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祉的车架晃晃悠悠地回到王府之时,就看见赵寒被拦在府门口,那憋屈的表情别提有多喜感了。他下了马车,气定神闲的走过去,板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啊?”
“哟,康小王爷!你方才不是迫不及待地要赶过来,怎么不进去?”
赵寒看着赵祉那故作才看见他的‘惊讶’表情,很想打人怎么办?
“我也是刚到不久。”想看我笑话,才不接这个茬!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路都是谁搞的鬼。
哼,这木头倒是不蠢!
赵祉和赵寒两人不咸不淡地互瞪了一眼,接着很默契地揭过这茬,然后一起进了王府。崔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虚抹了把冷汗。王爷干架,小人遭殃,幸亏两位爷都是斯文人,不然真打起来可是要闹到皇上那去的。
文澜阁厢房外,上官若正无聊地数树上的小鸟。慕容洛正在给欧阳沐风擦拭身子,她不便进去。当她数到第九只小鸟的时候,就见赵寒和赵祉往这边走来。许久不见,在她看清来人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赵寒微微张开手臂,将她迎入怀中。
“若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无时不刻不想!”
赵寒迎面被扑了一脸狗粮,额角的青筋忍不住抖了抖。他清咳了一声,凉凉道:“青天白日,也不嫌臊得慌!”
上官若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想挣开赵寒的怀抱,谁知后者抱的更紧了。
“放手啦,还有其他人在呢。”
“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其他人’管他作甚?”
赵寒说着,还挑衅地睨了赵祉一眼。若儿心里只有我,背后搞些小手段没用!
“呵,‘未过门的王妃’?啊,本王想起来了!昨日康王妃向皇太后求了道懿旨,似乎有关小王爷的婚事。”
“你说什么?就算母妃去求懿旨,那也肯定是求我和若儿的!”
“哦?是吗?我怎么听说新娘子姓郭,难道是本王记错了?”
“不可能!”赵寒死死的瞪着赵祉,希望从他眼中看出任何虚假的信息,然而没有。对方除了满眼的挪揄和讽刺,没有别的。
“你现在赶过去,可能还来得及赶上传太后懿旨的公公。至于能不能拦下来……”
赵寒已经懒得听他废话,运起轻功疯狂地往皇宫方向跑。懿旨一旦出了慈宁宫,恐怕连求情的机会都没了。他此生只要若儿,不要娶其他女人!
等赵寒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上官若才回过神来。虽然知道林淑不待见她,但原以为不过是婆媳关系差点儿而已。没想到那老女人居然会做得这么绝,连自己儿子的意愿都不顾了。
懿旨一旦颁布,她和赵寒的情缘也就走到头了。懿旨虽然不同于圣旨,可是抗旨都是要掉脑袋的。或许还可以私奔,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她怎么舍得让赵寒因为自己而放弃原本尊贵的身份,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赵祉见上官若脸色煞白,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内心忽生内疚。他原来不过是图一时之口快才故意道出这个消息,可是此刻自己一点都没觉得畅快,反而心更堵了。
“你不必过于紧张。郭莹是罪臣之女,即便是求得懿旨,她也不过是个侧妃。”
“你不懂!”
“本王有何不懂?你不就是担心郭氏将来会危及你的王妃之位吗。别忘了,你还有本王护着!信王府的人,谁敢欺负了去!”
虽说便宜了那根木头,但自己看重的女子,即使不能拥有,也不是谁都可以任意欺压的!
“谢谢你!”
她自是不可能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不过高高在上的信王能这般安慰自己,说不敢动是假的。只是没想到才刚重逢,眨眼间又要分离了,心好痛!
接下来的几天,上官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白天精神恍惚,食不下咽。到了晚上夜阑人静时,脑海里思绪翻涌,或回忆两人以往的点点滴滴,或惆怅晦暗的当下,更不敢奢望什么将来。重忆往昔,方知聚少离多。她和赵寒之间,原来早已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孽缘。
前身倒是潇洒,往悬崖那么一跳,一朝身死万事休。可是自己怕死啊,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要学着这些古代女人一样忍辱负重,和别人一起分享一个丈夫?那还不如去死!
这边上官若活得死去活来,赵寒那边也是一团糟。他赶往慈宁宫的时候,懿旨早已拟好。虽然拦下了前去在京康王府府邸传旨的公公,但他未能见到太后。或者说他的母妃早就跟太后通了气,将他拒在慈宁宫外。赵寒在慈宁宫外跪了三个时辰,直到宫门要关闭了才不得不离开。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兹闻前兵部侍郎郭淳之女郭莹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哀家闻之甚悦。今康王之子赵寒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郭莹待宇闺中,与赵寒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赵寒为侧王妃,择良辰完婚。
钦此
小康王王妃未定先娶侧妃之事在汴京成为一道话题,被人们津津乐道。传闻这小康王不爱美人爱蓝颜,和翰林院学士上官浦长子暧昧不清,这要是娶了侧妃,以后有的热闹了。
又听闻说小康王之前有一位心仪的女子,长得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但那名女子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小康王为之一度失魂落魄。后来小康王迷恋上上官家大少爷,也是因为他长得与那女子十分相似。
说到这上官公子,又不得不说他和信王那点香艳事迹。茶馆说书先生有上百个版本,每个版本都活色生香,跌澜起伏。
当然,议论皇族是要去吃牢饭的,搞不好连小命都要丢。所以说书先生都改成某某朝代,某某国,某某亲王,某某小王爷,某某公子等。不过捕风捉影的故事更耐人寻味,引人遐思。
上官若对于这些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丝毫不知,因为她病倒了。自从那日赵寒走后,她的灵魂一直不在线。她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跑去康王府,被守卫拦在门外。下雨了也不会躲,就这样淋出毛病来了。
“你打算就这么自暴自弃,任由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人成亲?”
赵欣站在床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她。
“欣姐姐,你不生我的气了?”还以为两人以后再难和好,没想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还是昔日的好姐妹关心自己。
“生气!所以过来看你这凄惨的模样!”赵欣有些赌气地说道。
上官若摇头苦笑,道: “我的凄惨能得到你的原谅,也算值了。”
“看来你脑子果然烧坏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要和赵寒在一起?”
“想!可是……”
“别可是了,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你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穿来的,怎么性格这般软弱?”
“如何争取?我现在连康王府都进不去,赵寒也没过来寻我。”
如今康王府守卫森严,林淑那老女人又不给她进去。赵寒没来找她,说不定人已经被他老妈给扣来。像林淑这种敢于谋夺他人性命的女人,其手段有多很辣自不必说。
“你好好想想,我过两天来看你。”赵欣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往外走去。临到门口,她又转头回来说道:“宫里消息说婚期就在这个月底,你别等到新郎官进了洞房才来后悔!”
上官若看着赵欣离去的背影,一口气没上来,咳了几声,竟然咳出了血。她看着手心的红色,脑海里不断翻涌赵寒穿着大红的喜服,手里牵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忽感到一阵晕眩,两眼一番便昏了过去。
十二一看情况不对,从房梁上飞身至床前。伸手一探,呼吸还有,脉搏也算稳定,确定只是昏了过去。她为上官若掖好被子,随即转身离开。王爷让她守在上官若,如今出现状况,她必须第一时间向王爷汇报。
李太医照常来信王府给欧阳沐风把脉,谁知前脚才刚下马车,忽然就被安慰拎着就往腾云阁方向跑。当脚踏实地的时候,他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粗鲁?一点规矩都不懂!”信王我不敢得罪,还不能找你一个下人出气了!
十一被李太医责备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向赵祉回话,之后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只要把人带到,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那人想法如何,与他无关。
“李太医,你看看她怎么啦,一直高烧不退?”
赵祉冰冷而略带担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李太医也顾不得跟一个武夫计较,理了理衣衫便抬脚进去。
他向赵祉行礼,只见对方摆摆手,示意他免去繁文缛节。李太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床上躺着的不就是最近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红人吗?原来是王爷的心头好,怪不得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