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儿闻言一怔,显然没料到赵祉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话已经说了出去,此时是收不回来了。她咬了咬牙,眼眶陡然一红,将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
“没错,我心里早就没有王爷!人心善变,王爷的心不也是变了么?”唐玉儿抬起头,倔强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
美梦虽好,但总有清醒的一日。祉哥哥的怀抱很温暖,可是不再为她一个人敞开。他的目光已然不在自己身上,即便是看着自己,也不过是透过她看别人罢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要也罢!
上官若看着唐玉儿离去的背影,心像被刺了一下感到疼痛。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姐妹连心?不然她怎么能感受到唐玉儿的悲伤?唐玉儿为什么那么恨自己?她到底都遗忘了些什么?
“王爷,玉儿她那都是气话,你千万别放心上。”上官若对于赵祉的冷淡和不作为有些生气,可是不敢表现在脸上。
“玉儿之事本王自会处理。倒是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本人的允许,别想着离开信王府!”赵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契书在上官若眼前晃了晃,继而又收了回去。
上官若恨得牙痒痒,但也只能心里干着急。这死狐狸居然将卖身契随身带着,真是够卑鄙的!这回儿去五毒教,要不要顺一些特效药?撂倒狐狸,想怎么搜身就怎么搜。呃,扯远了。
赵祉冷眼扫了一下上官若旁边的赵寒,随即转身离开。他不急,有契约在手,上官若迟早得回到他的身边。
赵寒紧蹙双眉,虽然刚才没看清楚赵祉手里的绢帛上写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他一直用那张东西胁迫你是不是?”赵寒心里有些烦躁,抓住上官若的手上稍微用了些力。
上官若手腕吃痛,皱着眉委屈道:“寒,你可不可以先松手,痛!”
赵寒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稍微松了些力气,不过没有松开。上官若想了想,最终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他竟然敢强迫你签下卖身契,我要杀了他!”赵寒随即松开上官若,转身就欲找赵祉厮杀。
上官若一时情急,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后面抱住他,道:“你别冲动!他没有恶意,而且他是玉儿的心上人,你不能伤害他!”
“她……她那般任性妄为,根本没把你当姐姐,你又何必顾忌她?”赵寒嘴上这么说,人倒是站定了。
上官若知道他暂时不会去找赵祉麻烦,才放开他道:“话随如此,但到底是我先对不住她。当年我把她弄丢了,她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而且,也许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误会。可惜我如今丢失了许多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混账事,让她那般仇恨我。”
赵寒冷静了下来,转过身回抱住她道:“无论做过什么,我都相信你。”
上官若心里一甜,嘴上却抱怨道:“说得好听,也不知道那时候是谁不听人家解释,绝情地离开……”
“我……”赵寒嘴巴笨拙,一时不知该怎么辩解,愣愣地看着怀中的人。
上官若看他一副呆愣样,有些好笑,故作生气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吧?如果再有下次,我就……”
上官若到底是放不出狠话,不说心里的气又难以排解,于是话锋一转,说道:“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做错了事情就该罚。罚你什么好呢?”
上官若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好像这事这事有多难似的。赵寒觉得她皱眉的样子也很可爱,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印了一记。
上官若一愣,脸色一红,娇嗔道:“这在外面呢,让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赵寒愉悦一笑,这小笨蛋关注的重点不是他亲了她,而是怕别人看见。光这一点,就能说明她心悦他。
“以后除了我,不许任何人触碰你!”赵寒顺着杆子往上爬,立马宣示了主权。这小笨蛋女扮男装久了,行事太过随意,所以才会给自己找来那么多情敌,以后必须杜绝!
“是,康小王爷。”上官若说着,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然后捂着脸抛开。
赵寒笑笑,紧着着她后面而去。此刻两人的心情洋溢着幸福,天地广阔无垠,但他与她此时同在一副画面。
画舫顺水而下,江边景色不断变换。唐玉儿目光呆滞,泪眼朦胧。过往种种的甜蜜因为此时的失望和悲伤化作无形的利剑,一遍一遍地折磨着她,让她的心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原来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更没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她这三年来无时不刻的牵挂,千丝万缕的思念,不过就是一段逝去的回忆罢了。昨日种种如昨日死,如今再做痴缠又有何意义?
赵祉站在房门口,定定地望着唐玉儿的侧脸,此时的她是那般的形单只影。如果他们早点相见,如果期间不曾遇上上官若,那么今天就不会出现两难的局面。他心里放不下唐玉儿,可是不可否认的,他对上官若动了心。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可是动了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收回?
赵祉长叹了口气,走过去道:“玉儿,船上风大,别靠着窗户站着,很容易着凉的。”
唐玉儿用手绢擦了擦眼角,不愿回头看他,淡然道:“像我这等卑贱女子,无亲无故,即便是死了,也无人关心。信王殿下还是离小女子远些的好,免得沾染了晦气。”
赵祉蹙了蹙眉,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只好软语劝说道:“说的什么傻话,你不还有我吗?”
唐玉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感到更委屈了,更不想搭理他。既然喜欢别人,还来她这里做什么?可怜她吗?
赵祉见她半响都不答话,继续说道:“玉儿,我知道刚才我说话语气是有点重。不过试问世间那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牵扯?”
唐玉儿猛然转身,好笑地看着他道:“妻子?恐怕你现在想娶的人是上官若吧?”
赵祉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一时忘了作答。这无疑让唐玉儿怒上加怒,讽刺道:“好呀,真被我说中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何不去找她?”顿了顿,忽而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倒是忘了,人家现在正跟康小王爷你侬我侬呢。你说这上官若多好的手段,迷得你们都围着她转,甚至甘愿与别人共享……”
“够了!”赵祉实在听不下去。往日温婉可人的唐玉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看着眼前的佳人满身竖起了尖刺,生人勿近的样子,赵祉心中很不是滋味。到底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可是此时的她情绪激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玉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你的心意不曾变过。”赵祉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唐玉儿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嘴上喃喃道:“真的没有变吗,祉哥哥?”
陆路换成水路,速度确实快了许多,几天时间便到了稻香村。稻香村村如其名,村子外围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到了秋季,谷物成熟,遍地金黄,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的香气。现下稻田是青涩的禾苗,绿意央然,让人心旷神怡。
看着一片片田野,上官若想起了小时候的家乡。那时候农村还没开发,跟这里差不多,一片好风光。不过这几年房地产开发,村里基本没有农田了,乡间小路也变成了水泥路,唯有不变的仅仅是村庄的名字。生活是便利了,不过少了很多美好的景色。
赵寒见她甚是喜欢村野农田,说道:“若儿若是喜欢,我们将来也可以归隐山野。你来织布,我来耕田。”
上官若想象一下心上人像陕北农民一样头戴毛巾,手握锄头躬身除草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恶寒。更何况,她哪会织布啊?搞破坏还差不多。
上官若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说:“这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有别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计划里可有别人?很显然,康小王爷关注的重点还是他的主权,至于小王妃喜欢做什么都不打紧。
上官若于是将她打算“坑蒙”……呃,借上官青私房钱开商铺,还有“拐骗”……噢不,是与刘筠合作开一家药店的事跟赵寒说了。
赵寒一听,深感不妙,问道:“为何要与刘筠合作?本王有的是资本,何须别人?”
上官若闻出了醋味,笑回道:“是,我的夫君财大气粗,用不着别人。可是药店需要坐诊的大夫,我觉得刘筠不错,呃,医术了得。更何况,我认他做哥哥,外人哪比得上自家亲哥可靠?”
赵寒冷哼了一下,低声道:“就怕有些人不安分!”
上官若噗呲一笑,说:“呀,哪儿飘来的醋味?忒浓!”
赵寒可不跟她打马虎眼,严肃道:“我不许!我会给你安排御医坐诊,其他人别想!”
上官若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快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紧张兮兮的小声说道:“别胡闹,皇上就在船上呢!让他听到你假公济私,不赏你几个板子才怪。”