢地回道。
“好的,请坐。”
云轻羽对凌天阁这条规定深表赞同。他还记得以往有一次跟一名凌天阁的剑修一起出任务,那人被他忽悠喝醉了酒,之后就是不分昼夜的切磋(酒兴而起),切磋(被骗喝酒清醒之后的恼羞成怒),切磋(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叫他肠子都悔清了!往事不堪回首,凌天阁这门规立得好!
题目答案过了一遍,云轻羽合上试卷道:“今天第一节课就到此结束。考分倒数十名以内的学生自行去戒律堂领罚,再将天剑门《道缘经》中的灵微道志和戒律篇抄写一遍交给我。”
“老师,这考试不及格为何要去戒律堂啊?又不是犯了规矩。”周潭唉声问道。他领教过戒律堂的棍棒,当真不想再挨一次打。
云轻羽笑容温和,回道:“光说答案怕是有人记不住,倒不如切身体悟。这样也能使大家尽快适应交流会期间的生活。”
周潭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一点也不想‘体悟’,更不想‘适应’啊!
云轻羽走后,安静的教室忽然活络起来。考得好的纷纷取笑那些个吊车尾的,吊车尾的恼羞成怒,你来我往,教室内一阵嬉闹。
“不就是抄一遍那个什么……《道缘经》中的两篇么,本少爷我刷刷几笔就能写完。”周潭大言不惭道。
“哦,是吗?希望你见过《道缘经》之后还这般自信满满。”说话的是天剑门的弟子雷中时。
《道缘经》,千玥仙尊所著,之后经过九代天剑门掌门修订和续写,如今这经书共有一千七百六十一册,其中灵微道志篇有三百一十五册,戒律篇有二百九十三册。练气期小弟子若要全部抄写完,没一个月怕是不成。老师没说什么时候交给他,自然是考虑到了这点。
玉清若考了满分,不在被罚之列,对这种事也并不关心。正欲离开,却无意听到玉清寒也在倒数十名之中。她顿了顿,随后抬步离开。
身为仆役,即便是有木守正的庇护,不该也要小心翼翼地做人么。小徒弟连天剑门的常识和门规都不清楚,是木守正保护得他太好,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过不管缘由如何,经过这次之后他就都清楚了。
开学第一天只上一节课,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那些个考的不好的学生都去领了罚,修为低的是让同伴背回来的。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容易的题目你也能答错?不会是故意讨打吧?”
当得知玉清寒因考试没通过而受罚,木守正差点惊掉了下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必再问了。”玉清寒有气无力道。
“什么叫不必再问?爷爷走后,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莫名其妙自讨挨罚,我能不过问吗?”木守正没好气道。玉清寒这两天有些古怪,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对不起,让你担忧了。”玉清寒抱歉道。
“我要的又不是你的道歉,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我……”
玉清寒正要说什么,忽见前面一抹月牙白色的身影,眼眸一亮。那少年背光而立,踏着光华而来。
“他怎么在这里?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木守正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对方。如果硬要说,只有昨天在膳堂那次。
“玉瑾。”玉清寒虚弱地唤道。
木守正一听,不对劲,怎么忽然又虚了那么多,“清寒,你没事吧?别吓我!”
玉清若快步上前,一手抓住玉清寒的手腕输送灵气。木守正本能地想躲开,居然发现自己动惮不得。这是实力上的压制,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出很多。本以为自己十二岁练气八层已经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不料眼前之人比他要出色的多。
玉清若向玉清寒输了一阵灵力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起色。不应该啊,戒律堂的刑罚虽说是封住修为施行,但只会让人受些皮肉伤,并不会伤及根本。难道小徒弟还有什么隐疾?
“先背他回寝室,我需为他细细检查?”
“你……”木守正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玉清寒的伤要紧。
木守正加快了脚步,稳稳地将玉清寒背回寝室。将人轻放到床上,问道:“要不要先给他上药?”
“不必,你先出去,我会处理。”玉清若淡淡地回道。
木守正看了看玉清寒,好友脸色依然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堂地跟夜晚的星星一般盯着人家看。他又看了看玉清若,一双柳叶眉微微轻蹙,很是担忧好友伤势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杵在这儿有些多余,好怪异的感觉?木守正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听话地退出了房间。
待木守正离开,玉清若才开始将神识探入玉清寒的体内。没什么问题啊,看来是小徒弟身子太弱,修为又低,经不起这般折腾。
“寒……”这称呼一出口,玉清若一怔,“你身体没什么大碍”,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这是回元玉露,涂在伤口处,很快就不疼了。”
“谢谢玉瑾。”
“恩。”
既然小徒弟没事,就没必要守着了。玉清若将玉瓶放到玉清寒的手中,然后起身离开。
木守正见他出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他的伤要不要紧?”
“无碍。”
木守正还想问什么,玉清若已经走远。
“真是个怪人!”
木守正撇撇嘴,随后推门进了房间。进门一看,玉清寒依然趴着,但神采奕奕地把玩着一个玉瓶,哪儿还有刚才的虚弱。
“你怎么回事?居然装病?”木守正很是不满道。
玉清寒举了举手中的玉瓶,道:“回元玉露,玉瑾送我的。”
“不就是回……,你说什么?回元玉露!那可是六品灵药!六品灵药啊!练气期的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他怎么舍得?不对,你啥时候跟他好上了?”话一出口,木守正觉得怪怪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居然如此关心玉清寒,还送他如此贵重的灵药!他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这般要好?
“他长得好看,我喜欢他。”玉清寒笑着回道。
木守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他长得再好看也是男的,男的!你不能喜欢他!”
清寒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在他还是小鸡崽的时候就喜欢。
木守正捂脸,半响才理顺了气,劝说道:“你现在还小,不懂得喜欢是什么。我跟你讲啊,喜欢呢,就是……”顿了顿,“咦,不对,喜欢不就是不讨厌吗?我都被周潭那家伙带懵了。总之你可以喜欢,但不能跟周潭那样染上断袖之癖!”
玉清寒笑笑,他不懂男人喜欢男人的事。他只知道他喜欢师尊,要和他像一家人一样永远在一起。
“你还笑?有没有听我说话?”木守正有点恨铁不成钢。
“有!”木守正是为他着想,他自然是听的,“可否帮我上药,疼死了。”
“刚才人家在的时候怎么不喊疼?你那么喜欢他倒是让他给你上药啊!跟我喊疼作甚?”
木守正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已经多出一瓶灵药。他一边给玉清寒上药,一边道:“这是师尊给我备的疗伤药,回元玉露你还是先留着吧。”
“恩。”其实他也舍不得用,这是师尊第一次送他东西。
“对了,你跟玉瑾怎么认识的?他该不会也以为你是月华上仙的私生子吧?”这可能性很大,不然怎么会忽然对清寒那么好。
“之前见过。”玉清寒并不打算把玉瑾就是师尊的事情告诉木守正。这是他跟师尊两个人的秘密。
“之前?多久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膳堂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嘶,疼。”
“疼就对了!让你不学好,净学周潭那变态!”
“好,好,我不学他!不学他!你轻点!”这下要伤上加伤。
木守正见他服软,手上放松了劲。他就这么一个好兄弟,不能让他走上歪路。
上好药之后,玉清寒睡了一觉。醒来之时木守正已经为他打好了饭,人正趴在桌案前发呆。
木守正见他醒来,问道:“醒了?还疼不疼?”
“好些了了。你在做什么?”
“我去藏书阁帮你借来《道缘经·灵微道志》前十册的刻录玉简,看得头晕。你当真要抄?”
“不就是罚抄嘛,又不止我一个。”
“呵,你是没见过那本书有多壮观!手抄版满满三百多个七层书架!要不是有刻录玉简,你我得搬十天半个月!”
“无妨,又不是抄全部。”
“若是抄全部,恐怕你头发都白了!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图什么自找罪受。就为博那小子的同情?”
玉清寒不吭声了,自顾自地吃着饭。木守正不傻,相反很聪明。言多必失,让他自个猜去。既然他没能第一眼认出师尊,任他怎么猜也想不到师尊如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